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戚南风都没有彻底清醒。
偶尔短暂地醒来,也只是昏昏沉沉地望着天花板发呆,对于医生的问诊,她偶有回应,但不多。
之前陆景逸曽做过初步判断,怀疑导致她昏迷的原因是中毒,回国后再三化验,并没有在她体内验出毒药成分,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只能推断是受了刺激才这样昏睡。
官莫北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坚持要住在同一间病房,陆景逸没办法,硬是在VIp病房临时加了张床。
官莫北也在接受治疗,他身上的伤口全部要重新处理,还有看不见的内伤,必须好好躺着静养。
现在老婆找回来了,他惜命得很,医生让怎样就怎样,出奇地配合,只是每天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躺床上偏着头看向戚南风,时间一长,他毫无意外地落枕了。
本来从头到脚就没有好地方,现在更是雪上加霜,可这也并没有让他收敛一点,依然像个望妻石一样,从早盯到晚,甚至不许佣人给戚南风擦身体清洁,每天拄着拐杖蹦跶着亲自伺候。
随着戚南风醒来的时间越来越长,眼神也越来越清明,官莫北大喜过望,可还没高兴几分钟,他就发现不太对劲。
为什么戚南风会用那种疏离又陌生的眼神看他?表情和肢体语言都带着明显的防备,完全不似从前对他百般依赖的样子。
全京都所有的脑科专家几乎都聚集起来,经过全面检查、开会讨论,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官夫人极有可能是在遭受刺激后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导致记忆错乱,暂时忘记了对她影响最深最思念的那个人。
官莫北一瞬间如同晴天霹雳,他蓦地想起顾野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她忘了你,记得我……”
他整个人僵住说不出话来。
顾野为什么会这样讲?怎么会这么笃定?还是说一切只是巧合……
为首的老专家抹了抹一脑门的汗,打量着官莫北变幻莫测的神色,想了想,又给出一个建议,说先再观察两天,多引导多做一些她熟悉的事,见见熟悉的人,回到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让她彻底放松下来,没准儿就好了,如果还不行,到时可以试试催眠。
官莫北一听还有希望,脸色也缓和下来,没有多为难这帮老头,客客气气地送走专家团,给每人都封了丰厚的谢礼。
寒冬腊月,京都地处北方,天气尤为寒冷,而陆氏医院的病房却暖意融融。
戚南风一觉醒来,还有点迷糊,刚想伸个懒腰,突然惊觉她身边躺了个人,这个人还把她抱得紧紧的,结实有力的臂膀将她圈进怀里,形成一个全方位保护的姿势,而她的脸还贴在他胸口。
戚南风顿时困意全无,瞪大了眼睛,心突突狂跳起来。
这个人说陌生也不完全是,虽然她前两天脑子不清楚,可在有限的清醒时间里一睁开眼总能看到他的身影,还有陆景逸每天查房时不停地“嫂子嫂子”的喊,她现在已经知道,他好像是她的……
可即便事实如此,戚南风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接受。
印象中她还是单身,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已婚人士了?还有个这么大只的老公,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也不知道对她怎么样。
医院的窗帘不是很遮光,此时柔柔的光线透进来,室内虽不算明亮,可是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让戚南风看清楚他的脸。
男人眉眼凌厉,脸部线条硬朗,鼻子也很英挺,看起来就不太好惹,或许还很强势霸道,可梳着顺毛,闭上眼睛沉睡的男人又莫名的乖顺,连呼吸都轻轻的,长长的睫毛像个小王子……还带着一丝孩子气。
戚南风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完美驾驭,性张力十足,又纯情天真,这种神奇的反差感让他更加具有吸引力。
幸好她老公是帅的。
尽管每个人对帅的定义不一样,可官莫北实在是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就连唇上隐隐冒出的胡渣和凌乱的头发丝都那么好看,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又舒服。
对于顶级颜控来说,长着一张顶级帅脸,就等于是拿到了入场券,最起码她是不排斥,甚至……
戚南风一大早就被神颜暴击,五迷三道地咽了咽口水,突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不行,万一等下官莫北醒来看到她发花痴的样子,那简直丢脸到姥姥家了。
她侧了侧身,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下床。
但是她刚一有动作,官莫北就醒了。
官莫北看着她,看了好大会儿,眼神几经变幻,才缓缓开口道:“早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沙哑又迷人。
戚南风心猛地一跳,“完了”,她听见心里有个声音说。
明明有床他不睡,偏偏跟他挤一张床来诱惑她。
而她自认为不是个定力很强的人。
大色迷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也跟着说了句:“早。”
官莫北没再说话,只是望着她,眼里毫不加掩饰的深情,几乎浓得化成了水,他就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戚南风,然后微微一笑。
那是独属于情人之间的微笑。
那笑容好看到耀眼,就像阳光的碎片,仿佛整个人都发着光。
她没想到看起来冷峻严肃的男人,笑起来居然会这么温柔,满是爱意宠溺。
戚南风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又烧又烫。
她突然深刻地体会到,原来电视上演的、小说里写的并不是虚言,原来爱不爱一个人,真的能从眼睛里看出来,原来也会有人这样的爱着她。
她几乎要沉醉在他温柔的眼眸里,心慌意乱中生出了逃避的心思,她动了动,想赶紧溜之大吉。
这种暧昧氛围,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非得心脏病不可。
官莫北是何等敏感的人,意识到她想逃,双臂像个铁圈,把她箍得更紧了,还在她耳边轻轻吐气,“小心点,别乱动,我……我身上有伤。”
戚南风果然不敢动了,浑身僵硬着,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过了半晌,她小声问道:“你不累吗?一直枕着你的胳膊。”
官莫北脸上带着笑意,眼睛却红了,“我想抱着你……我怕抱不到你。”
天知道,他那些天是怎么过来的,每分每秒被凌迟的感觉他永生难忘,再也不想尝。
戚南风怔了怔,微微垂下眼睫。
她知道她前阵子被顾野囚禁了,她记得顾野,可偏偏不记得他,他很难过吧……
官莫北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怎么了?宝贝。”
戚南风一震,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她有点不习惯这个称呼。
官莫北却一直紧盯着她的视线,不知在想些什么,眸色越来越深,那种难以言明的情愫迅速堆积。
他目光灼热地扫了一眼她的唇,喉结剧烈滚动,然后突然低下头,用力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