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溪郡的指挥部内,光线昏暗,气氛紧绷。墙上的巨大战术屏幕亮着冷色的荧光,不断闪烁着最新的情报数据和卫星图像。方应根站在中央控制台前,神色沉凝,手中紧握着一份刚传来的作战简报。
文渊城在卫星图像上的轮廓,原本是一片灰白,代表着静默与等待,但此刻,它正快速变亮——再然后,染上了血红,像是被烈火吞噬的伤口。
“这是……敌军的大规模空袭。”情报员低声说道。
屏幕上一帧帧画面闪过,他清楚地看到那一栋栋被火焰吞没的建筑,看到了敌军战机扫射的轨迹,也看到了火箭弹爆炸时腾起的蘑菇状浓烟。他几乎能感觉到那剧烈爆炸带来的震荡。
方应根缓缓垂下头,眼中闪过复杂情绪。
“我的学生们……”他低声喃喃,喉咙如被什么堵住。
他眼前浮现出那些曾在操场上和他挥汗如雨训练过的年轻面孔,那些少年们一边摔倒,一边咬牙爬起,一边大喊着誓言要保卫西溪的誓词。他的拳头不知不觉间紧握。
“绝不要忘了你们当初的誓言。”他的声音微颤,却坚定如铁。
与此同时,陈逸飞正置身于城市最前线的火线中。他弯腰从空投箱中捡起一具沉重的巨型火焰喷射器,金属外壳还带着运输过程中的划痕。他咬紧牙关,将喷嘴对准前方那栋残破但仍死死守着的楼房。
喷射器扳机扣下,狂暴的火焰瞬间如巨龙吐息,汹涌而出,吞噬了整栋建筑的正面。滚烫的烈焰灼烧空气,火光映红了陈逸飞半边的脸。那栋房屋很快塌陷,浓烟翻滚,尖叫声与炸裂声交织在火焰中消散。
陈逸飞没有停留。他一甩手将喷射器扔在地上,又迅速从旁边士兵手中接过一具火箭筒。他跪下、架肩、锁定、瞄准,一气呵成。
瞄准镜中,一组敌方火力点正躲藏在街道另一头的断墙后。陈逸飞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火箭弹拖着尾焰破空而去,在目标位置炸开,冲击波将那片掩体连同背后的敌人一并卷入爆风中心,碎石与尘烟在空中翻滚。
尽管取得了一定突破,但战斗已经陷入了胶着。文渊城虽不大,却构造密集、道路曲折,一旦陷入巷战,每条街道、每栋房屋都可能成为敌人的据点。
他们尝试一次次从小巷穿越、进攻,刚一露头,便遭遇敌军火力压制。机枪在楼顶与窗台后密集扫射,阻住了每一次前进的脚步。六铭军团只能动用火炮反轰,但敌军动作迅速,每次轰击到来前便已转移至新的伏击位点或地下通道。
“这怎么人越打越多啊?”陈逸飞一边擦去额角的灰尘,一边盯着前方街巷间潮水般涌来的敌军,语气中掩不住焦躁。
对面一波接一波的死亡冲锋——敌军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前仆后继地扑向他们的装甲车阵地,哪怕被火焰灼烧、被炮弹炸飞,也没有一丝退缩。
“是我们的装甲部队遇到了问题。”大大潘站在一旁的观察位上,眉头紧锁地答道,“他们派出了大量步兵来阻断推进路线。街道太窄,我们的重型单位根本无法展开。而且他们的增援部队也在源源不断赶来。我们现在的火力,很难打穿他们中心城区的防御层。”
“是吗?”陈逸飞冷笑了一声,眼神微微一凛,“哪来这么多援军?他们的兵力总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除了学车中学的学生部队以外,还有……”大潘顿了顿,眼神复杂,“……胜蓝那边的人。”
“什么?”陈逸飞目光一寒,“胜蓝?他们不是根据《胡天硕—晓聂条约》,禁止直接参战的吗?”
“他们确实没有‘直接’参战。”大潘指着前线图像中身着不统一制服、武器混杂的一群人,“那些不是胜蓝正规军,是打着志愿军旗号的混编武装。看着像是来后勤支援、搬物资的,实际上全都上了战场,连弹链都背齐了。”
“靠。”陈逸飞低声骂了句,拳头重重砸在废墙上,“打埋伏还打得这么隐蔽,真当我们好欺负?”
他眼神从昏暗的城市尽头移开,望向远方那座已经模糊的中央指挥塔楼,“这帮家伙,真够阴险的。”
“别生气。”大潘压低声音,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算加上这帮人,他们人数也还不如我们。现在主动权还是在我们手里。”
“我知道。”陈逸飞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战术背包调紧,“但我们也不能拖下去。这地方再打下去,对我们士气也是消耗。”
他指了指前方正进行激战的街口:“前面再推进两条街,就是指挥中心外围了。只要打过去,把他们的链路切断、火力中枢一举拿下,这整片城防就会崩。”
虞子航的支援命令迅速生效,下一波空军力量已抵达战区。两架战略轰炸机呼啸着飞临文渊城上空,银灰色机身在烈日下泛出冷冽的光。它们是压制性打击的关键力量——机腹下挂载着新型重型榴弹导弹,每一枚都足以撕碎一片街区。
“目标锁定,东北城区,开阔地带,无民居建筑。”驾驶员一边飞行一边调整参数,机械冷语般的播报从耳机中传出。
那片东北区域是文渊城唯一的开阔带,过去是军用演习场,如今却成了理想的打击靶区。轰炸机无需担心误炸问题,可以不计后果地释放武器。
“准备投弹。”随着命令下达,两道巨大阴影掠过城市边缘,舱门打开,装载着高爆榴弹的导弹鱼贯而出,如坠落的雷神之锤,带着毁灭性的尖啸砸向地面。
“3、2、1……引爆!”
数枚榴弹在即将触地的一瞬间自动引爆,爆炸点被设定在空中,使得冲击力最大化。伴随着一连串撕裂空气的轰鸣,一团团蘑菇状气浪骤然扩散。
“天啊……命中了!”前线的观察员惊呼出声。
战场中,敌人瞬间失去了组织。那些原本还在顽强抵抗的士兵,如今在空中榴弹爆炸的狂风暴雨中彻底崩溃,他们在奔逃、在嘶吼、在无头绪地寻找掩体。有人仓皇钻入地堡,有人瘫坐在废墟中,耳膜被爆炸震裂,意识涣散。
而在稍远处,大大潘与陈逸飞正倚靠一堵半塌的石墙暂作指挥点。他们看着空中闪烁的光团和远方那冲天而起的火焰,沉重地松了一口气。
“呼……成了。”大大潘轻声喃喃。
“他们乱了。”陈逸飞目光如刃,眼底闪过果决之色,“我们得趁现在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