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停,制冷机组也停止了运作,几分钟后,温度逐渐上升,直接达到了9度。
李裕下车,从前面打听到了情况,回来跟他们说:“重大事故,连着追尾了五辆车,死伤惨重,怕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陈南瞥了一眼温度计,就这会儿功夫,已经升到了9.6度了。
李裕也观察了车厢的情况,焦急道,“不行,再这么下去,得全军覆没!”
张大福看了一眼时间,也急了,“约定的十点钟也快到了!”这都快到目的地了,却发生了堵车,换成谁都得郁闷!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二次因堵车而不能准时送达。
第一次,还是十五年前,发生了暴雪,路面结冰凝冻,很多车都打滑、发生多起事故,他虽然小心行驶,没有发生意外,但还是误了送达时间。从那次起,他习惯提前规划好路线,习惯提前一个小时出车,这十五年来,一直也挺好,没想到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说到底,还是因为车发生了故障,耽误了时间,不然他们早就到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吃完了早午饭,准备返程了。
该死的黑心奸商!
还说是什么朋友!
坑得他好苦!
今天公司,怕是又要损失不少!
张大福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愧疚,都是他的错!是他买错了车,坑害了公司,造成了损失!
陈南也心急,但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赶紧打电话给市场老板,让他们派车到前面不堵的路段接应我们,把蟹都装上他们的车,这样或许能挽救一些。”
李裕立马联系到了黄沙市场的海鲜老板,很快,接货的车来了。
方向相反,与他们隔着一排花坛。
接货的周老板,一脸不满道,“你们这时间也太不准了!”
“不好意思啊,周老板,我们也没想到,这都快到了,还是发生了点意外。”李裕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周老板冷哼一声,“意外是不可控,但麻烦你们下一次,提前把这些意外都算进来,规划好时间。”
“是是是,周老板说的对!我们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
“行吧,先验货!”
打开车厢,冷气混合着海腥味涌出。
周老板进去,翻看了几箱,眉头紧锁,“这活性不行啊,有些已经不动了。”
“路上温度控制出了点问题,但大部分应该还活着......特别是花蟹。”说着,李裕给两只花蟹的钳子解绑,“你看,都很活跃。”
周老板抓起几只梭子蟹解绑,但很明显不怎么动了,摇了摇头,“这样吧,花蟹原价,梭子蟹我按七五折收。你们也知道,活性不够是卖不上价的。”
“这......七五折?”听到这价格,李裕心里五味杂陈,从半夜忙活到现在,结果还损失了三万多,再加上修车钱、油费和人工,还有前两次的亏损,一共已经亏掉了近二十二万。
加个五万块,又能买辆冷藏车了。
说到这个冷藏车,李裕就气不打一处来。
开三次,三次都出现了故障。
妈的,怕不是被人忽悠,买了辆次品车吧?
陈南走上前,“行,就按周老板说的,七五折。然后花蟹,也给打个九折,感谢周老板的照顾与理解!相信下一次,我们会做得更好!”
周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南,笑着点头,“好,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下次,我还找你们订购!”
卸货时,陈南、李裕和张大福都一起帮忙,看得周老板都有些不好意思,当即表示要留下他们吃午饭。
跟想象中不一样,周老板带他们去的,不是什么大饭店的豪华包间,而是市场后巷,用塑料棚搭建的大排档。桌上已经摆好了海鲜,冒着热气的清蒸黄脚?、堆成小山的椒盐濑尿虾、配色漂亮的葱爆梭子蟹、各种海鲜拼盘的生腌,还有一盆奶白浓郁的杂鱼汤,和用砂锅煲好的海鲜粥。
周老板除了邀请了陈南、李裕和张大福外,还有几个人。经周老板介绍,也是黄沙市场的老板。
有在市场里做高端龙虾石斑鱼的明哥,专做贝类海胆的霞姐,卖鱼的炳叔、以及做冻品批发生意、路子很广的坤哥。
周老板开了几瓶冰镇的冰啤酒,除了张大福外,几人都喝了酒,几杯酒下肚后,大家熟络了,话匣子也打开了。
明哥抱怨最近空运的澳洲龙虾品质不稳定,损耗恼人,但又找不到好的货源顶替;霞姐说她最近也很烦躁,有些急冻的贝类鲜度总差那么一点意思,卖不上价;坤哥则提起有些外地货,看着漂亮,但吃起来就是少了股“海味”,不够鲜美。
李裕安静地听着,心里那根弦越绷越紧,这不正是他们公司所经营的理念吗?生态循环养殖、保证海鲜品质;深加工海鲜,保持原有的鲜度;冷链运输,极大保证出海即享受美味,让远方的人,也能吃上正宗的海味。
他有些激动地看向陈南。
陈南也知道,这是个机会。放下碗,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让桌上的闲聊静了下来。
“周哥今天让我上桌,是看得起我陈南,拿我当自己人。”他的目光扫过桌边几张精明的面孔,观察他们的脸色,“各位的难处,我能够理解。因为我就是做冷链运输的,知道海鲜讲究就是一个‘鲜’和一个‘稳’字。从海里到桌上,中间但凡有一个环节掉链子,这鲜气和利润,就全跑了。”
他顿了顿,见他们认同,才继续说:“我在南海有自己稳定的船队和渔排,收什么货、什么标准,我说了算。以前是好货愁出路,卖不上价。现在,我砸锅卖铁弄了这冷链车队,图的就是把新鲜的味道直达到餐桌上。我还有一个目标,就是把我们的海味,送到更远的地方,让全国所有的人都吃上美味的、新鲜的海鲜!”
李裕被陈南说的‘砸锅卖铁’给雷到了,明明富得流油,随随便便掏出来的钱,怎么就成了砸锅卖铁般的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