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更忍不住,哈哈大笑,揉着肚子,差点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我刚刚来的时候,正巧听得二舅舅又在...又在教训二哥哥呢,哈哈哈,要是二哥哥也跟宝姐姐一样,二舅舅定就不骂他了...二哥哥也跟宝姐姐一样...哈哈哈...正好你们长的也像,脸儿都是圆的...哈哈哈”
宝钗听得一怔,旋即便觉羞恼,愤愤的咬着牙,也顾不得林思衡还在这,伸手就将湘云按住,手上四处去挠,将湘云好生教训一通,训斥道:
“好个小蹄子,真真是疯了不成?好端端的又编排我一通?我今儿瞧瞧你这嘴里还能吐出什么好话来?偏偏倒还把你自己乐成这样!”
湘云受不得痒,坐在椅子上四处闪躲,却哪里避得开,一边往椅子底下滑,笑得钗斜坠乱,一边讨饶道:
“好姐姐...哈哈...好姐姐,你快放开...我不说了...我再不说了...噗噗...哈哈哈...一样...”
宝钗见她“死不悔改”,余光瞥了林思衡一眼,见他也正笑盈盈的望着自己,莫名的心肝儿一颤,怕林思衡也来笑话自己,愈发羞愤,手上更添了几分力气,当即就叫湘云笑的快要闭过气去。
林思衡见宝钗面上真有几分恼色了,方才觉得看够了热闹,便笑道:
“云妹妹莫不是忘了,要说起圆脸来,你自己不也是?难不成你也跟宝玉一样?”
湘云笑着一止,自己伸出手来,捏了捏粉嘟嘟的两团桃腮,愕然一下,一脸惊奇道:
“还真是?哈哈哈...宝姐姐...那咱们三个...咱们三个都一样...哈哈哈...赶明儿我就借二哥哥的衣裳来穿,宝姐姐看看我像不像...”
宝钗听她把自己也往坑里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架势,拿她也一点办法没有,苦笑着收了手,唉声叹气道:
“好好的大姑娘,怎么总跟个疯丫头似的。”
湘云又笑出一身汗,自己在椅子上扭动两下,蹭坐起来,依旧乐的不行:
“这有什么?咱们自己姐妹,只要好玩就行了,要那许多规矩,都是给外人瞧的,若拿来约束自己,岂不是自作自受?”
宝钗听她振振有词,也只得无奈的直摇头,林思衡却大为赞赏道:
“云妹妹所言大有道理,自家人,正该图个自在,若总拘束着,白白耗着自己罢了。”
宝钗也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云丫头本就够无法无天的了,你还纵着她,回头可真没人能管了。”
湘云见自己的论点被人认可,更是显出一脸得意之色,冲林思衡扬扬秀眉,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情。
估摸着要不是林思衡身份太高,又非女子,湘云只怕都有意要拉着他斩鸡头烧黄纸了。
林思衡也与她逗趣,两人好一阵挤眉弄眼,鸡同鸭讲,瞧着倒也心照不宣,默契十足。
宝钗看着一阵气笑,心头微感异样,只是未及开口,又逢着同喜同贵一道过来,请众人去前厅用饭。
三人这才止住玩笑,皆往前厅去,林思衡有意落后一步,一边欣赏宝钗窈窕的身姿背影,一边依旧与湘云嘀嘀咕咕的逗乐。
宝钗行在前头,心思却也记挂在身后,更能察觉到林思衡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行走间身姿便不自觉的愈发显的端庄起来,却听得后头林思衡小声与湘云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儿我就叫丫鬟去寻你,再取一份冰沙来,这回再换个别的口味,杏子味的如何?”
湘云明显一愣,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诧异道:
“何时说好了的?我怎么不知道?”
林思衡也跟着惊奇道:
“我方才与你挤眼睛,就说的这个,你不是点头答应了?”
“啊?我那是...我不是...诶,算了,行吧,那我回头再去求二嫂子。
那,那你记得明儿叫丫鬟来晚些,我可得耗些功夫呢。”
“那是自然,云妹妹放心便是...”
宝钗虽未回头,也能想见湘云一副失算之后,愁眉苦脸的模样,亦觉心头一乐,闹了一通,连心底的郁气也散了些,轻轻掩嘴一笑,脚尖行走之际,裙裾飘摇,又是另一种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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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提着几匹绸缎,也出了东府,往后街自己家去,只是才进了后街,就听见不远处围着几个人,也不知再瞧什么热闹。
但红玉也无心理会,自回了家里,与爹娘招呼过,方才提了一嘴道:
“娘,我瞧着前头围着许多人,是有什么事?”
林之孝家的一边忙着收拾红玉带回来的绸缎,一边随口答道:
“管他什么热闹,又不干咱们的事,你回来可跟伯爷说过了?今儿可要再回去?”
红玉笑着摇头道:
“自然跟爷说过了的,这些绸缎都还是爷叫我带回来,爷不方便来,只得叫我替他将这心意送到。”
林之孝家的连连摆手,也笑呵呵道:
“诶呦,这话可担当不起,你老子难不成还成了什么人物了?值得伯爷这么金贵的人物惦记着?今儿娘给你做好吃的。”
林之孝坐在灶下,听着这话,也仍是一声不吭,闷闷的笑笑,正说着话,隔壁卖糖人的刘婶子溜达进来,瞧见红玉,便赶忙上前讨好:
“红玉回来了?怎么也不来我这坐坐,要不是听见说话声,我都不知道,乖乖,这些绸缎都是拿靖远伯爷赏你的?到底是贵人,出手就是阔绰。
有红玉这么好的闺女,老林你们两口子将来可就指望着过好日子吧。”
红玉咧咧嘴,笑哈哈的与这六婶子客套两句,跟着问道:
“婶子消息足,那前头是有什么事?”
刘婶子两手在那绸缎上摸来摸去,恨不能摸起球才好,随口答道:
“嗐,没什么大事,是花家来了一房表亲,刚刚安置着,跟街坊四邻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