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觉得很累。”
见他们还想追问,我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我刚才请过假了,明天上午你们要见的客户我已经发在群里了。”
说完后我便在他们的注视下背着包低头离开了公司,九月份的温度对我来说刚刚好,穿着衬衫既感受不到炎热也感受不到寒冷。
离下班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公交上并不拥挤,但我却感受到了别人随意看来的目光。
我总觉得他们在打量我,于是我起身跑到了最后一排把身体藏在了座椅后面。
这次我要去的是另一家医院,网上说这家医院来了一个年轻的医生,治疗心病有独特的方法。
我不知道办法是什么,但总得去试试……
黄昏顺着半开的窗户把白色的病房分成了两部分,医生穿着白大褂坐在了铺满阳光的那一半,我穿着黑色的衬衫坐在了一片苍白当中。
医生年纪不大,我好像在哪见过。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ccd相机,轻声问道:“常青?”
看着那个老式相机后我这才想起来,我在周粥的那个诊室里见过他,于是苦笑着说道:“没想到你是医生。”
“是,我的师傅是周粥。”
“你好。”
“你好,我叫白杨。”
说完后他举起相机对准我按下了快门,我伸手挡脸的动作被定格在了屏幕上。
“你在做什么?”
白杨收起了相机,轻声回道:“我要记住你现在的模样,看看我的方法有没有用。”
见我沉默,他收起了笑容把一盒我常抽的烟放在了桌子上。
“抽吗?”
我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觉得药物治不了你,所以想和你聊聊。”
白杨起身打开了窗户,然后抽出了一支烟点燃后递给了我。
“你的事情我也了解过,从小……”
我伸手打断了他,沉声道:“既然你了解过就没必要再提了。”
白杨点了下头,眯着眼说道:“你现在应该出去走走,而不是……”
我再次打断了他,无奈的说道:“你真的是个医生吗?”
见他沉默,我揉了揉眉心沙哑着声音说道:“如果你是医生应该了解我现在的状态,出去走走如果有用的话我早就出发了,现在的我根本没有那个……”
“你想死!”
白杨学着我的样子打断了我,他也不顾场合的点上了一支烟,皱眉问道:“如果你真的想用这种方法摆脱心里的疲惫,有想过在乎你的人吗?”
我怔怔的看着他,带着失望问道:“他们说你有办法我才请假来找你的,但你办法就是利用我在乎的人吗?”
白杨重重的点了下头,沉声道:“你有想过当初苏朝露离开时你是怎么做的吗?难道你觉得温晚比你更坚强吗?”
“我怎么没想过呢?但是……但是……”
“但是你觉得温晚根本没那么爱你。”
在我愣神时,白杨又接着说道:“你明白,你明白温晚和你刚认识时她只是心疼你这个被赶出来的可怜虫,你和她之间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因为你期望有个家,而温晚也只是刚好出现。”
“那时候的你无论是温晚还是苏朝露,其实你都谈不上爱,只是在孤独里待够了期望找个伴儿,无论是谁,是谁都行!”
“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呢,你害怕自己冲动后的决定的错误的,所以你一拖再拖,拖到了那个雪山。”
“你觉得温晚肯那么对你,也一定会爱你,所以你在下意识里把她当做了首选,所以在苏朝露的家庭和温晚之间,你站在了温晚这边,亲手把苏朝露的舅舅送了进去。”
“但你没想到你那些朋友一致认为温晚最适合你,但你愧疚,心疼,所以无奈的选择了苏朝露,因为是谁都行。”
“就像我说的一样,你用很短的时间爱上了苏朝露,可是……”
停顿了片刻,白杨递给了我一杯水接着说道:“可是你觉得苏朝露的离开也是不爱你,你觉得没人爱你,唯一爱你的江叔和苏朝露死在了同一天。”
“你想不通,你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人爱,所以一直拿着刀子往手臂上划,以此来得到朋友的关怀,或者说你想让那些朋友去告诉温晚。”
“但是温晚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她有车行,有钱,也有在偷偷爱她的梁老师,所以你觉得这个世界也就这个样子了,一直在青岛找事去做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后来你遇到了周粥,一个和温晚和苏朝露很像的姑娘,你口口声声说她不像任何人,但你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要不你怎么会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和她拉近关系呢?”
“但你还在惦记温晚,毕竟她是你第一个暧昧的对象,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乎了,但你做了什么呢?”
“你去南京和梁老师抢了婚,你去南京的梧桐大道唱了歌,你嘴上说不爱,还是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你知道自己不该去的,但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我不知道梁老师的离开你心里想了什么,但温晚对你说的那些话,她的责怪,她的不理解,这一切都让你更加肯定了你们无论经历了什么都不会在一起,因为那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你的心里。”
“所以你把注意力放在周粥身上,但她为了你不能生育,你知道她是个心思简单的姑娘,她为了你不会选择你,你为了突然出现的苏朝露也不会选择她。所以她的妈妈离开前那几个月对你的请求你一个都没答应。”
“可苏朝露根本不爱你,甚至是恨你。”
“你想不明白,试图通过自己的疼痛让苏朝露回到从前,但过去这么久了,人都会变的,她早就不爱你了。”
“再后来,你当着温晚的面为苏朝露做的事,温晚对你的冷漠,你们之间的陌生,你们之间隐隐的距离,这些你也明白理由,但是不敢去想,或者你明白,所以你才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你明白你根本没办法陪温晚上山,或者说是温晚根本不会陪你去上山,你明白温晚的心早就死了,明白她只是心疼你,不忍心看你这样,所以才一拖再拖,更明白等治好你的病后她就会回南京。”
“再或者说,你能乖乖听话选择济南的理由,是心里有了别的女人。”
白杨站在阳光里,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轻声问道:“常青,我说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