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外,冷锋正带南宫鸿煊穿越密林。
南宫鸿煊忽然剧烈抽搐,心口蛇纹爆出蓝光。
冷锋大惊失色,却见那蛇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成灰色。
就像被什么力量,生生掐断了生机。
“主子?”他试探着呼唤。
南宫鸿煊缓缓睁眼,眸中蓝雾散去三分。
他茫然四顾,忽地抓住冷锋衣领:“阿瑾……在哪?”
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却让冷锋喜极而泣。
这是找到主子后,他第一次清醒说话!
“县主为引开追兵……独自往东去了。”
冷锋话音未落,南宫鸿煊已踉跄站起。
他心口灰败的蛇纹,突然泛起回光返照般的蓝光,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主子!您经脉受损,不能运功!”冷锋急去搀扶,却被一股巨力震开。
南宫鸿煊眼中蓝雾翻涌,声音却清醒得可怕:“她离开多久?”
“三个时辰。”
“备马。”他扯下染血的喜袍,露出内里苍白精瘦的上身。心口蛇纹如活物般蠕动,每蠕动一次,他面色就灰败一分。
冷锋咬牙:“县主严令属下护送您——”
“我说备马!”南宫鸿煊一掌劈断身旁古木。
树冠轰然倒塌的巨响中,他额间朱砂图腾竟渗出鲜血,“她若死了……”声音戛然而止,突然单膝跪地喷出一口黑血。
冷锋趁机点他穴道,却被反手扣住命门。
南宫鸿煊满脸阴霾,狭长的眸子爬满血丝:“冷锋,你跟了我多少年?”
“十五年。”
“那你该知道,”南宫鸿煊指节发白,“我宁可经脉尽断,也要找到她。”
冷锋知道拦不住他,南宫鸿煊翻身上马。
夜色如墨,马蹄声如雷。
南宫鸿煊策马狂奔,冷锋紧随其后,生怕他撑不住从马背上摔下来。
可南宫鸿煊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死死盯着前方,仿佛苏时瑾的身影,随时会出现在黑暗尽头。
“主子,您慢些!”冷锋忍不住喊道,“您的经脉承受不住!”
南宫鸿煊充耳不闻,只低声问:“她带了多少人?”
“六支暗卫小队,九十余人。”
“蓝凤凰呢?”
“至少三百精锐。”
南宫鸿煊的呼吸一滞,眼中蓝雾再度翻涌,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会活着吗?”
冷锋不敢回答。
南宫鸿煊猛地一夹马腹,马匹吃痛,速度更快。
他的指节攥得发白,指缝间渗出血丝,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她若死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冰冷刺骨,“我便让整个南蛮,为她陪葬!”
待灭了南蛮,他再追随她而去。
破晓时分,前方探路的暗卫吹响警哨。
冷锋拔剑冲进薄雾,却见薄雾中,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出。
靛青色长袍,面容俊美如谪仙,却冷若冰霜。
是谢常卿。
他的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苏时瑾。身后得谢家死士,抬着一个担架。
凌黛躺在担架上,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南宫鸿煊的呼吸,骤然停滞。
谢常卿也看到了他,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
下一秒,南宫鸿煊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抱苏时瑾:“阿瑾!”
谢常卿侧身避开,冷冷道:“熙王殿下,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南宫鸿煊眼中蓝雾暴涨,声音嘶哑:“把她给我!”
谢常卿冷笑:“给你?让你再害她一次?”
南宫鸿煊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被狠狠刺了一刀。
他低头看了一眼苏时瑾,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唇色泛着妖异的紫,显然是中了剧毒。
“她快死了。”谢常卿的声音冰冷,“你还要拦我吗?”
南宫鸿煊指尖颤抖,眼中蓝雾与清明交替闪烁,像是蛊毒与理智在疯狂撕扯。
最终,他缓缓让开了路。
“救她……”他的声音低哑,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谢常卿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抱着苏时瑾大步离去。
南宫鸿煊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的蓝雾彻底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阿瑾……”
他缓缓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冷锋连忙扶住他:“主子!”
南宫鸿煊摇了摇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跟上去……阿瑾不能死……”
冷锋咬牙,扶着他追了上去。
谢常卿带着苏时瑾一路疾行,南宫鸿煊紧跟其后。
苏时瑾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谢常卿的脸色也越来越冷。
“别跟着我,我得带她去解毒。”谢常卿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不会妨碍你的。”南宫鸿煊眉头微皱。
谢常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滚远点,瑾儿中的是蓝尾蝎。三个时辰内,不服解药,将会毒素攻心。”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东方老先生云游,恰好到了青崖关。我能找到他——”
“我能救她!”南宫鸿煊眸子一亮,“控心蛊宿主已死,我的血就是解药!”
谢常卿脚步一顿,这个秘闻他并不知晓。
南宫鸿煊趁机靠近,颤抖的手抚上苏时瑾灰白的脸:“阿瑾中的毒,与蛊虫同源。蓝凤凰以血养蛊,我的血现在能救她。”
话未说完,突然栽倒。
苏时瑾微弱地“嗯”了一声,长睫轻颤。
竟在昏迷中,精准抓住了南宫鸿煊的衣袖。
“……鸿……煊……”
这一声轻声呼唤,让谢常卿下颌绷紧。
他低头一望,苏时瑾眼角有泪痕,终是深吸一口气:“半刻钟取血。过后无论生死,我必须带她走。”
晨光穿透薄雾时,南宫鸿煊的血喂进苏时瑾口中。
谢常卿紧紧盯着苏时瑾,忽觉一道视线烙在背上。
“谢少主为何在此?”南宫鸿煊靠在树下,面色比死人还白,眼神却清明锐利。
谢常卿头也未抬:“路过。”
“带着上百名谢家死士,路过南蛮腹地?”
“……”
“你一直在跟踪她。”南宫鸿煊用的是肯定句。
见对方背影僵硬,他低笑一声:“阿瑾拒了你多次,我以为你不会再关心她的安危!看来,是我看轻了你。就冲你对阿瑾的这份情意,往后你就是我南宫鸿煊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