“村长,您看,咱们今晚就在这儿守着,等?”
村长立马点头,手心全是冷汗,抹了一把额头:“来!必须来!你们能留这儿,我老陈头磕头都愿意!”
一想起上次那血红眼珠贴着窗纸往外瞅的场景,他腿肚子还在转筋。
边上一帮老汉老妇,齐齐松了口气,像是憋了十天的气,总算敢呼出来了。
接着,村长把全村人全叫到祠堂。
方汉青和陈子龙几个,被拉到中间,挨个介绍。
一听能救命,几个老太太直接扑通跪下,嘴里念叨着“活菩萨”、“恩人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陈子龙眼疾手快,一把扶住,连声道:“别跪!别跪!咱不是来受香火的,是来打架的!”
磨破了嘴皮子,才把这群老人劝住。
方汉青站在一旁,没吭声。
这种场面,他见太多了。
西山村那次,他解决了祸端,村民跪得整条街都是。
可这儿不一样。
这儿的人,不是感谢他,是盼着他能撑住——撑到天亮,撑到邪祟不出现,撑到他们还能多活一天。
他们怕的,不是邪祟。
是希望,落空。
陈子龙拍板:“今晚全睡祠堂!所有人,不分老少,全挤一起!我们几个在外围盯着。
邪祟一露头,立马围上去,活捉一个,问清底细!”
至于村外——
方汉青悄悄给幽冥夜狐和幽冥狂狮下了令:“滚远点,趴山坳里,不准动。
一露面,它们立刻躲,咱们全白搭。”
那俩大家伙体型跟小山似的,穿行在村子里,别说邪祟,连鸡都吓得半夜不下蛋。
得让对方以为,这儿就剩一堆手无寸铁的老弱。
那才叫诱饵。
晚饭是热的。
打从进禁地,七天没沾过热饭,全是冷干粮就着山泉水咽。
今晚灶台冒热气,菜里有油星,糙米饭滚烫,一群人蹲在灶边吃得吭哧吭哧,眼眶都红了。
吃完,立刻整备。
刀刃磨得发亮,符纸压进怀里,咒文在舌尖默念三遍。
谁都知道,这次来的,不是菜鸡。
能一口气掳走全村子青壮,能逼得村民连门都不敢出——这东西,至少是凶神巅峰,搞不好……还藏了冥王级别的狠角色。
天刚擦黑,天边最后一抹光也沉了。
祠堂门洞开,里头挤满了人,几个异能者护在老人身后,握紧法器,手心汗湿。
方汉青和陈子龙站在门口,凤庆、陆冰等人一字排开,眼神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死盯着村口那片黑。
陈子龙压着嗓子问:“你心里有谱没?到底什么段位?”
方汉青盯着黑暗,半晌,轻声道:
“凶神巅峰,稳的。
可那双眼睛……我怀疑,有冥王混在里头。”
他没见着它们。
但光凭这节奏、这狠劲,他心里那根弦,已经绷到要断了。
他琢磨着,这些玩意儿至少得是冥王级别的——毕竟前头已经干掉过几个凶神顶峰的了。
全都困在那鬼幻境里头,动弹不得。
可这儿的,明显不一样。
既然跟幻境有关联,那这帮东西,大概率比困在里头的更狠。
也就是说——冥王,可能只是起步价。
这话一出,陈子龙倒吸一口凉气。
凤庆他们几个,喉咙里咯噔一下,像吞了颗石子。
“我的老天,冥王?那我们过去不是送菜吗?!”
“别说冥王了,就是凶神,咱也挨不了两下啊!这次全得靠方天师顶着!”
“保命第一,别添乱就是最大贡献!”
“对对对,不能拖后腿!”
“更不能让天师陷进去!咱得盯紧他那边!”
一听到要对上这种级别的邪物,虽然腿肚子直打哆嗦,可这些人第一反应,还是往方汉青身上瞅。
他们实力低得可怜,连站都站不稳。
可偏偏,脑子里转的全是——得护住他。
不是因为忠心,是命是他给的。
前几次,多少人差点没命?全是方汉青硬生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这次轮到他们了,哪怕拼了这条命,也得挡在前头。
聊着聊着,陈子龙又问了点关于邪物的细碎事。
紫衣厉鬼开了口。
他在禁地边缘晃荡了快十年,虽然没进过这片林子,但外头那套——瘴气、阴风、冤魂叫,跟这儿半斤八两。
他说的话,虽不全准,但也八九不离十。
就这么边扯边等。
天,一点一点黑透了。
村子四周,白雾无声漫开,像活物似的,裹着屋檐、篱笆、柴垛,一点点吞进去。
突地——
呜——呜——呜——!
远处传来几声尖嚎,又高又裂,像哭又像笑,听着就让人脊椎发麻。
方汉青眼神猛地一收,语气平静得不像话:“来了。”
“那些东西,来了。”
他声音不大,可整个屋子的人都听见了。
他早猜过它们的底细——最多不过冥王。
可他自己呢?早跨过了那道线,摸到了修道那层门槛。
对现在的他来说,冥王?连热身都算不上。
他原本以为,禁地里的家伙,都跟老狐狸似的,藏得死死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露头。
留给他时间,慢慢攒本事,抽几次神级福利,心里才踏实。
可眼下,雾已升,声已至。
村子里,没人睡得着了。
异能者们一个个绷紧了脸,心跳快得像敲鼓。
他们嘴上说要拼死护方汉青——可真到了这一刻,恐惧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卧槽,这是啥玩意儿叫?!”
“像狼嚎,可又带点狐叫声,邪门得慌!”
“你这么一说……我咋觉得,跟传说里的幽冥夜狐一个调调?”
“天啊,该不会……真是那群东西吧?这儿可是禁地,啥怪事不能出?”
“别废话了!快!握紧家伙,别乱跑!”
外头叫得凄厉,屋里头,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全在拿嘴硬压心跳。
旁边几十个村民,早就缩在墙角,浑身发抖。
这不是头一回听这声音了。
上回,孩子被叼走了。
再上回,年轻小伙子全没了。
两次,两次血淋淋的教训,刻进他们骨子里。
现在,那声音一响——他们脸色发青,嘴唇直抖,连哭都不敢出声,生怕惊动了门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