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爷觉得卫家被冒犯了,在家中说起来时,仍有些忿忿。卫大爷倒是觉得没什么,他觉得这两年自家爹爹越来越沉不住气了,在他看来,以宓家的实力,卫家就多于去针对宓家。
而且宓老爷为人正直,但凡是商会的事,他都是当自己家的事办的,从未有过怠慢,眼下人既然选定了继承人,甭管是男是女,人家乐意不就行了,卫大爷都不明白他爹为啥现在对别人家的事那么有控制欲。
卫家大奶奶听着卫老爷在那说了半天,在心里偷偷翻了白眼,还能为啥,不就是因为在家当爹当久了?
只是这话心里想想就行,说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
原本也没事,卫老爷不过是等着看宝蓉轩的笑话,可是卫四奶奶这时倒跳了出来,和卫老爷说了一通秦蓉有多傲慢,卫老爷一听这如何行,便让卫四奶奶去一趟宝蓉轩摸摸底。
卫老爷说的是让卫四奶奶去宝蓉轩摸摸底,而这话到了卫四奶奶那自然而然地过滤成,四儿媳妇你去宝蓉轩扬扬威吧!
卫四奶奶闻言便兴高采烈地接下了这个活。
卫大奶奶倒是有心阻止,只是她一看公爹那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就懒得说了,人老了就会变的偏执,变的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这卫家也不是她和相公的卫家,现在还是公爹的卫家,说多了吃力不讨好,何必呢!
这府城那么大,一家玉春楼还能吃下所有的客人?还真以为宓家没了玉春楼办宴席,就会跌份了?
根本不可能,这世上的人现实得很,最终还是要拿利益说话。
卫家的明白人都不劝了,卫家的糊涂人就变得跃跃欲试了,这不,卫四奶奶便带着丫鬟婆子摆出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来了宝蓉轩。
卫四奶奶身子站得板正,她的贴身丫鬟小翠环顾了一圈,见宝蓉轩没什么客人便赶紧对着卫四奶奶道:“四奶奶,这宝蓉轩瞧着也不怎么样,咱们玉春楼这个时候都已经快坐不下了,这里却连大堂都没几个人,这样的地方东西定不好吃。”
卫四奶奶冷笑了一声道:“当谁都是我们玉春楼那么客似云来呢?”
陈树柏这下还能不知道卫四奶奶是来找场子的?陈树柏不卑不亢的迎上前道:“是玉春楼的卫四奶奶?请先上坐。”
卫四奶奶微微翻了个白眼,挑了一处好位置坐了下来,“你们都有什么好吃的,你介绍介绍。”
陈树柏微微笑道:“听说卫四奶奶是官家小姐,咱们那墙上挂着的菜牌可都是咱们宝蓉轩的拿手菜,就看卫四奶奶更喜欢什么口味了。”
卫四奶奶睨了一眼陈树柏淡淡地道:“这里没几个客人,怕是东西不好吃。”
陈树柏闻言站直了身子笑道:“卫四奶奶,你……”
“树柏哥,我来接待卫四奶奶吧。”陈树柏的话音未落,秦蓉便笑吟吟地迈着莲步出来了。
陈树柏是君子,而卫四奶奶是小人,君子如何能同小人吵明白架,而她秦蓉不同,她是女子!
陈树柏闻言默默退开了一步,“是,东家。”
秦蓉笑盈盈地看向了卫四奶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把人打量了一遍,直把卫四奶奶看得不自在了起来,她怒瞪杏眼道:“哪里来的乡下人,一点礼数规矩都没有,不知道这么看人很不讲道理吗?”
秦蓉乐了,“原来卫四奶奶也知道这样做很没有礼数?我还当卫四奶奶不知道呢!”
卫四奶奶立时反应过来,秦蓉说的是方才她进门时的那一系列动作,她面色一滞,只是她今日来找事可是有公爹撑腰的,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你别指桑骂槐,我知道你是在说我!”卫四奶奶道。
秦蓉张口就反驳,“我哪有指桑骂槐,我这叫阴阳怪气。”
“你!”卫四奶奶气结,她就知道,秦蓉这个人一点都不好对付。
秦蓉欣赏够了卫四奶奶的超绝变脸,这才慢悠悠地说道:“卫四奶奶今日来,代表的是您自个儿,还是玉春楼呢?”
卫四奶奶骄矜地道:“我是卫家的四奶奶,代表的自然是玉春楼,也是我们卫家。”
秦蓉闻言颔首坐下了,“既是代表卫家,同行相轻,玉春楼瞧不起宝蓉轩也正常。”
卫四奶奶嗤笑道:“那你呢,今日我该如何称呼你?”
“既是在宝蓉轩,那便称呼我一声秦老板吧。”秦蓉淡淡地道。
这可正好,若是秦蓉说自己是顾夫人,她还真得忌讳一二,毕竟自己现在只是卫四奶奶,而不是官家小姐了。
大家都不抬别的身份,那场面上就都还是体面人。
“秦老板,我瞧着你们宝蓉轩生意也不如何,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竟然接下了干江商会的席面,若是到时弄砸了,岂不是丢人?不如趁早算了。”卫四奶奶道。
秦蓉失笑,“卫四奶奶,我问你一句话,眼下这干江府城最出名的酒楼是哪家?”
这叫什么问题?卫四奶奶扬眉道:“这也用我说,自然是我们卫家的玉春楼。”
秦蓉笑了笑,“那么第二呢?”
“应当是春兰楼!”
“那么第三呢?”秦蓉又问道。
卫四奶奶有些不耐烦了,“哪来那么多一二三四,反正我知道宝蓉轩排不上号,是最末流的。”
秦蓉笑了,狡黠地看着卫四奶奶道:“卫四奶奶说的对,我们宝蓉轩眼下在府城的确是排不上号,所以,宓老爷的单子我自然是要接的,没办好也没什么,总归宓家也不会怪我,可若是办好了……”
“办好了如何?”卫四奶奶警惕地说道。
“办好了,宝蓉轩自然就能踩着玉春楼上位了啊,玉春楼这酒楼老大的位置也是可以让一让,让别人坐坐了。到时外头的闲话可就不是玉春楼主动拒了干江商会的宴席了,而是天长日久,玉春楼式微,已经承办不了干江商会的宴席,主动让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