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珂尔薇和瓦莲京娜认真细致的清洗下,洛林的疲惫似乎都被温热的池水带走了,皮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当珂尔薇清洗到洛林的手掌时,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每一根手指。
就在这时,她清晰地看到,洛林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弯曲了一下!
珂尔薇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洛林!你的手指!你的手指能动了!”
洛林血红的眼眸瞬间瞪大,里面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拼命地集中所有意念,试图再次调动那根手指。果然,在他的全力催动下,那根食指又极其艰难地勾动了一下!
“动了!真的又动了!”
瓦莲京娜也看到了这一幕,她高兴得几乎要在水里跳起来,双手用力拍打着水面,溅起无数欢快的水花。
“太好了!殿下!太好了!”
洛林脸上露出了自瘫痪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的笑容,尽管那笑容因为激动而有些扭曲。
他试图让手指做出更复杂的动作,或者让其他手指也动起来,但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手指再次归于沉寂,无法再响应他的召唤。
一丝沮丧刚刚爬上眉梢,珂尔薇连忙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洛林!你看,你的身体开始在恢复了!我们不能着急,要慢慢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喜悦和激动让珂尔薇情难自已,她忍不住张开双臂,将赤裸的洛林紧紧拥入怀中!
少女那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胸脯毫无间隙地紧贴在少年坚实却布满伤痕的胸膛上,传来的触感让洛林浑身猛地一僵,他只觉得鼻腔一热,赶紧昂起头,生怕有什么不争气的液体流出来。
“哈哈哈!” 瓦莲京娜在一旁笑得更加开心,用手撩起水花泼向他们。
欢闹过后,珂尔薇和瓦莲京娜合力,将清洗干净的洛林架到浴池边缘,让他靠着温暖的台阶坐好,池水刚好漫过他的胸口。
“你先在这里慢慢泡一会儿,放松一下。”珂尔薇对他柔声说道。“我和小夜莺要洗头发了。”
洛林轻轻点了点头。
“姐姐,我帮你搓背吧!” 瓦莲京娜说道。
“好啊。”珂尔薇笑着转过身。
于是,瓦莲京娜认真地帮珂尔薇清洗着那头如同冰川溪流般的蓝色长发,揉搓出丰富的泡沫。珂尔薇也反过来,细心地帮瓦莲京娜搓洗她那一头火红的秀发。
在氤氲的水汽中,瓦莲京娜看着珂尔薇那曲线玲珑、尤其胸前饱满挺翘的完美身材,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显平坦的的贫瘠胸口。
忍不住有些羡慕地撇了撇嘴:“姐姐……你的身材真好……我要是也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珂尔薇闻言,转过头,不由得失笑。她伸手轻轻点了点瓦莲京娜的鼻尖。
“傻丫头,你比我年纪小,还在长身体呢。以后多吃点饭,好好长大,再过几年,你肯定比姐姐还要漂亮。”
“哦……”瓦莲京娜点了点头。
两个少女在氤氲的水汽里互相嬉闹着,清洗着长发,仿佛要将连日来的恐惧和阴霾都一并洗去。
坐在一旁的洛林看着这一幕,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玩闹间,瓦莲京娜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她忽然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了珂尔薇,将带着水珠的小脸深深埋进珂尔薇那柔软而温暖的胸口,低声抽泣起来。
“姐姐……真的太好了……今天我……我本来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现在我们却能……却能这么安详地在一起……”
珂尔薇感受到怀中少女身体的微微颤抖她停下动作,用一只手像安抚受惊的小猫般,轻柔地抚摸着瓦莲京娜湿漉漉的红发。
“没事了,小夜莺,都过去了……你看,你和我,还有殿下,我们都还在一起,这就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她低下头,在瓦莲京娜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好了,不哭了,我们赶紧擦干净身子出去吧,别让殿下等久了。”
“嗯!”瓦莲京娜用力地点了点头,用手背擦去眼泪。
两人迅速帮彼此冲洗掉头上的泡沫,然后合力,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洛林,让他借着水的浮力,沿着浴池的台阶,一步一步艰难地挪了上来。
冰冷的地面与方才池中的温暖形成对比,让三人都微微打了个寒颤。
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名修女伸进来一只手臂,将三件干净的的白色浴袍,以及几条干燥的大毛巾放在了门内的矮凳上,随即关上了门。
她们先用大毛巾仔细地帮洛林擦干身体和头发,为他穿上宽大的浴袍。
接着,两人也迅速擦干自己,换上了干净的浴袍,湿漉漉的头发披散在肩头。
当她们扶着洛林走出浴室时,门口早已守候着两位修女。
“让我们来吧。”
她们立刻上前,接替了珂尔薇和瓦莲京娜,一左一右稳稳地架住了洛林。
“谢谢。”
那位年长的修女微笑着对她们说:“跟我来吧,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她们跟着修女,穿过安静而温暖的走廊,来到一间虽然简朴却的房间。房间里已经生起了炉火,让整个空间都充满了暖意。
修女们小心地将洛林安置在铺着干净被褥的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让他先好好休息一下。”
年长修女轻声对珂尔薇和瓦莲京娜说。
“你们也一定饿坏了,餐厅准备了食物,跟我来。”
修女带着两个少女来到了修道院的小餐厅。
长长的木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碗冒着滚滚热气的、香气扑鼻的蔬菜汤,旁边还有几篮看起来松软可口的面包,甚至还有一小碟黄油和果酱。
对于许久未曾吃过一顿正经饭、终日与饥饿为伴的珂尔薇和瓦莲京娜来说,这简直是一场盛宴。
珂尔薇和瓦莲京娜再也顾不上矜持,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热汤和松软的面包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填满了她们空虚的胃。
修女长在一旁看着她们,轻声安抚:“慢点吃,孩子,没关系,厨房里还有,管够。”
两名少女一边努力吞咽,一边含糊不清地连连道谢。
另一位修女抱着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走了过来:“我们修道院里没有别的常服,干净的修女服倒是有几件。我给你们找了两件看起来合身的,你们先将就换上吧。”
“好的,谢谢您!”珂尔薇和瓦莲京娜感激地接过。
就在这时,教堂的大门被推开,带着一身风雪寒气的尤里神父走了进来。
他拍打着黑袍上沾染的雪花,将厚重的披风挂在一旁的钩子上,随后走到门口,用力将那扇沉重的木门关上,插上了粗大的门闩,发出了沉闷的落锁声。
一名修女好奇地问道:“神父,今天晚上不是还有晚祷吗?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尤里神父转过身,语气却不容置疑:“今天晚上不祷告了。把休息的牌子挂出去,告诉大家,教堂今晚闭门,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要开。”
“哦,好的。”修女点了点头。
尤里神父走向餐厅,珂尔薇和瓦莲京娜看到他,立刻放下食物站起身,神情带着感激。
“没事,你们坐吧,继续吃。”
尤里神父摆了摆手,径直走到角落的水盆边,挽起袖子,仔细清洗着手上的暗红色的血迹。
他一边洗,一边头回头对修女长郑重嘱咐道:
“记住,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绝对要保密,对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他的目光扫过珂尔薇和瓦莲京娜。
“包括这三个孩子来到了我们这里,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修女长神色一凛,立刻点头:“我明白,神父。我会嘱咐好每一个人,请您放心。”
珂尔薇和瓦莲京娜很快吃饱了,抱着修女服回到了临时安排的房间。
这是厚实的冬季修女服,穿在身上虽然款式朴素,却异常暖和。
珂尔薇先去看了看洛林。
她轻轻推开房门,只见洗过热水澡、躺在温暖被窝里的洛林,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绵长,已经沉沉地睡着了,脸上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平和。
珂尔薇不忍心打扰他,想着等他醒来再喂他吃东西,便悄悄退出了房间。
另一边,在修女们共住的集体宿舍里,热心的修女们正在为她们俩整理床铺。
瓦莲京娜则像一只终于找到热源的小猫,蜷缩在房间中央的炉火旁,伸出小手烤着火。
珂尔薇刚从洛林的房间出来,就看到尤里神父那高大的身影正静静地等候在走廊。
“神父……”珂尔薇轻声说道。
尤里神父没有多言,只是对她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然后转身走向走廊另一头的一个小房间。
珂尔薇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房间像是神父的书房或者储藏室,摆放着一些书籍和杂物。
尤里神父让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随后开始在柜子里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个白色的小陶罐走了回来,递到珂尔薇面前。
珂尔薇是医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那是专门用于治疗烫伤的药膏,带着清凉的草药气息。
她立刻明白了,神父早就注意到了她那双被烫伤的手。
尤里神父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珂尔薇对面,声音出乎意料地温柔:“把手张开。”
珂尔薇顺从地摊开双手,将那布满烫伤红肿的掌心展露在他面前。
尤里神父拿起一根干净的棉签,从那白色陶罐里蘸取了些散发着清凉草药气息的药膏。
然后,他低下头,动作极其轻柔将药膏一点一点涂抹在珂尔薇的手掌。
他那双能够轻易捏碎头骨、折断脊柱的巨大手掌,此刻却稳定而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生怕弄疼了她。
“谢谢你,尤里神父。”
珂尔薇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您……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们?我们现在是宪兵通缉的要犯,您收留我们,会惹上大麻烦的。”
尤里神父涂抹药膏的动作没有停顿,脸上的表情也依旧平静,只是当他抬起那双灰色的眼眸看向珂尔薇时,染上了一层深切的哀伤。
他低沉地说道:“宪兵队?他们不过是摄政尼古拉豢养的爪牙罢了,他们效忠的不是叶塞尼亚,而是沙皇康斯坦丁的宝座。”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而我……讨厌这个叫康斯坦丁的沙皇。他们的政变和所谓的‘复辟’,让整个伏尔格勒都在流血。我帮助你们,或许……也是在对抗这令我作呕的一切。”
“哦……原来是这样。”珂尔薇点了点头。
药膏涂抹均匀后,尤里神父并未立刻放下她的手,而是轻轻捧起,低下头,对着她那红肿的掌心,轻柔地吹着气。
微凉的气息混合着药膏的清凉,有效地缓解了那火辣辣的疼痛。
“你叫珂尔薇,是吧?”他一边吹气,一边问道。
“是的。”
“你来自希斯顿帝国。那个男孩……是希斯顿帝国‘红恶魔’安德烈的儿子,洛林亲王,对吗?”
珂尔薇心中一惊,但想到对方既然能点破她的名字,知道洛林的身份也不奇怪,便老实承认:
“是的。我们原本都是希斯顿使节团的成员,前来参加太后葬礼,没想到意外卷入了这场政变。还有我们希斯顿的黛莉安公主,现在也被囚禁,生死不明……”
尤里神父轻轻放下她的手,目光有些飘忽,神神叨叨地低声自语:“唉……你本不应该回到这里的……”
“啊?您说什么?”珂尔薇没听清。
尤里神父猛地回过神,赶紧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是说,你们本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来叶塞尼亚帝国,这里时局动荡,太不安全了。”
珂尔薇也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我们……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啊。”
“好了。”
尤里神父站起身,将药罐盖好,“药膏涂好了,记得别碰水。赶紧去休息吧,你一定累坏了。”
他看着她,郑重地承诺。
“你们放心住在这里,很安全。等风头稍微过去一些,我会想办法送你们离开伏尔格勒。”
珂尔薇站起身,拎起身上略显宽大的修女服裙摆,向着尤里神父深深地行了一礼:“谢谢您,神父。真的……非常感谢。”
然后,她转身,轻轻离开了房间。
当房门合拢,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只剩下尤里神父一人时,他脸上那强装的平静瞬间瓦解。
他沉重地坐回椅子上,用那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大手,痛苦地盖住了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压抑了许久的苦涩的叹息:
“唉……想不到啊……孩子……你终究……还是回到了伏尔格勒……”
他缓缓从神父袍的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样式古朴、边缘有些磨损的银质怀表。
他用拇指轻轻拨开表盖,表盖内侧,镶嵌着一张小小的、已经微微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位面容温婉秀雅、带着淡淡笑容的年轻女子。
她有着一头如瀑布般的秀发,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如同最纯净蓝宝石般的眼眸。
那眉眼,那神态,与刚刚离开的珂尔薇,无比的相似。
神父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摩挲着照片上女子的面容,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