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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镇的槐花黏在头发上,带着点甜腥气。永龟把最后一块桃木剑坯子放进晾晒架时,那声音突然钻了进来——不是人声,也不是兽吼,像钝铁片在石头上摩擦,又带着股子齿轮转动的生涩:“永龟堂的人必须死。”

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子扎进人耳朵里。卖花婆婆正给竹篮里的槐花喷水,手一抖,水壶“哐当”砸在青石板上,水溅湿了她的绣花鞋。“这啥声?”她弯腰捡水壶时,槐花从篮里滚出来,落在声音传来的方向——镇东头那片老槐树林。

阿木蹲在地上给君心藤浇水,藤蔓的卷须突然绷紧,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他抬头望过去,槐树林的雾气里,隐约有个黑影子在动,不是走,是“滑”着走的,离地半尺,边缘泛着铁锈色的光。

“是那玩意儿在说话。”永龟拎着木匠斧走过来,斧刃上还沾着桃木的白屑,“昨儿修祠堂门板时,我就听见了,以为是风刮铁皮棚子的声。”

翠娘抱着刚晒好的草药包从药铺出来,薄荷和艾草的气味混着槐花味漫开:“这声儿邪性,不像是活物能发出来的。我爹的账本里记过‘铁壳怪’,说是前朝工匠造的机关人,靠发条和齿轮动,嘴部安了铜片,能模仿人言。”

她翻开账本,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铁疙瘩,旁边批注:“声如锯木,畏桐油与糯米浆。”镇东头的老槐树林里,落叶积了半尺厚,踩上去像踩在棉花上。阿木的君心藤突然加速生长,卷须朝着一棵最粗的槐树攀去,藤尖在树干上轻轻敲打,像在叩门。

“在这儿。”永龟指着槐树的树洞里,黑漆漆的洞口卡着个铁脑袋,黄铜做的眼珠子转了转,发出“咔嗒”声。那脑袋上顶着铁锈,嘴部是两片弧形铜片,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铜片摩擦里出来的:“永龟堂的人必须死。”

阿木让藤蔓缠上铁脑袋,往外面拽了拽——原来这铁壳怪身子卡在树洞里,是个半人高的铁疙瘩,胳膊是两段粗铁链,腿是带齿轮的铁管,后背还背着个方形铁盒,盒盖缝里露出卷发黄的纸。

“它后背有字!”翠娘凑近了看,铁盒上刻着“影阁密造”四个篆字,下面还有行小字:“庚寅年冬,灭永龟堂余党用。”

“是影阁造的机关人。”永龟用斧头柄敲了敲铁壳,“难怪蛇姬说‘影阁不会放过我们’,她早留了后手。”

铁壳怪突然动了,铁链胳膊“哗啦”甩开,铜片嘴又响起来:“检测到永龟堂血脉——永龟,血脉匹配度98%;翠娘,血脉匹配度76%;阿木,关联度63%。执行灭杀指令。”

铁链胳膊朝着永龟抽过来,带着股机油味。永龟侧身躲开,斧头劈在铁壳怪的肩膀上,火星溅到槐树叶上,烫出个小洞。

“这玩意儿硬得很!”永龟甩了甩发麻的手,“斧刃都崩了个豁口。”

阿木的君心藤卷住铁链,往旁边拽,却被铁壳怪带着往前拖了两步。藤蔓与铁链摩擦的地方,竟渗出了绿色汁液——君心藤在疼。

翠娘突然想起账本:“桐油!它怕桐油!”她解开草药包,倒出里面的桐油壶,往铁壳怪的齿轮腿上泼去。

“滋啦——”桐油碰到齿轮,立刻冒出白烟,铁壳怪的腿突然卡住,原地转了半圈,铜片嘴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齿轮卡滞……修复中……”

“还有糯米浆!”阿木喊道。他记得镇西头的张婶子今天蒸年糕,缸里泡着发好的糯米。三人合力把铁壳怪往镇西拖,铁链在地上拖出深沟,槐树叶粘在铁壳怪背上,像给它披了件绿披风。张婶子的年糕缸在院子中央,半人高的陶缸里泡着乳白色的糯米浆,正冒着热气——这是要做清明粿用的,按老规矩,浆里还掺了艾草汁,绿幽幽的,像淬了劲的药。

铁壳怪被拖到缸边时,突然挣脱藤蔓,铁链胳膊横扫过来,打翻了旁边的柴火垛。火星落在糯米浆里,“噗”地冒了个泡。

“推它进去!”永龟喊着,和阿木一起抱住铁壳怪的铁脑袋。翠娘跳上缸沿,用脚踹铁壳怪的后背,铁盒盖被踹开了,里面掉出一卷纸,飘落在浆缸边。

铁壳怪的铜片嘴疯狂开合:“指令错误!目标反抗!启动自爆程序——”

“快按住它!”阿木的君心藤疯长,缠满铁壳怪的全身,藤蔓上的白色小花纷纷爆开,洒出带着艾草味的粉沫,这是君心藤的“定身粉”,沾到铁上就发黏。永龟的斧头劈在铁壳怪的齿轮关节处,把桐油往缝隙里灌,白烟冒得更凶了。

翠娘捡起地上的纸卷,展开一看,是影阁的机关图,上面标着铁壳怪的弱点——后颈的发条孔。她指着那里喊:“拧它脖子后面的疙瘩!”

永龟伸手摸向铁壳怪的后颈,果然有个铜制的疙瘩,像老式座钟的发条钥匙。他攥住疙瘩使劲拧,铁壳怪突然剧烈颤抖,铁链胳膊垂了下来,铜片嘴的声音也变了调:“发……发条断裂……”

趁着这当口,三人合力把铁壳怪掀进了糯米浆缸。“扑通”一声,铁壳怪沉进绿幽幽的浆里,铁链在浆里搅动,泛起无数泡沫。糯米浆顺着铁壳怪的齿轮缝往里钻,像给它灌了副石椁。

“自爆程序呢?”张婶子抱着柴火从屋里跑出来,手里还攥着烧火棍。

翠娘指着浆缸里的泡泡:“糯米浆堵了它的引信,就像给炮仗塞了泥巴,炸不起来咯。”

永龟趴在缸边看,铁壳怪的黄铜眼珠子还在转,却没了声气。糯米浆在它身上结了层壳,像裹了个巨大的青团。

“这玩意儿算是废了。”阿木擦着汗,君心藤的卷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像是在夸他。收拾铁壳怪时,翠娘把那张机关图铺在槐树下的石桌上。图上除了铁壳怪的构造,还有一行小字:“影阁总坛,藏于雾灵山百丈崖,机关人共百具。”

卖花婆婆端来刚沏的薄荷茶,槐花落在茶碗里,荡起圈圈涟漪:“百具又咋了?咱们长风镇的人,手里都有家伙——你有桃木斧,他有艾草浆,我这浇花壶里的水,掺了槐树叶汁,照样能糊住那铁嘴。”

永龟用手指在机关图上划了个圈:“它说‘永龟堂的人必须死’,可它算错了——永龟堂从来不是某个人,是愿意守着这镇子的人。你看这图上的齿轮,少了一个就转不动,咱们镇子就像棵老槐树,根缠在一块儿,少了谁都不行。”

阿木看着君心藤顺着石桌往上爬,藤蔓上的新叶正好盖住图上“影阁总坛”四个字。阳光穿过槐树叶,在字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在说“管它在哪儿呢”。

傍晚收工时,张婶子把铁壳怪从浆缸里捞出来,洗干净后,发现这铁疙瘩沉甸甸的,正好当压咸菜缸的石头。永龟给它刷了层桐油,翠娘在上面贴了张剪纸——是个笑眯眯的小人,举着槐花。

“以后它就压着咱们的咸菜缸,”阿木摸着君心藤的卷须,“看它还敢说‘必须死’不?”

槐花落得更密了,落在咸菜缸的铁壳上,像给它戴了顶花帽子。远处的山林里,或许还有更多铁壳怪,但长风镇的人谁也没怕——反正手里的桃木斧会磨得更亮,艾草浆会调得更稠,连槐花落在身上,都带着股子较劲的甜。暮色像块浸了水的棉布,一点点压下来,把长风镇的屋檐染成深灰色。盖揣着两个刚出炉的芝麻饼,脚步轻快地往镇口走。他是半年前投奔永龟堂的,爹娘走得早,是永龟堂的兄弟们凑钱给他葬了亲人,自那时起,他就把这儿当成了家。身上这件靛蓝色的短褂,是堂里统一的样式,左胸绣着个小小的“龟”字,针脚是隔壁绣娘王婶帮忙绣的,摸上去糙糙的,却比什么绸缎都让他暖心。

“盖哥,出去啊?”守在堂口的小石头叼着根草棍,冲他挤了挤眼,“别忘了捎袋桂花糕回来,我馋好几天了。”

“知道了,就你嘴馋。”盖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芝麻饼的香气从布包里钻出来,混着晚风里的槐花香,格外诱人。他今晚想去找西头的李木匠,请教怎么给堂里的桌椅换个结实的榫卯——前几日兄弟们练拳,又把长凳坐塌了,总找镇上的木匠修也不是办法,他想自己学着弄。

街上的铺子大多上了门板,只有几家灯笼铺还亮着,红光透过糊纸映出来,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刚走到十字路口,脚步突然顿住了。

斜对面的墙根下,站着两个穿靛蓝短褂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往暗处挪。看身形像是堂里的人,可走路的姿势不对——兄弟们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哪怕夜里没人,也带着股精气神,哪像这两人,缩着脖子,脚尖踮着,像偷了东西的耗子。

盖心里打了个突,把芝麻饼往怀里紧了紧,借着灯笼的光仔细看去。那两人的短褂左胸也有个“龟”字,可绣得歪歪扭扭,针脚松垮,远不如王婶绣得扎实。更奇怪的是,他们腰间的腰带,是亮闪闪的漆皮料,堂里哪有这么讲究的腰带?兄弟们都是用粗布绳系着,说是练功时方便发力。

“喂!”盖扬声喊了一句,“你们是哪个队的?夜里不巡街,在这儿磨蹭啥?”

那两人猛地回头,脸上竟戴着个黑布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神直勾勾的,没有一点活气。他们没应声,转身就往巷子深处钻,动作快得不像常人,脚底板几乎没沾地。

盖皱起眉,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来。永龟堂的名声,是兄弟们一拳一脚打出来的,容不得旁人冒充玷污。他拔腿就追,嘴里喊道:“站住!穿我们永龟堂的衣服,捣什么鬼!”

巷子又窄又深,两侧的墙高得挡了月光,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盖却熟得很,闭着眼都能摸到尽头——上个月他还在这儿帮张奶奶捡过掉在瓦沟里的猫。他加快脚步,听见前面传来“咔嗒咔嗒”的声响,不像脚步声,倒像……像李木匠刨木头时,刨子卡了木屑的动静。

转过巷尾的拐角,那两人突然不见了。盖刚要四处查看,脚边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摸,是个拳头大的铁疙瘩,圆滚滚的,尾巴上翘着,上面竟用红漆写着“永龟堂”三个字。

这啥?

盖把铁疙瘩捡起来,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尾巴尖还在微微颤动。他正纳闷,那铁疙瘩突然“吱呀”响了一声,尾巴上的红漆字竟开始发光,映得他手心发烫。紧接着,铁疙瘩猛地窜了出去,贴着地面“嗖”地滑向墙角,撞在砖头上,“啪”地裂开,露出里面的齿轮和发条——竟是个铁壳做的小玩意儿,没有腿,靠底下的滚轮滑动,刚才那“咔嗒”声,就是滚轮摩擦地面的动静。

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这玩意儿穿着永龟堂的衣服?不对,是有人故意让这铁疙瘩冒充永龟堂的人?

他想起前几日翠娘说的“影阁机关人”,心里咯噔一下。正想把这铁疙瘩揣起来带回去给永龟哥看,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墙头上,蹲着个黑影,穿着和刚才那两人一样的靛蓝短褂,黑布罩遮住脸,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木盒,正对着他这边。

“又是一个!”盖低喝一声,抄起墙角的扁担就冲了过去。他虽不是堂里最能打的,可护家的本事还是有的——谁想糟践永龟堂,先得过他这关!

那黑影见他冲来,竟没躲,只是举着木盒,盒盖“啪”地弹开,里面飞出个指甲盖大的铁虫子,直往盖的脸上扑。盖早有防备,把扁担横在面前,铁虫子撞在扁担上,“叮”地掉在地上,竟是个带翅膀的小机关,翅膀还在扑腾,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装神弄鬼!”盖怒喝,扁担横扫过去,正打在黑影的腰上。只听“哐当”一声,不像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倒像砸在了空木箱上。那黑影晃了晃,从墙头摔了下来,黑布罩掉了,露出里面的“脸”——哪有脸?就是块铁板,刻着两个黑洞洞的圆窟窿,算是眼睛。

盖这才明白,哪是什么人,全是些铁壳子机关!穿永龟堂的衣服,是想败坏堂里的名声?还是想引他们出来?

他捡起地上的铁疙瘩,又看了看那个摔在地上、正“咔嗒”响的机关人,心里像烧着团火。永龟堂是他的家,谁也别想动歪心思。

“等着,我这就回去叫人,把你们这些铁疙瘩全拆了!”盖咬着牙,把铁疙瘩塞进怀里,扛起扁担,转身就往永龟堂跑。晚风卷起他的短褂,左胸那个“龟”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得快点,得让兄弟们都知道,有人在暗处憋着坏,想毁了他们的家。这一次,他绝不会让爹娘的悲剧重演——他要守着这个家,守着这些把他当亲人的兄弟。永龟堂的灯,亮到深夜。

堂里的八仙桌上,摆着盖捡回来的铁疙瘩,还有那个从墙头摔下来的机关人残骸。油灯的火苗“噼啪”跳着,把众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

“这铁壳子,竟能模仿人的模样走路?”永龟用手指戳了戳机关人的铁板脸,指尖沾了层灰,“看着笨乎乎的,倒比影阁之前的铁壳怪灵巧些。”

翠娘正用细针挑开铁疙瘩的外壳,动作轻柔得像在挑草药:“你看这儿,”她指着里面一圈细小的齿轮,“每个齿牙都刻着花纹,咬合时能改变方向,所以能贴着墙根绕弯。尾巴上的‘永龟堂’三个字,用的是磷粉漆,夜里会发光,怕是故意让人看见的。”

盖站在桌旁,手里还攥着那根扁担,指节发白:“我瞅着它们穿的短褂,针脚稀松,哪有王婶绣得结实?定是故意穿成这样,让人觉得咱们永龟堂的人,连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好。”

“不止。”阿木突然开口,他正盯着机关人背后的一个小锁扣,“这机关人的关节处,刻着‘影阁’的印记,和上次那铁壳怪身上的一样。他们费尽心机冒充咱们,要么是想搅乱长风镇,要么……是想引咱们去找他们。”

“找就找!”小石头把拳头捏得咯咯响,“上次在糖画摊,我还没好好试试新练的拳脚呢!”

“不可莽撞。”永龟摇了摇头,拿起那个铁疙瘩,“你看这玩意儿虽小,里面的发条却绕得极紧,稍不注意就会崩开。影阁的机关越来越精巧,硬闯怕是要吃亏。”

盖听得心里着急,往前凑了凑:“永龟哥,那咋办?总不能看着他们冒充咱们,败坏名声吧?我爹娘走得早,是堂里给了我个家,谁想糟践这个家,我跟他拼命!”

他的声音带着颤,不是怕,是急。油灯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见眼角的红。堂里的兄弟们都静了下来,盖的心思,也是他们的心思——永龟堂不是冷冰冰的堂口,是能遮风挡雨的家啊。

翠娘放下手里的细针,忽然笑了:“硬闯不行,咱们可以‘巧拆’啊。”她指着机关人关节处的缝隙,“这些铁壳子再精巧,也得靠齿轮转动,咱们就从齿轮下手。”

“咋下手?”小石头凑过去,眼睛瞪得溜圆。

“用蜂蜡。”翠娘解释道,“我药铺里有上好的黄蜂蜡,遇热就化,灌进齿轮缝里,能把它们粘得死死的。上次张婶子用这法子,堵过老鼠洞,效果好得很。”

“还有竹篾。”永龟接话道,“李木匠说,编得密的竹篾网,能兜住十斤重的石头。那些会飞的小铁虫子,再灵活,也穿不过竹篾网。”

盖听得眼睛亮了起来:“我还知道!王婶说,浆衣服的米浆,掺上点石灰,干了之后硬得像石头,涂在这些铁壳子的关节上,保管它们动不了!”

他越说越激动,刚才的紧张渐渐变成了兴奋。原来守护一个家,不一定要拼得头破血流,还能用这么多法子——就像娘以前补衣服,用块碎布,几针细线,就能把破洞补得平平整整。

“好!”永龟拍了拍桌子,油灯的火苗跟着跳了跳,“翠娘备蜂蜡,盖去跟王婶要米浆,小石头跟着李木匠编竹篾网,其他人……”他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永龟堂名册,上面的名字密密麻麻,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个小小的记号,有的是把斧头,有的是根扁担,还有的是片槐树叶,“都把自己的看家本事亮出来。影阁想拆咱们的家,咱们就先拆了他们的铁壳子!”

深夜的永龟堂,突然热闹起来。有人往竹篾网里缠铜丝,说这样更结实;有人把米浆里的石灰碾得极细,说这样干得快;盖蹲在角落里,用李木匠给的小刨子,把槐木削成细细的木楔——他想好了,等会儿把木楔钉进机关人的齿轮缝里,看它们还怎么转。

油灯燃了一夜,天快亮时,堂里堆了半屋子“武器”:浸了桐油的竹篾网,装在陶罐里的米浆石灰,还有一堆削得尖尖的槐木木楔。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倦意,眼里却闪着光,像守着糖罐的孩子,等着天亮,给那些不长眼的铁壳子,好好上一课。

盖摸着怀里的铁疙瘩,外壳被他焐得温热。他想起刚才王婶来送米浆时,往他手里塞了块红糖糕:“盖小子,别怕,咱们长风镇的人,抱团儿呢。”

是啊,抱团儿呢。

他抬头看向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槐树上的露水,正顺着叶片往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谁悄悄抹的泪,却带着股子清甜。

影阁的铁壳子再硬,能硬得过他们这群心连着心的人吗?

盖笑了,把槐木木楔攥得更紧了。天亮时,长风镇的街头,果然又出现了“冒牌货”。

这次不止两个,足有七八个,穿着歪歪扭扭的靛蓝短褂,在镇口的集市上晃悠。有的假装买东西,却把铜板拿反了;有的学着兄弟们的样子叉腰站着,却忘了系腰带,短褂敞着,露出里面的铁皮肚子。

“来了!”盖低声道,捅了捅身边的小石头。两人躲在布庄的门后,看着那些铁壳子机关人,手里紧紧攥着竹篾网的绳头。

按计划,先由永龟出面引它们到巷子里,再由兄弟们分头下手。可没等永龟动作,一个机关人突然朝着卖糖葫芦的老汉走去,伸手就抢糖葫芦,动作僵硬,铁皮手把糖葫芦串捏得稀碎。

老汉急得直跺脚:“嘿!你这后生,怎么抢东西啊!”

那机关人不说话,只是用黑洞洞的眼睛盯着老汉,吓得老汉连连后退。

盖心里的火“腾”地就上来了,也顾不上计划了,拽着小石头就冲了出去:“住手!”

他手里的竹篾网猛地撒出去,正罩在那机关人身上。竹篾网编得密,网眼比铜钱还小,机关人被罩住,胳膊腿胡乱动弹,却越缠越紧,齿轮转动的声音变得刺耳,像是在哭嚎。

“还有你们这些冒牌货!”小石头也不含糊,把一罐米浆石灰劈头盖脸泼了过去。另一个机关人躲闪不及,脸上、关节处全溅上了米浆,不一会儿就硬成了白花花的壳,胳膊举到一半,再也动不了了。

集市上的人先是愣了,看清那些“冒牌货”的铁皮胳膊,再看看盖身上整齐的短褂,左胸那个扎实的“龟”字,顿时明白了过来。

“是影阁的机关人!”有人喊了一嗓子。

“上次就是它们想害永龟哥!”

“盖小哥,我们帮你!”

卖菜的大婶举起菜篮子,朝着一个机关人砸去;磨剪刀的大爷抡起板凳,专砸机关人的关节;连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娃,都捡起地上的石子,往机关人身上扔。

盖看得眼眶发热。他想起永龟哥说的“家”,原来家不只是永龟堂的兄弟们,还有镇上这些街坊——他们记得你爱吃甜口的芝麻饼,记得你娘的绣活好,记得你为了护着张奶奶的猫,在巷子里摔了三个跟头。

“这边还有!”翠娘的声音传来,她正用小勺往机关人的齿轮缝里灌蜂蜡。蜂蜡遇热融化,顺着缝隙流进去,那机关人刚抬起的胳膊,“咔”地就僵住了,像尊歪脖子的铁雕像。

盖转身想去帮她,却见一个机关人挣脱了竹篾网,背后的木盒打开,飞出十几个铁虫子,直扑向人群。他想也没想,抓起身边的麻袋就抡了过去——那是卖豆子的李叔刚装满的麻袋,沉甸甸的,正好把铁虫子全兜了进去。

“盖小子,好样的!”李叔拍着大腿叫好,又递过来一个空麻袋,“再给它们来一下!”

盖笑着接过,正想再露一手,却见永龟站在巷口,朝他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那些被缠住的机关人。机关人的铁板脸上,红光闪烁,像是在传递信号。

“它们在叫援兵!”永龟喊道,“盖,带街坊们往回撤!”

盖点头,一边帮着疏散人群,一边把槐木木楔钉进身边一个机关人的齿轮里。木楔不大,却钉得极深,那机关人“咔嗒”响了几声,彻底不动了。

退到安全地带,盖回头望去,那些被缠住的机关人突然冒出白烟,紧接着“砰砰”几声,竟自己炸开了,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好险!”小石头拍着胸口,“差点被它们炸到。”

盖却没说话,他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蹲下身,捡起一块还带着温度的铁皮。铁皮上,“永龟堂”三个字被炸毁了一半,只剩下个“永”字。

“永……”他喃喃道,心里突然亮堂起来。

永龟堂的“永”,不是永远的永,是“抱团儿”的“拥”啊。就像这些街坊,这些兄弟,你护着我,我帮着你,哪怕是块铁疙瘩,也能给它拆了。

“盖小子,发啥愣呢?”李叔递过来一串糖葫芦,是刚才被捏碎的那串,他重新串好了,还多放了两颗山楂,“尝尝,甜的。”

盖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溜溜、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抬头看向永龟堂的方向,阳光正从檐角照下来,把“永龟堂”三个字镀上了层金。

影阁的机关人还会来,他知道。但他不怕了。

因为他有家,有一群愿意跟他一起,用竹篾网、米浆石灰、槐木木楔,甚至只是一篮子豆子,守护这个家的人。

这样的家,拆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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