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严抬头,看到陈吉祥穿着白色长身寝衣,披散着头发,赤脚走进来,他狭长的眸子露出不同寻常的神色。
陈吉祥没理他,转身去了浴室。
等她从浴室擦着头发走出来,林宗严等在门口,一把抱起她:“你刚才真好看。”
“是不是跟你般配了,活脱脱蛮子的模样。”
陈吉祥挑挑眉,漫不经心地说。
林宗严眉眼弯弯,将她抱到床榻上,翻身压住她:“是啊,我带你一起去河里抓鱼,去林子里打兔子。”
陈吉祥怒目而视:“不准你再提兔子!”
林宗严笑起来,声音充满了少年的明媚:
“我还能骑着鹿在林子里打猎呢,你没见过,那种鹿的角长得像树枝一样长,只有在我们那里的密林中才有,叫的声音可好听了。”
“你是野人吗?”陈吉祥撇撇嘴。
林宗严咬了咬嘴唇,翻身倚靠在床头,眯起眼笑道:“我从蛮族逃脱后就一个人在树林中流浪,后来跟着流民到处走,又跟着浪人学了刀法。”
陈吉祥侧目看他,少年冶丽的眼眸中隐着些许伤痛。
她不想代入太多的情感,微微蹙眉打断少年的追忆:
“睡吧,我明早还要上朝。”
林宗严抽回思绪,笑着说:“我给你做了一本小梳子,拿给你看!”
说着,他翻身下床,从桌子上拿了东西握在掌心,回到床榻上,摊开手掌给她看:“喜欢吗?”
小巧质朴,陈吉祥抿抿唇:“你的手好巧。”
忽然想起他的手在别的方面也很巧,立刻闭嘴,咽了咽喉咙。
“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
林宗严冶丽的吊梢眼眯起来,唇角弯弯像条月牙:“明明在想。”
陈吉祥连忙将小木梳塞在枕头下面,转身拉起被子:“我累了,我真的要睡了,谁像你天天吃喝玩乐,我还要早起。”
陈吉祥裹着被子,背对着他,闭上眼不管不顾地睡了。
少年噘着嘴看着她,无奈枕着手臂嘟囔:“又睡得这么早,真无趣。”
翌日,林宗严睁眼等着陈吉祥醒来。
陈吉祥被他吓了一跳,吼他:“你晚上不睡觉的吗?!每天一睁眼就看到你盯着我!”
“我怕睡着后说梦话吓到你,”他笑嘻嘻挤过来:“做一次吧!”
“我要上朝了!”
陈吉祥推开他,起身,少年噘嘴:“你躲着我,是不是已经对我动心了。”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也可以去找华玦了。”
陈吉祥冷淡地回他。
林宗严哼了一声:“那个老男人这么吸引你?”
这句话惹怒了陈吉祥,她转身瞪着他斥责:“你嘴巴放干净点!”
少年低头噤了声。
陈吉祥转身去了浴室,从浴室出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换上衣服就走了出去。
林宗严沉吟良久,从枕头底下掏出那把小木梳,用手指摩挲着,眸子中凝起愠怒。
摄政王府。
华萧现在又逍遥自在了,在王府逗猫遛鸟,各个寝阁串门,约着晚上听戏、下馆子,打马球。
他从回廊溜达着,看到林宗严一身黑衣,腰上佩长刀,从王府大门大摇大摆走进来。
华萧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朝堂上,一次是上回他来送药,华玦说他身手好,貌似吉祥还挺喜欢他……
林宗严也看到了华萧,他唇角一扬,从回廊往里走,两人打了个照面。
虽然同岁,华萧看着要更高大健壮,长相酷似华玦年轻时的容颜,浓眉一压威慑力极强,而林宗严则一派少年气息。
他身材高挑宽肩窄腰,瓜子脸配着弯月一样的红唇,妖冶邪性。
“你来干什么?”华萧不客气地问他。
林宗严嗓音轻慢:“我也是吉祥的内臣,来拜见摄政王,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吗?”
华萧轻哼:“你不是华辰的人吗?”
“我是谁的人不重要,我的身手的长相胜过你们倒是真的。”
他说着,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华萧本来看在他治好华玦眼睛的份上不想跟他冲突,可是见他这么张狂,就压不住怒火,拳头握得咔咔响。
林宗严眯起吊梢眼,将手抚在刀柄上:“看你这样子,想跟我比试比试?”
华萧扯起唇角一笑:“小子,别让我抓住你,否则拧断你的脖子。”
林宗严垂下浓睫,又抬起,眸子低低看着他:
“我知道,你就是吉祥养大的那个男人。
本来你是天道中吉祥的双星,却自己不争气,最后让华玦占了先机,弄得乾坤混乱,天道怎么会让你这么没出息的人来担任这么重要的角色。
呵呵,你还是躲在吉祥裙子下面吧。”
华萧长这么大,还没有任何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么放肆的话,他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黑眸被烧红,一把抓住林宗严的衣襟:
“我宰了你!”
林宗严眸子闪过狡黠。
“阿萧!”金焕俊从他后面跑过来,一把推开林宗严,将华萧挡在身后。
自从身份揭晓,华玦背地里让金焕俊关照华萧,他便一直从各个方面尽全力维护华萧的名誉地位。
他早就看出林宗严不是等闲之辈,能力在华萧之上,贸然出手必然对他不利。
金焕俊狭长的眸子略微打量了他一下,弯唇一笑:“你若是要见摄政王,抱歉,他今天在军机处,请回吧。”
林宗严抬着下颌瞅了瞅他,咧嘴笑道:“你长得怎么和摄政王一点也不像,不会是金玉姬的野种吧?”
华萧桃花眼一瞪,指着他:“你再说一遍?!”
金焕俊用手臂挡住华萧,浅眸斜斜看了林宗严一眼:
“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讨论身世吧,貌似你连字都不认识,居然让你来做使节,扶桑没人了吗?”
果然,林宗严脸上的笑容冷了下来,他冷哼一声:“念过书了不起?有本事和我比试。”
金焕俊弯下眉眼,戏谑道:
“你们扶桑使节曾经西献上两个武士,都被吉祥退回了,她能留下你,想必你有过人之处,你还是好好留着你的长处,别让吉祥厌弃你,灰溜溜回扶桑。”
林宗严听着他的话,里外里又难听又找不出毛病,他怒视金焕俊,眸子一转,从怀里掏出那块被他画成大花脸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