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确诊是心因性失声症。
“这属于转换障碍的一种,是因为情绪冲突或创伤以躯体症状的形式表现。属于心理疾病的一种。”
“不过也可以放宽心,当代人压力太大,这种病虽然不常见,但是治愈率很高,最主要的就是需要病人去配合。”
“我可以先给你们开点药,在配合院内的言语治疗师加以训练,很快也可以恢复正常。”
顾时诀陪着盛清梨坐在医生对面,他全程一直紧握着盛清梨的手,手心微微冒汗,倒是比盛清梨看上去还要紧张焦虑不少。
盛清梨机械般地点点头,声音仍旧难听嘶哑,“谢谢。”
现在说话倒是没有这么吃力了,就是很难听,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现实往往如此,病人承受着身体的折磨,家属承受着精神上的折磨。
“我没事。”
盛清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冲着他一笑,“换个嗓音是不是还挺独特的?”
“我现在算不算什么电音烟嗓?可以出道了。”
她越是云淡风轻,顾时诀心中就越是绞痛不安,他越是觉得自己没有做好,陪在盛清梨身边,仍旧还是没有照顾好她。
顾时诀眉宇之间的疼惜清晰可见,“阿梨,对不起。”
“为什么总是说对不起?只是嗓子受伤了,又不是好不起来了,吃点药就会好了。”盛清梨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沈佩兰的离世对她的伤害这么大。
难不成她内心深层次里沈佩兰的地位真的很重要?
盛清梨拉着他的手,晃悠着,“我真没事,别总是道歉,也别总是说对不起,难道我受伤了,就是你的错吗?”
“阿诀,我没事。”
顾时诀沉默不语地望着她。
现在盛清梨说自己没事,他一个字也不信,如果真的没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严重到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怎么会没事?
为什么盛清梨到现在仍旧选择封锁自己的内心,不愿意坦诚相待?
顾时诀真的怕了。
上一次两个人分开前,盛清梨也是这么说自己没事,而后风平浪静地生活了一阵子,她走了,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姐姐,别再离开我。”
无论如何,顾时诀都不能也没法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了。
他承受不来,也生不如死。
盛清梨愣了一愣,看着眼眶蓦地就红了的男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真的没有想过再离开,只是单纯地不想让顾时诀再担心而已,
她上前一步,环抱住他的腰肢,脑袋靠在他的胸膛,“怎么会?我答应你了,不会再走,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就不会说谎。”
“我不会再走了。”这会,盛清梨好像是读懂了顾时诀内心深处的脆弱,好像也理解了对方内心深处的恐慌。
顾时诀反抱住她,加深了这个拥抱。
江聿风手里拎着东西,站在不远处,看着相拥的两个人,嘴角微微向下,轻声吁了一口气,摇摇头,紧了手又松了开来。
“怎么不去打招呼?”江聿风转身和周雅碰个正着。
江聿风给手里的东西递给周雅,“没有打的必要,没必要打扰他们俩。”
周雅掏出了烟,递给他一支,“来一支?”
江聿风抽烟,但烟瘾并不算大,这会心烦,也就接了过来,“小梨一切都好么?嗓子多久能恢复?”
“这个要看她自己了,她喜欢扛着事情,闷头什么也不说,除了到了极限,其他时候你也别想知道。”
“这几年,她心里负担一直很重,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实则内心一直很难过。”周雅吐出个烟圈,“其实我挺不待见顾时诀的。”
她笑笑,“可没法子,他俩就是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感情的事情最好别参与进去,你以为你是在帮别人,其实不然。”
“你和小梨只能做朋友,你知道为什么吗?”
原因其实对于江聿风来说不重要。
是什么原因又能如何?
盛清梨不爱他就是不爱他,不爱一个人不需要太多理由。
周雅见他这样,估摸着也不必要知道原因,“别都这么痴情,有时候也问问自己是不是执念太深了。”
“真的就爱到非她不可吗?还是说只是自己的执着?”
江聿风轻轻一笑,“可能是我的执着吧,她现在幸福就好了,至于其他的,我不想了。”
他真的准备放弃了。
顾时诀和盛清梨两个人都折腾成这样,仍旧还是在一起,他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和机会?
趁早放弃,对他对大家都好,继续扮演一个痴情的角色也不合适,只是会给别人压力。
“我听筱筱说你准备又一次出国了?按照清梨目前的情况,应该不会出去了,你一个人不如回来。”
周雅一根烟已经燃尽,她掐灭烟蒂,扔进了垃圾桶里,“她是她,我是我,在国内暂时没有什么好的发展机会。”
“我之所以回来,也只是因为担心她。等希希好起来,一切都好起来,她有人照顾,我就不用留在身边了。”
周雅视线望向远处,心里也有些自己的想法,“我和你目标一致,在她身上,我都只是希望她能幸福。”
“大学的时候我亏欠她太多,她总是说她心甘情愿,但我接受不了。”
大学时期,周雅和盛清梨基本上是形影不离,直至周雅被暗算遭受侵害,盛清梨为了救她也废了快半条命。
周雅被救回来之后,无法接受现实,和盛清梨大闹了一场,她知道她没资格去怪盛清梨,可是一看到对方,她就想到了那不堪的一夜。
她实在是没法面对,那时不够成熟的心态也没办法让她去处理,所以她离开了,阔别多年,她一直都有在暗中关注盛清梨的消息。
很多时候她以为她们不会再有联系,直至在京城再一次相遇。
盛清梨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提,只是乖乖地喊她学姐。
破镜难重圆,但周雅想,她和盛清梨之间或许这面镜子从来久没有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