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末事多繁杂,皇上也没了办除夕宫宴的兴致,所以各位王侯贵胄都在自家府里过。
天刚擦黑,便有源源不断的烟花声响起,将夜空照得跟白昼一般。
景安侯府却分外安静,除了偶尔有下人走动之外,一片寂静。
老夫人怒火中烧地往正院走去。
院门处,侍卫把守,远远瞧见老夫人,抱拳行礼。
老夫人看也没看便往里走去,刚迈出一步,便被人拦住了。
凌鹤正色道:“侯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正院一步!”
他七八日前便回京了,依照侯爷的吩咐驻守正院,不许任何人进入。
他自然勤勤恳恳,无一日懈怠。
别说一只虫,就算一棵草越了界,他也得斩断!
所以,就算今日老夫人前来,他也无所畏惧,认真执行侯爷下的死命令。
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看清楚我是谁!”
凌鹤纳闷地看了她一眼,平静地回答道:“您是老夫人。”
老夫人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是你家侯爷的祖母!你家侯爷都得听我的,你一条看门狗,算什么东西!”
凌鹤不为所动:“没有侯爷的命令,属下不能放您进去,还请老夫人回去。”
“我去看看我的孙媳妇也不行?”
凌鹤毫不犹豫道:“不行。”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老夫人养尊处优数十年,何曾受过这等气,顿时气急败坏地打了凌鹤几下。
凌鹤连躲都没躲,默不作声地立在原地。
赵嬷嬷连忙劝道:“老夫人,大过年的,您消消气,犯不着跟侍卫生气,不如让夫人出来见您,也是一样的。”
老夫人觉得这个办法不错,瞪了凌鹤一眼,抬着下巴开口:“让温氏过来见我。”
凌鹤将侯爷告诉他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夫人病重,正院里的两个丫鬟亦染了病,为了老夫人着想,还请老夫人回凝晖堂。”
老夫人顿时后退两步,看正院跟看瘟神似的。
她瞪起眼睛:“什么病这么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
“侯爷吩咐,此事不得外传。”
一听孙子还护着她,老夫人顿时不乐意了。
但是想起沈弗寒不在长安,只好悻悻作罢。
“真是晦气!”老夫人撇撇嘴,“狐狸精,趁早死了了事,赶紧让我孙子娶个乖巧听话的继室,延续香火才好。”
老夫人边骂边往无忧院走去。
却没想到,又碰了一鼻子灰。
思羽赔笑道:“老夫人,四爷两日没回府了,小的也正着急呢。”
“什么?”老夫人忙问,“他去哪了?”
“小的也不知道,四爷只说今年侯爷不在府中,没人管得了他了,他就悄悄溜了。”
老夫人的面色难看起来:“真是不知分寸!”
但是除了骂几句,她也毫无办法了。
消失两日,她去哪找他去?
终于意识除夕的团圆饭只有她一个人吃了,老夫人愕然地站在原地。
不知何时,烟花停了,雪花纷飞。
整个景安侯府更添一抹孤寂萧索。
百里之外的金州,一处宅院里,却是热闹非凡的景象。
沈弗念和萧溯夜站在府门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一辆马车停在宅院外。
她连忙招呼道:“大哥大嫂!快出来迎接了!”
沈弗寒一手抱着昭昭,一手牵着温嘉月走了出来。
抬眼便见沈弗忧从马车上蹦下来,顾不得打招呼,便殷勤地掀开了帘子。
“嫣儿,快下来吧。”
温嘉月悄悄说道:“像不像四弟在娶妻,让新娘子下轿?”
沈弗寒失笑:“你倒是会想。”
人声嘈杂,沈弗念没听到他喊的那声嫣儿,笑骂道:“四弟,见到你三姐我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还有没有规矩了?”
“三姐好三姐好,”沈弗忧敷衍道,“一会儿我给你行大礼,记得给弟弟我一个大红包。”
他小心翼翼地将谢嫣扶下马车。
沈弗念欣慰道:“不错嘛,倒是会照顾人了,颇有君子之风。”
她的视线落在第一次见面的谢嫣脸上,暗暗点头。
身形娇小,肤白貌美,大圆眼小圆脸,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不知为何,神色瞧着有些无措。
沈弗念只当她是紧张,亲亲热热地挽起她的手臂。
“谢姑娘是吧,我叫沈弗念,是沈大人的三妹,你的闺名是哪几个字?”
她如此热情,谢嫣受宠若惊,轻声道:“嫣,姹紫嫣红的嫣。”
“原来是嫣然一笑的嫣,”沈弗念笑眯眯道,“谢嫣妹妹笑起来,定然倾国倾城。”
谢嫣不由得羞涩一笑,紧张的心情也稍稍缓解了两分。
果然和沈弗忧说的一样,他的兄弟姐妹都很好相处。
沈弗念最爱逗脸红的姑娘,正准备再说几句,便听一旁有人怨念地喊了声“娘”。
她这才想起来,自家儿子也来了。
她顿时有些心虚地关心道:“耀儿啊,这段时日可吃好睡好了?”
沈成耀生气了,气哼哼地往府里走去。
沈弗念连忙朝着谢嫣说了声“对不住”,赶紧哄儿子去了。
一路舟车劳顿,都饿了,所以短暂寒暄之后,众人便落座了。
男人们坐一起喝酒,女人们坐一起说话,互不打扰。
沈弗念越看谢嫣便越觉得喜欢,不由得说出那个盘旋在脑海中许久的提议。
怕吓到她,沈弗念循序渐进。
“谢姑娘,你觉得我们沈家人怎么样?”
却没想到,谢嫣还是受了惊吓,放下筷子,乖巧道:“挺好的。”
“那你想不想跟我们成为一家人?”
男人们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沈弗忧的视线最为灼热。
谢嫣的脸红得滴血,好半晌才轻轻点头。
沈弗念笑眯眯道:“那敢情好,不如你认我大哥做义兄,以后就在景安侯府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