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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灵山的晨雾还没散,像一层薄纱裹着整片林子。盖踩着露水往深处走,竹篾网斜挎在肩上,里面装着翠娘给的蜂蜡罐和永龟哥塞的槐木楔子。昨儿个永龟堂的兄弟们分了工,他负责探查左侧山腰,说是那边隐约有齿轮转动的声响。

“咔嚓——”

脚下踩断了根枯枝,惊得树上的鸟扑棱棱飞起来。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短刀,这才想起永龟哥说过,雾灵山的野物多,可别惊动了它们。他刚想往回退半步,就听见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打盹,被他吵醒了。

“谁?”盖压低声音,握紧了刀柄。

灌木丛晃了晃,钻出个半大的孩子。说是孩子,又比小石头高些,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像团枯草,身上裹着件破烂的兽皮,露出的胳膊腿瘦得像柴火,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正警惕地盯着他,像只被惹毛的小狼崽。

盖松了口气,放下刀:“别怕,我不是坏人。”他从怀里摸出个芝麻饼——出门前王婶硬塞给他的,“饿吗?给你。”

那孩子没动,只是死死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像是在警告。盖这才发现,他的手腕和脚踝处,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印记,不像胎记,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

“我叫盖,是永龟堂的。”盖把芝麻饼放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这饼是干净的,你要是饿了就吃点。”

孩子还是没动,直到盖转身想继续往前走,他才突然窜出来,抓起芝麻饼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连饼渣都没剩下。吃完了,他又缩回灌木丛,只露出双眼睛,跟着盖的影子挪动。

盖走了一段,发现这孩子一直跟着,便停下脚步:“你跟着我干啥?”

孩子不说话,只是指了指盖肩上的竹篾网,又指了指山深处,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在提醒什么。

盖心里一动:“你是说,前面有机关?”

孩子用力点头,突然抓起块石头,往旁边的草丛里扔去。只听“咔嗒”一声,草丛里弹出个铁夹子,上面还挂着几片碎布——是影阁机关人的布料!

“好家伙!”盖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刚才踩进去,腿都得被夹断。他看向那孩子,“你认识这玩意儿?”

孩子点点头,突然拉起盖的手,往他手心里塞了块东西。是块光滑的黑石,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藏”字。

“你叫藏?”盖问。

孩子又点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块石头,像是在确认自己的名字。

盖看着他瘦得皮包骨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想起自己刚到永龟堂的时候,也是这么怯生生的,怕被人嫌弃,怕被人赶走。

“藏,”盖蹲下来,与他平视,“我要去前面找影阁的机关,那里很危险。你要是知道路,能不能带我走?我不会让你白帮忙,回头给你带一大筐芝麻饼,还有王婶做的桂花糕。”

藏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转身往林子深处跑去,跑两步又回头看一眼,像是在叫他跟上。

盖赶紧跟上,心里却犯嘀咕:这孩子咋孤身一人在雾灵山?看他对机关的熟悉劲儿,难不成以前跟影阁打过交道?藏跑得飞快,像只灵活的小鹿,在树丛里钻来钻去,脚下的枯枝败叶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盖跟在后面,好几次差点被藤蔓绊倒,全靠藏时不时回头拉他一把。

“前面就是了。”盖喘着气说,他听见了熟悉的“咔嗒”声,比上次在长风镇听到的密集十倍,像是有成百上千个齿轮在转动。

藏突然停下,指着前方一片被藤蔓遮住的山壁。盖拨开藤蔓,倒吸一口凉气——山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洞口,每个洞口都探出个铁脑袋,有的像蛇,有的像蝎子,正随着齿轮声左右晃动,显然是影阁的机关阵。

“这可咋整?”盖挠了挠头,竹篾网对付单个机关还行,面对这么多,怕是刚撒出去就被戳破了。

藏却没慌,他捡起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个圈,又画了个箭头指向山壁左侧。盖看明白了:“你是说,左边有暗道?”

藏点头,拉起他往左侧跑。果然,转过一道弯,山壁上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裂缝里黑黢黢的,隐约能看见石阶。

“你咋知道这儿有暗道?”盖问。

藏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块黑石,和刚才给盖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的不是“藏”,而是个模糊的“母”字。他用黑石碰了碰裂缝旁的石壁,石壁竟“吱呀”一声,露出个更宽些的入口。

盖看得目瞪口呆:“这石头是钥匙?”

藏把黑石紧紧攥在手里,眼眶有点红,突然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妈妈……留的。”

这是盖第一次听见他说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妈妈也是影阁的人?”

藏猛地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突然抓起盖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盖摸到他手腕上的青黑色印记,触感冰凉,竟像是金属烙上去的。

“妈妈说……我是怪物。”藏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强忍着没掉眼泪,“她说她不是故意抛下我,只是……只是我不该存在。”

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爹娘走的时候,也有人说他是“没人要的野种”,是永龟堂的兄弟们把他护在身后,说“以后永龟堂就是你的家”。

“才不是。”盖用力握住藏的手,他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有没有人要,不是别人说了算的。我以前也被人说没人要,可现在,我有家,有很多关心我的人。”

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王婶刚烤好的芝麻饼,还热乎着:“你看,这是我家王婶给我做的,她总说我长身体,要多吃点。等咱们出去了,我带你去见她,她肯定也会给你做很多很多芝麻饼。”

藏看着布包里的芝麻饼,又看了看盖真诚的眼睛,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他把刻着“母”字的黑石塞进盖手里:“妈妈……是影阁的工匠,她不想我被影阁的人抓去改造成机关人,就把我藏在雾灵山,给了我这两块石头,说想她了就看看,等她来接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浓浓的失望:“可她没来。去年我去影阁的据点找她,听见有人说,她因为‘私藏怪物’,被扔进机关炉里烧了……”

“怪物?”盖皱起眉,“他们凭啥说你是怪物?”

藏犹豫了一下,卷起袖子。他的胳膊上,竟有几片鱼鳞状的青黑色鳞片,在暗处泛着微光:“妈妈说,我爹是雾灵山的山神,她是凡人,我是半人半神的异类……影阁的人说,这样的异类最适合做机关人的‘芯’,能让机关人更灵活,更……像活物。”

盖看着那些鳞片,突然想起永龟哥说过,雾灵山的山神是守护山林的灵兽,能化鱼,能化鸟,藏的爹是山神,那他就是山林的孩子,怎么会是怪物?

“别听他们胡说!”盖拍了拍藏的肩膀,“半人半神,多厉害啊!比那些冷冰冰的机关人强多了!你妈妈肯定是怕你被影阁的人欺负,才说那些话让你躲起来的。”

藏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哭得很大声,像是要把这几年的委屈全哭出来,眼泪落在黑石上,黑石竟发出淡淡的绿光。

盖没说话,只是拍着他的背,像永龟哥以前拍他那样。他知道,藏心里的那道坎,得让他自己迈过去,但他可以陪着他,就像当年兄弟们陪着他一样。藏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抽噎噎地停住。他抹了把眼泪,把刻着“母”字的黑石拿回去,小心地贴身藏好,又指了指裂缝里的石阶:“里面……有机关炉,妈妈就是在那儿……”

盖的心沉了下去,却还是握紧了藏的手:“别怕,有我呢。咱们去看看,要是能找到你妈妈的东西,就带回来好好安葬。要是影阁的人还在,咱们就给你妈妈报仇。”

藏用力点头,眼里的泪水还没干,却多了些坚定。他带着盖顺着石阶往下走,石阶很陡,两旁的石壁上嵌着油灯,昏黄的光线下,能看见墙壁上刻满了齿轮纹路,和影阁机关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越往下走,温度越高,空气里弥漫着股焦糊味。藏突然停下,指着前方:“到了。”

盖探头一看,下面是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央有个通红的炉子,炉口冒着熊熊烈火,正是藏说的机关炉。炉边站着个穿黑袍的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根铁钎,正在搅动炉里的东西。

“是影阁的掌炉匠!”盖认出他身上的黑袍,和上次那个铁壳怪身上的印记一样,“藏,你躲起来,我去对付他!”

藏却没躲,他攥紧了手里的黑石,鳞片在火光下泛着青绿色的光:“我要亲自问他,我妈妈是不是真的……”

他刚要冲出去,就被盖拉住了。盖指了指炉边的铁链——铁链上拴着十几个孩子,都和藏差不多大,眼神空洞,身上也有青黑色的印记。

“他们想把这些孩子也扔进炉里?”盖的声音发紧,“太不是东西了!”

藏的身体抖得厉害,不是怕,是怒。他突然吹了声口哨,声音尖利,像山里的鹰啸。没过多久,溶洞顶上的石缝里,竟钻出来十几只猴子,还有几只山猫,都是雾灵山的野物,显然是藏平时喂熟的。

“这是……”盖又惊又喜。

“它们都听我的。”藏的眼睛在火光下亮得惊人,“妈妈说,我身上有山神的血脉,能和山里的生灵说话。”

掌炉匠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转过身来。他的脸被火烤得通红,手里的铁钎上,串着个铁疙瘩,正是影阁机关人的“芯”。

“哪来的野崽子?”掌炉匠狞笑一声,“正好,炉里缺个‘活芯’,你这半人半妖的怪物,送上门来倒是省了我的事!”

“你才是怪物!”藏吼道,挥手示意野物们上。猴子们扑过去咬铁链,山猫则绕到掌炉匠身后,挠他的腿。

盖趁机撒出竹篾网,把掌炉匠罩了个正着。掌炉匠挣扎着,铁钎“哐当”掉在地上。

“藏,快!用蜂蜡!”盖喊道。

藏反应过来,掏出翠娘给的蜂蜡罐,往掌炉匠的关节处倒。蜂蜡遇热融化,顺着网眼流进去,把他的黑袍和身体粘在了一起。

“你们这群小杂种!”掌炉匠气得嗷嗷叫,却动弹不得。

盖捡起铁钎,指着那些被拴的孩子:“把他们放了!”

掌炉匠瞪着藏,突然怪笑起来:“放了?他妈妈当年就是因为不肯把他交出来,才被我们扔进炉里的!她说她儿子是怪物,不配活着,哈哈哈……”

“你胡说!”藏扑过去,一拳打在掌炉匠脸上,“我妈妈不是那么说的!她是爱我的!”

掌炉匠被打得嘴角流血,却笑得更疯了:“不信?你自己看!”他头往炉边的石壁扬了扬,“那是她最后刻的字,说她后悔生下你这个怪物!”

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石壁上果然刻着几行字,字迹潦草,像是用指甲刻的:“吾儿藏,非人非妖,本不该存于世间。为母无能,护你不得……”

藏的脸色瞬间惨白,往后退了几步,摇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盖赶紧扶住他,看向那些字,突然发现最后几个字的刻痕很浅,像是被人改过。他想起翠娘说过,影阁的人最擅长伪造笔迹:“藏,别信他!这字有问题!你妈妈要是不想护你,就不会把你藏在雾灵山,不会给你黑石钥匙了!”

藏呆呆地看着石壁,眼泪又掉了下来。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黑石突然发烫,绿光越来越亮。他想起妈妈以前说过,黑石能映出真心话。

他把黑石按在石壁上,绿光透过刻痕渗进去,石壁上竟浮现出另一行字,是用另一种笔迹写的:“吾儿藏,妈妈骗了你。影阁的人在找你,妈妈只能用这话引开他们。你是山神的孩子,是雾灵山的骄傲,不是怪物。等妈妈……”

后面的字没刻完,显然是被打断了。

“看到了吗?”盖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妈妈很爱你,她一直在保护你。”

藏再也忍不住,抱着黑石放声大哭。这一次,他的哭声里没有委屈,只有释放和思念。

溶洞外的阳光透过裂缝照进来,落在藏的鳞片上,泛着温暖的光。盖知道,从今天起,藏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永龟堂会有他的位置,长风镇的王婶会给他做芝麻饼,小石头会拉着他去掏鸟窝……而那些冰冷的机关,那些伤人的话语,在这份沉甸甸的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藏的哭声在溶洞里回荡,像山涧破冰的溪流,带着积压多年的寒意,也透着一丝终于舒展的暖意。黑石上的绿光渐渐漫过石壁上的刻痕,将那行未写完的字映得愈发清晰——“等妈妈……”后面的空白处,仿佛能看见一个母亲提笔时的犹豫与不舍。

掌炉匠被竹篾网缠得死死的,蜂蜡在他关节处凝成硬壳,动弹不得,却仍在嘶吼:“假的!都是假的!那是她被烧死前的胡话!半人半妖的怪物,天生就该做机关的养料!”

“闭嘴!”盖扬手一拳砸在他脸上,拳头上还沾着溶洞里的尘土,“你这种靠折磨孩子牟利的东西,根本不配提‘母亲’两个字!”

掌炉匠被打得晕头转向,嘴角淌着血,眼神却依旧阴毒:“你们以为放了这些孩子就完了?影阁的‘千机阵’已经布在雾灵山外围,过不了三日,整个长风镇都得变成机关的天下!”

盖心里一沉。千机阵?他想起永龟哥前几日说过,影阁最近在雾灵山一带异动频繁,原来是在布阵。

藏突然止住哭声,抹了把脸,通红的眼睛盯着掌炉匠:“千机阵……是不是需要活人做‘阵眼’?”

掌炉匠愣了一下,随即狂笑:“不愧是山神的种,倒比这些凡夫俗子聪明!没错,阵眼要十二个童子心,你这半妖的心脏,可是最好的材料!”

“你找死!”藏猛地扑过去,青绿色的鳞片在火光下暴涨,竟隐隐有化龙的势头。盖赶紧拉住他,这溶洞里还有被铁链锁着的孩子,若是动起手来伤了他们,得不偿失。

“先救人。”盖低声道,指了指那些眼神空洞的孩子。他们被关得太久,脸上连害怕的表情都快没了,只是麻木地看着溶洞顶端的钟乳石。

藏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去解铁链。他的手指触到冰冷的铁链时,指尖的鳞片微微发亮,铁链竟“咔嗒”一声自己弹开了。

“这是……”盖惊讶地看着他。

“妈妈说,山神的血脉能破世间一切禁锢。”藏的声音还有点哑,却透着一股笃定,“以前我不信,总觉得这鳞片是怪物的标记……”

“不是标记,是勋章。”盖帮着他把孩子一个个扶起来,“是你妈妈和山神伯伯给你的守护。”

孩子们怯生生地跟着藏往外走,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走到溶洞门口时突然停下,回头指着机关炉:“哥哥,里面……有亮晶晶的东西。”

盖和藏对视一眼,走到炉边。机关炉的火已经小了,露出里面烧得通红的炉底。在一堆焦黑的残骸里,果然有个东西在发光,不是铁石的冷光,而是温润的玉色。

藏伸手进去,小心翼翼地把那东西扒出来。是块玉佩,雕着只展翅的凤凰,玉质通透,只是边缘被火烧得有些发黑。玉佩的背面,刻着个小小的“藏”字。

“是妈妈的……”藏的手指抚过玉佩,眼眶又红了。这是他记事起,妈妈常戴在身上的玉佩,他问过一次,妈妈说这是“能带来平安的宝贝”。

盖看着玉佩,突然想起王婶说过,影阁的掌炉匠有个癖好,喜欢收集受害者的遗物,尤其是玉石一类的物件。这玉佩,想必是掌炉匠从藏的母亲身上抢来,本想烧融了做机关的嵌饰,却没来得及。

“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平安符。”盖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一直陪着你呢。”

藏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玉佩的温润透过掌心传来,像是妈妈的手在轻轻抚摸他的头。他抬头看向那些被解救的孩子,又看了看被捆在竹篾网里的掌炉匠,突然挺直了腰板——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挺拔,像是雾灵山的青松,终于在风雨后找到了扎根的方向。

“盖哥,”藏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一股力量,“咱们得毁了这机关炉,不能再让它烧害人了。”

盖点头:“好。”

他捡起地上的铁钎,往炉里的炭火中一捅,火星四溅。藏则吹了声口哨,溶洞外的山猫和猴子们纷纷跑进来,叼起地上的木柴往炉里扔——不是添火,而是用湿柴压灭火苗。

“滋啦——”湿柴遇烈火,冒出浓浓的白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掌炉匠在烟雾中疯狂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赖以作恶的机关炉慢慢熄灭,红光渐弱,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残骸,有孩童的衣物碎片,有断裂的玩具,还有些没烧尽的纸片,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名字。

藏看着那些残骸,突然蹲下身,用手去扒拉。盖知道他想找什么,也蹲下来帮忙。在一堆烧变形的铁器下面,他们找到了半截绣着莲花的荷包,荷包的丝线已经焦黑,却还能看出针脚的细密——那是藏的母亲最擅长的绣活,她曾笑着对藏说:“等你长大了,就用这荷包给你装娶媳妇的喜糖。”

藏把荷包和玉佩一起贴身藏好,站起身时,脸上已没有了眼泪,只有一种沉静的坚定。他走到掌炉匠面前,青绿色的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影阁的千机阵,在哪?”

掌炉匠梗着脖子不说话。

藏突然伸手,指尖的鳞片划破了他的手腕。不是重伤,却让他疼得嗷嗷叫。“我再问一遍,千机阵的阵眼在哪?”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风般的凛冽,“你说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不说……雾灵山的野兽,很久没尝过坏人的肉了。”

他吹了声口哨,洞口的山猫发出低沉的嘶吼,绿幽幽的眼睛在暗处发亮。

掌炉匠吓得脸色惨白,他不怕死,但怕被野兽活活撕碎。挣扎了片刻,终于瘫软下来:“在……在雾灵山主峰的祭坛,用十二根‘锁魂柱’围着,柱顶有铜铃,铃响则阵动……”

“锁魂柱是什么做的?”盖追问。

“是……是用活人骨混合精铁铸的,每根柱子里都封着一个童子的魂魄……”

盖和藏的脸色同时变得铁青。影阁为了布阵,竟用了如此阴毒的手段!

“孩子们,跟我走。”藏转身对那些孩子说,声音放得很柔,和刚才判若两人,“我带你们回家。”

孩子们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衣角,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藏的鳞片在他们触碰到的地方,竟泛起柔和的白光,驱散了他们眉宇间的死气。

盖扛起被打晕的掌炉匠,用铁链将他捆在身后:“藏,你先带孩子们出去,去长风镇找永龟哥,让他派人来接应。我去看看那千机阵的虚实。”

“不行!”藏立刻反对,“你一个人太危险,我跟你一起去!”

“孩子们更需要你。”盖看着他,“你是山神的孩子,能和山里的生灵沟通,只有你能保证他们安全走出雾灵山。我去去就回,永龟哥教过我破阵的法子,放心。”

藏还想说什么,却被盖推了一把:“快去!别忘了,你妈妈的玉佩还在等你平安回去呢。”

提到玉佩,藏的脚步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我让山鹰跟着你,有事就放信号。”他吹了声长哨,一只羽毛灰扑扑的山鹰从溶洞顶端飞下,落在他肩上。

盖笑了笑:“好。”

看着藏带着孩子们消失在溶洞的拐角,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他看了眼身后昏迷的掌炉匠,又望向溶洞深处那座渐渐冷却的机关炉,眼神变得凝重。

千机阵,锁魂柱,童子魂……影阁的野心,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大。这场仗,怕是不好打了。

他扛起掌炉匠,深吸一口气,往溶洞外走去。洞口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看见雾灵山的主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永龟哥,等我消息。”盖低声道,迈开脚步,朝着主峰的方向走去。山鹰在他头顶盘旋,发出清脆的鸣叫,像是在为他引路,也像是在提醒着,前路漫漫,且险。藏带着孩子们走出溶洞时,阳光正好穿过雾灵山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山猫和猴子们自觉地围在四周,像支小小的护卫队。

“哥哥,我渴。”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拉了拉藏的衣角,她的嘴唇干裂,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藏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个水囊——是盖给他的,里面装着永龟堂特制的草药水,能提神醒脑。他小心地喂小姑娘喝了两口,又依次给其他孩子分了水。

“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溪水了,那里的水干净。”藏说,声音尽量放柔。他记得妈妈以前带他来过这附近,溪边有片竹林,竹林里的石屋是妈妈偶尔歇脚的地方。

孩子们点点头,虽然还是怕生,却比在溶洞里时放松了些。有个穿蓝布褂子的小男孩,悄悄问:“哥哥,你身上的鳞片……不疼吗?”

藏愣了一下,摸了摸胳膊上的鳞片。以前他总觉得这鳞片是累赘,是怪物的证明,被人问起时总会藏起来。可刚才在溶洞里,盖说这是“勋章”,是守护的印记。

“不疼。”藏笑了笑,第一次没有遮掩,“它们像铠甲一样,能保护我,也能保护你们。”

小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也能有吗?”

“等你长大了,能保护别人的时候,就会有属于自己的‘铠甲’了。”藏想起盖的拳头,永龟哥的桃木剑,王婶的绣花针——每个人的“铠甲”都不一样,却都带着守护的温度。

走到溪边时,孩子们欢呼着跑过去,掬起溪水洗脸、喝水。藏则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拿出那块玉佩。阳光下,玉佩的凤凰仿佛活了过来,翅膀的纹路里还残留着一丝烟火气,像是妈妈在炉火前为他缝制衣物时,映在玉佩上的暖光。

“妈妈,我找到你留下的话了。”藏轻声说,指尖划过“等妈妈……”那处空白,“我知道你没说完的是什么,你是想等我长大,等我能保护自己了,就来接我回家,对不对?”

玉佩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藏把玉佩贴在脸上,冰凉的玉质里,仿佛能触到妈妈最后的体温。

“我现在也能保护别人了。”他看着在溪边嬉闹的孩子们,又看了看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盖哥去主峰了,我得看好这些孩子,不能让他分心。妈妈,你说我能做到吗?”

山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温柔的应答。藏站起身,吹了声口哨,让山鹰去主峰方向看看,自己则开始在溪边生火——他要给孩子们烤些吃的,他们太久没吃过热乎东西了。

他从怀里掏出盖塞给他的芝麻饼,还有王婶做的牛肉干,分给孩子们垫垫肚子,然后捡起溪边的干柴,用打火石点燃。火苗“噼啪”地跳着,映在孩子们脸上,驱散了些许苍白。

“哥哥,你知道影阁吗?”穿蓝布褂子的小男孩啃着牛肉干,含糊地问,“我爹娘就是被影阁的人抓走的,他们说我爹娘‘不听话’。”

藏的心揪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知道,他们是坏人,但我们会打败他们的。”

“那……我爹娘还能回来吗?”小男孩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藏看着他,突然想起自己问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时的样子。他张了张嘴,想说“会的”,却又怕这承诺太轻,经不起现实的风吹雨打。

“会的。”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声音坚定,“只要我们不放弃,总有一天能找到他们。”

他想起盖说的“永龟堂是家”,想起永龟哥宽厚的肩膀,翠娘温柔的笑容,王婶热腾腾的芝麻饼——这些温暖,不就是支撑着大家走过苦难的力量吗?

火渐渐旺了,藏把孩子们凑过来的小手拢在火边取暖。他们的手都冻得通红,有些还带着未愈合的伤口。藏解下腰间的水囊,倒出些草药水,轻轻涂在他们的伤口上。草药水是翠娘给的,带着淡淡的清香,能止痛消炎。

“谢谢哥哥。”孩子们小声说,眼里的麻木渐渐被感激取代。

藏笑了笑,抬头看向主峰的方向。山鹰还没回来,不知道盖哥那边怎么样了。他握紧了手里的黑石,妈妈留下的黑石,不仅是钥匙,也是指引。他能感觉到,雾灵山的生灵们都在躁动,像是在预警着什么。

“大家别怕,”藏站起身,青绿色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有我在,有盖哥在,还有这山里的叔叔阿姨们(指山猫、猴子等生灵)在,我们一定能回家。”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却紧紧地靠在了一起,围在藏身边,像雏鸟依偎着成鸟。藏看着他们,突然明白妈妈为什么要留下黑石,为什么要让他藏在雾灵山——她不是觉得他是怪物,而是知道,只有在这山林里,在属于他的天地里,他才能长出最坚韧的翅膀。

而现在,他要带着这些孩子,一起飞出这片阴霾。

主峰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划破了雾灵山的宁静。藏的心猛地一沉——那是山鹰示警的声音!

他立刻吹哨召集山猫和猴子,将孩子们护在中间:“大家跟紧我,我们得去看看盖哥!”

阳光依旧明媚,却仿佛有阴影正从主峰蔓延开来,笼罩在雾灵山的上空。藏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黑石和玉佩,带领着孩子们,朝着那片阴影的方向,坚定地走去。他知道,前面等待他的,可能是比机关炉更可怕的危险,但他不能退——为了盖哥,为了这些孩子,也为了妈妈未说完的那句“等妈妈……”,他必须往前走。盖赶到雾灵山主峰时,正赶上影阁的人在布置最后一根锁魂柱。

十二根柱子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每根柱子都有三人合抱那么粗,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符咒的缝隙里,隐约能看见白骨的光泽。柱顶的铜铃在山风中摇晃,发出“叮铃”的声响,声音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还差最后一个阵眼,只要把那半妖的心脏嵌进去,千机阵就算成了!”一个穿黑袍的高个子影阁成员喊道,他手里拿着个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疯狂转动,指向雾灵山深处——显然是在感应藏的位置。

盖躲在一块巨石后面,心里暗骂掌炉匠没说实话。这千机阵哪是“布在主峰祭坛”,分明就是以整个主峰为祭坛!

他数了数影阁的人,足有二十多个,个个都带着机关暗器,其中有几个气息阴冷,实力怕是不亚于之前遇到的铁壳怪。硬闯肯定不行,得想办法先毁掉几根锁魂柱。

盖摸了摸怀里的竹篾网和蜂蜡罐——这是从溶洞里带出来的,本想留着应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他还在掌炉匠身上搜出了个火折子,正好能派上用场。

“喂,说你呢,愣着干啥?”一个影阁成员发现了他,厉声呵斥,“还不快去帮忙扶柱子!”

盖心里一动,索性低着头走出去,装作是被抓来的杂役。他的衣服在溶洞里蹭了不少灰,倒也像那么回事。

“快点!”那成员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盖顺势踉跄了一下,走到离他最近的一根锁魂柱旁。柱子上的符咒散发着淡淡的黑气,他凑近了才发现,那些符咒竟是用人血画的,腥气扑鼻。

“这柱子咋有点晃?”盖故意大声说,手却悄悄摸向柱底——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像是机关的接口。

“少废话!影阁的东西,能不稳吗?”旁边的影阁成员骂道。

盖不再说话,假装用力扶着柱子,手指却在凹槽里摸索。果然,他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凸起,按下去的瞬间,锁魂柱突然震动了一下,柱顶的铜铃响得更急了。

“怎么回事?”高个子影阁成员警惕地看过来。盖心里一紧,突然抓起旁边的一把斧头(影阁成员用来加固柱子的),朝着锁魂柱的底部猛砍下去!斧头劈在锁魂柱上的瞬间,发出“铛”的巨响,火星四溅。盖只觉得虎口发麻,斧头差点脱手——这柱子外层看着是精铁,内里竟裹着一层更坚硬的玄铁,寻常力道根本砍不动。

“找死!”高个子影阁成员反应极快,腰间的锁链“唰”地甩出,直卷盖的脚踝。这锁链是影阁特制的“缠魂索”,链节上布满倒刺,一旦缠上就能顺着血肉往骨头上钻,据说能锁住魂魄。

盖早有防备,借着斧头反弹的力道往后一仰,险险避开锁链。缠魂索砸在锁魂柱上,倒刺瞬间嵌进柱身,带出一串黑血般的粘稠液体,那是被封在柱内的童子魂怨气所化。

“是永龟堂的人!”有影阁成员认出了盖身上隐约露出的堂徽——那是块磨得发亮的桃木牌,永龟哥亲手刻的“守”字。

二十多个影阁成员瞬间围了上来,手里的机关暗器“咔嗒”作响:有能射出毒针的袖箭,有能喷出迷烟的铜葫芦,还有像蝎子尾巴一样弯曲的短刃,刃尖泛着绿光,显然淬了剧毒。

盖把斧头横在胸前,心脏“咚咚”直跳。他不怕打硬仗,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毁锁魂柱,拖延千机阵启动的时间。

“缠住他!别让他靠近柱子!”高个子嘶吼着,手里的青铜罗盘突然转向,指针直指盖的眉心,“这小子身上有灵脉,抓活的,能当替补阵眼!”

影阁成员像饿狼一样扑上来。盖矮身躲过迎面劈来的短刃,斧头横扫,逼退左侧两人,同时往怀里摸——那里藏着盖临行前塞给他的“惊喜”:三枚缠着硫磺的竹钉,说是能破邪物。

他猛地将竹钉掷向最近的锁魂柱,竹钉撞上柱身的符咒,瞬间燃起蓝色火焰,符咒上的黑气“滋滋”作响,像是被灼烧的皮肉。

“好小子,还带了破法的玩意儿!”高个子目眦欲裂,亲自提剑冲上来。他的剑是机关剑,剑身能弹出三寸长的锯齿,挥起来带着刺耳的“嘶啦”声,像是在撕裂空气。

盖不敢硬接,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在石柱间穿梭。他小时候跟着永龟哥来雾灵山采药,主峰这一带的每块石头、每棵树他都记得清楚——哪块岩石松动,哪丛灌木下有暗沟,闭着眼睛都能摸到。

“往这边跑!”盖故意朝着一处陡坡冲去,身后的影阁成员果然穷追不舍。快到坡边时,他突然脚下一绊,看似要摔倒,实则顺势一滚,躲到了一块巨石后面。

追在最前面的两个影阁成员收不住脚,“咕噜噜”滚下了陡坡,惨叫声在山谷里回荡。

高个子气得哇哇叫,指挥其他人围成圈,慢慢缩小包围圈:“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等千机阵启动,整个雾灵山都是你的坟场!”

盖靠在巨石后喘着气,偷偷观察锁魂柱。刚才的竹钉只烧黑了一小块符咒,对柱子根本没造成实质伤害。他想起永龟哥说过,玄铁怕强酸——永龟堂的药铺里有种“蚀骨水”,是用酸浆草和硫磺熬的,能腐蚀铁器,当初修农具时试过,效果立竿见影。

可现在手里没有蚀骨水怎么办?盖的目光落在影阁成员腰间的铜葫芦上——那些葫芦里装的是迷烟,成分里有硝石,而锁魂柱底部的凹槽里似乎有硫磺残留(刚才摸到的凸起带着刺鼻味)……硝石遇硫磺,再点火折子……

盖的心跳突然加速。

他摸出火折子,悄悄吹亮,又从怀里掏出块干布——那是给孩子们擦脸用的,现在成了关键道具。

“出来受死!”高个子的剑劈在巨石上,火星溅了盖一脸。

盖深吸一口气,突然从巨石后滚出来,手里的干布朝着最近的影阁成员甩过去。那成员下意识用铜葫芦挡,干布正好缠在葫芦口上。盖趁机将火折子扔过去,同时大喊:“永龟哥教我的,以毒攻毒!”

火折子落在干布上,瞬间点燃了渗出来的迷烟。硝石遇火“砰”地炸开一团火花,紧接着,铜葫芦里的迷烟和硫磺味混合在一起,竟燃起了蓝绿色的火焰!

“不好!”高个子脸色大变,“他想引爆柱底的硫磺!”

可已经晚了。蓝绿色火焰顺着地面的硫磺痕迹,像条毒蛇般窜向最近的锁魂柱,“轰”的一声,柱底炸开个豁口,黑血般的液体喷涌而出,柱顶的铜铃突然“哐当”落地,碎成了齑粉。

“第一根!”盖心里一喜,趁影阁成员慌乱之际,抄起地上的短刃,朝着第二根锁魂柱冲去。这短刃淬了毒,但此刻他顾不上了,只想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多毁几根。

“拦住他!快拦住他!”高个子疯了一样扑过来,机关剑的锯齿划破了盖的胳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带着火辣辣的疼。

盖咬牙没停,短刃插进锁魂柱的凹槽,同时将剩下的竹钉全塞了进去。他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但他听见了山鹰的鸣叫——是藏来了!

“盖哥!”藏的声音从山坡上传来,紧接着,一群山猫和猴子像潮水般冲下来,对着影阁成员又抓又咬。孩子们则被护在中间,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块石头,狠狠砸向一个影阁成员的膝盖。

“藏!”盖又惊又喜,“带孩子们去安全的地方!”

“不!我们帮你!”藏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青光,他吹了声口哨,山坡上滚下来无数石块,砸得影阁成员抱头鼠窜。

混乱中,盖瞥见高个子正举着青铜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剩下的十一根锁魂柱竟开始微微震动,柱顶的铜铃发出越来越急促的声响。

“千机阵要提前启动了!”盖头皮发麻,他知道这阵一旦启动,别说他们,整个长风镇都得遭殃。

他突然想起妈妈留给他的那把小铜刀——那是把阉割过的旧刀,刃口早钝了,但刀鞘里藏着半张羊皮纸,上面画着雾灵山的龙脉图,标注着“主峰龙脉眼在锁魂柱阵中心三丈处”。

“藏!跟我冲阵中心!”盖大喊,忍着胳膊的剧痛,朝着圆圈中心跑去。

藏立刻会意,吹哨让山猫缠住高个子,自己则跟着盖往中心冲。两人在影阁成员的缝隙里穿梭,藏的鳞片挡住了不少暗器,盖则用斧头劈开迎面而来的锁链。

离中心还有几步远时,高个子挣脱了山猫的纠缠,机关剑带着毒锯齿直刺盖的后心。盖能感觉到背后的寒意,却没时间回头——他已经看到了龙脉眼的位置,就在一块刻着八卦的石板下。

“藏!接住!”盖猛地将斧头扔向高个子,同时弯腰去掀石板。

藏飞身跃起,用身体挡住斧头的去势,青绿色的鳞片被锯齿划得“咯吱”作响,渗出血珠。“盖哥!快!”

盖的手指抠进石板缝隙,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掀。石板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阵灼热——千机阵的力量已经开始汇聚,龙脉眼在发烫。

“孩子们!帮忙!”盖喊道。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第一个冲过来,用尽力气推石板。其他孩子也跟着上来,小手、肩膀、后背,能用的地方都用上了。

“一、二、三!”盖嘶吼着,胳膊的伤口裂开,血滴在石板上,竟被烫得“滋啦”作响。

“起!”

在所有人的合力下,石板终于被掀开一条缝。下面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凉气喷涌而出,瞬间压过了灼热——那是龙脉的气息!

盖想也没想,将怀里的蜂蜡罐扔了进去。蜂蜡遇凉气立刻凝固,堵住了龙脉眼与千机阵的连接。与此同时,藏扑过来,将那块刻着“藏”字的黑石塞进缝隙——妈妈说过,黑石能镇龙脉。

“轰隆——”

十一根锁魂柱同时发出巨响,柱身的符咒寸寸断裂,黑血般的液体喷涌而出,却再也聚不成阵。高个子的机关剑“哐当”落地,他看着崩溃的阵法,面如死灰:“不可能……不可能!”

影阁成员见阵法已破,顿时没了斗志,被山猫和猴子追得四散奔逃。

盖瘫坐在地上,看着藏胳膊上的伤口,眼圈一红:“疼吗?”

藏摇摇头,笑着举起手里的黑石,上面的“藏”字被血染红了一点,像朵开在石上的花:“妈妈说,流血的勋章才够亮。”

孩子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说:“哥哥,那些坏人跑了!”“哥哥,你的胳膊流血了!”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从兜里掏出块脏兮兮的糖,递到盖嘴边:“吃了糖就不疼了。”

盖含着糖,甜味在舌尖化开,混着血腥味,竟格外让人安心。他抬头看向雾灵山的天空,云雾已经散去,阳光洒在锁魂柱的残骸上,像是在为那些被禁锢的童子魂送行。

山鹰在头顶盘旋,发出清脆的鸣叫,像是在报捷。

“我们回家。”盖站起身,伸手牵住藏,又牵住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孩子们手拉手,跟着他们往山下走。山猫和猴子们跟在两侧,山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像是在唱一首温柔的歌。

盖摸了摸怀里的桃木牌,上面的“守”字被汗水浸得发亮。他想,永龟哥说的“守护”,大概就是这样吧——不是一个人的冲锋,是一群人的并肩,是孩子手里的糖,是伙伴身上的伤,是哪怕流着血,也能笑着说“我们赢了”的勇气。

而那些冰冷的机关、伤人的话语,在这份滚烫的情谊面前,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就像锁魂柱的残骸,终将被山风抚平,被草木覆盖,只留下温暖的余温,在岁月里慢慢发酵,酿成最动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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