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师,你有底牌,我们知道。
可那幕后的人……已经是冥王级了。
再加上他养的那些东西,咱们就算拼上命,能顶得住吗?”
方汉青没答,只是点点头,嘴角一扯,斩钉截铁:
“能。”
就一个字。
可那声音,像刀插进石缝里,干脆、利落、不容置疑。
他知道陈子龙在怕什么。
他也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不止是命,是几百万人的指望。
可他更清楚——那系统给他的“二六零”,不是摆设。
那玩意儿,连禁地的主人,他都敢掀桌。
眼前这个,不过是个玩幻术的二愣子。
他眯起眼,声音低下来,却像炸雷一样砸进每个人耳朵里:
“别慌。
我进去,不是送死。
是去收账。”
方汉青对那个神秘人,反倒越琢磨越有意思。
说不定,这家伙压根儿就不是冲着杀他来的?
搞不好,他只是在找一个人——
现在搞这一出陷阱,跟之前那场幻境一样,全是 bait,只为钓出那个他想找的人。
而且……
这次行动,搞不好能白拿一大把点数。
这么好的机会,不捡起来,傻子才放过。
念头转到这儿,方汉青脸上的表情淡得像没加盐的白粥,目光直直落在陈子龙身上。
陈子龙当场愣住,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像条离了水的鱼。
他真没料到,方汉青会这么硬气。
“方……方天师,您真有把握?不会是……硬撑吧?”
方汉青挥了下手,笑得轻飘飘的:“废话,我手里还攥着一打没出的牌呢,你急啥?”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比谁都惜命,真要送死,我早躺平了,还轮得到你们劝?”
这话,是真话。
他可是好不容易穿过来的。
这个世界塌了也好,炸了也罢,关他屁事?
要是没那能力,他才懒得当救世主——那不是热血,那是找死。
他做事,从来只踩在自己能扛得住的边上。
超纲的?不碰。
陈子龙听完,脸上的阴云总算裂了道缝,呼吸都顺了。
旁边那群异能者,也齐齐松了口气,像憋了整整一天的气,终于呼出来。
“牛啊!方天师还有底牌?!”
“这还用说?你当他这些年是白混的?没两把刷子,能坐这个位置?”
“对啊,咱们连他到底几阶都不清楚,有隐藏手段不是太正常了?”
“我站方天师!他说去,我就跟!他说不走,我都不带眨眼睛!”
一时间,人堆里炸开了锅。
刚才还垂头丧气、一副等死相,转眼就热血上头,像刚灌了二斤鸡血。
另一边,村民们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这次闯地牢,为的啥?
不就是救自己的爹娘、孩子、媳妇儿嘛!
刚才听见陈子龙拦着方汉青别去,他们心跳差点停了。
怕啊——
怕方汉青真听了劝,转身走人。
那他们家的人,就真没了。
方汉青,是他们最后的一根线。
线一断,命就没了。
现在听到方汉青答应进地牢,老人们腿一软,膝盖直接磕地上。
村长拄着拐杖,一步一晃扑到方汉青跟前,枯手死死攥住他胳膊,眼泪哗哗往下淌:
“方天师……我代全家给您磕头了!谢您救我儿孙啊——!”
话没说完,人就要往下跪。
身后几百号村民,哗啦一下全跟着趴地上。
土灰扬起来,全是磕头的声音。
方汉青脸色一沉,赶紧伸手一拽:“别跪!真跪我立刻走人!”
他语气有点冲,但眼底没火。
这种场面,他见过太多回了。
这些乡下人,不会说谢,不会道恩,只会用最笨的方式——磕头。
可他知道,他们心里的感激,重得能压垮山。
地牢里关的,是他们的命根子。
换谁,能不拼?
村长听出他不是真恼,立马爬起来,手还在抖。
后面的人,也一个接一个站起来,眼里闪着光,像夜里突然亮起的灯。
方汉青笑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
收拾下,咱出发——村口等幽冥夜狐呢。”
一行人来到村口。
外面,幽冥夜狐和狂狮早就列好队,鸦雀无声,像一群守在黑暗里的影子。
看见方汉青,两头首领几乎同时窜上来。
“主人!”
嗓门压得低,恭敬得能渗出油。
方汉青瞥了狐王一眼:“昨晚的事,安排得咋样?”
昨晚,他让狐王带着一群夜狐溜了出去。
不是逃跑,是相亲。
都是一个祖宗的崽,分开那么久,该聚聚了。
感情混熟了,才知道彼此的底细——
哪些兄弟去过地牢?哪些人听见风声?谁偷偷留了记号?
这些碎片,比黄金还值钱。
狐王眼眶有点红,深深点头:“都安排好了,主人。
他们聊了一宿,比过年还热闹。”
方汉青勾了勾嘴角:“好。
等路上,你挨个给我复述一遍,一个细节都别漏。”
“是,主人!”狐王点头如捣蒜。
队伍一拉齐,方汉青带了陈子龙和那群异能者,加上幽冥狐、狂狮一伙邪物,浩浩荡荡开拔。
至于村民们?
一个没带。
年纪大,没异能,跑都跑不动,进地牢不是帮忙,是拖后腿。
带上他们,等于自己往背上绑炸药。
方汉青不干这傻事。
他摆摆手:“你们留村,等消息就行。”
没人反对。
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他们知道——
这一趟,全指望他了。
他们自己的处境,自己心里门儿清。
这次来,为的是救家里人,谁还闲着没事去添堵?
陈子龙也放心不下这些村民,特意留下几个异能者看家。
那几个异能者一开始打死都不干——他们千里迢迢闯进禁地,为的是砍鬼捞功绩,结果被丢在村口当保安?谁乐意?
可方汉青一张嘴,三言两语,几个小时就把他们哄得点头哈腰,心甘情愿留下来。
陈子龙瞅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才是这群人的头儿,现在倒好,他说的话像风吹耳旁,人家耳朵全朝方汉青那边歪。
真是世道变了啊。
可他不生气,反倒挺乐呵。
为啥?因为在他心里,他早就不想听自己指挥了——他想听的是方汉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