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来了!太酷炫了!”大大潘发出惊叫,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不可思议。他整个人跪伏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伸出胳膊死死抱住了陈逸飞的上半身。他的脸上还沾着尘土与火药味,眼中却闪着泪光,“好险啊……你刚才差点就没了你知道吗?我都以为你飞走了!”
陈逸飞浑身是血,但他还是艰难地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低声咳出一口鲜血,唇角仍在往上翘着,像是被激怒到了极致,“我们不能就这么让它活着。那不配活着。”
他撑起腿,抽出背后的电磁冲锋枪,手指死死扣着扳机,眼神一刻未离开天上的只因柏林号。“跟我来!干掉它!!”
一群人应声而起,从破碎掩体中跃出,在爆炸尚未散尽的烟尘中,举起冲锋枪,朝着那艘巨型飞艇一轮猛射。电磁冲锋枪释放出一道道扭曲而炽白的能量束,空气中响起密集的噼啪爆裂声,那是高速离子束撕裂氧分子的响动。
可只因柏林号依旧如巍然山岳般悬浮不动。它周围的磁场仿佛一堵看不见的墙,将所有的能量束悉数吞噬。能量在那片场域中堆积、扭曲、重组,在高压电场作用下迅速回弹,反弹方向精准至极。
“啊啊啊——!”一声惨叫响起,第一个士兵被自己反弹回来的能量束击中,胸前的护甲瞬间炸裂,整个人抛飞出去,摔在地上抽搐着。紧接着,更多的士兵中弹,手臂、肩膀、脖颈,能量束无孔不入,将一片阵地变成了炼狱。有些人直接被击碎了头盔,脸庞被灼烧得焦黑,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陈逸飞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子弹会反射回来……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喉头一阵腥甜,再度吐出一口血,意识却被愤怒与羞辱烧灼得清醒无比。他对身后的部下吼道:“你们走!立刻撤退,回去请求支援!我来拖住它!我不行了!”
大大潘蹲在一旁,整张脸写满了不敢相信的神色,“你来拖延那个?真的假的?你看它那块头,哪是我们能拖的……”
“快走!!”陈逸飞嘶吼着,甩出手中的小型爆炸装置。他用颤抖的手点燃引线,猛地一掷,目标直指只因柏林号的腹部——然后自己也毫不犹豫地转身疾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冲向另一侧巷道。
“我去吸引它的火力!你们赶紧撤退!!要不然真的全完了!”他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对士兵们发出最后通牒。
此刻,虞子航坐在舰桥前,通过耳机听着这一切,额角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带着颤抖:“这炸弹高度……根本不够……你这不是找死吗……”
话音未落,只因柏林号的下方数千个高口径机枪炮口瞬间对准了陈逸飞的坐标。下一秒,子弹铺天盖地地倾泻下来,打在地面上、楼体上、他身体周围的空气上,甚至打在他脸上那未干的鲜血里。
陈逸飞的身体像被飓风撕裂般后仰,装甲被打穿,血雾在空中炸开,整个人在空中被抬高又狠狠掼落。他还未倒地,下一轮子弹就像追魂索命般又一次将他身体撕碎。血肉、骨骼、金属甲片在半空中四散飞舞,转瞬便没入灰暗天光。
虞子航听着对讲机里传来的爆音、撕裂声与碎骨声,整个人如被抽空。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终于摇了摇头,轻声道:“完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只因柏林号没有继续追击大大潘一行人,那庞然若山的身影在空中稍作停顿之后,缓缓升入高空,直至跃入云层之上,只留下一个巨大黑影在天穹之间徘徊。厚重的云海被它撕开一道缝隙,它仿佛一头蛰伏于天幕的巨兽,正无声地酝酿着下一次毁灭的咆哮。
地面上,大大潘一行人刚刚逃出生天,早已筋疲力尽。他们躲在荒草与泥泞之间,耳膜被爆炸震得嗡嗡作响,一切都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老潘……你说咱们现在……怎么办啊?”一个士兵声音发颤,双手死死扣着自己破碎的头盔,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着还在天空盘旋的那团黑云。
大大潘长长叹出一口气,语调沉得像石头,“别说了,咱们这次……算是玩完了。”
“那怎么办啊?”另一名士兵咽了口口水,语气已近崩溃,“难道……真的就这样等死?”
“谁知道呢?”大大潘强撑着仰起头,嘴唇干裂,他望向天穹,只见只因柏林号的底部慢慢张开了许多巨大孔洞,像是一张张幽深而冷漠的嘴,黑漆漆的内部正在发生不详的变化。炮口周围电光闪烁,从四面八方吸入云层中的水汽与雷电,像在抽空整个大气层,令人不寒而栗。
而在那天上不见阳光的阴影里,只因柏林号的核心舱室内,洪肾正全神贯注操作着主系统的终端屏幕,双手飞速敲击着控制面板。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符在光屏上滚动,像是召唤灾厄的咒语。
“确认密钥。”
“武器系统授权通过。”
“启动粒子爆散模块。”
刹那之间,数个巨型炮口自动滑出,咔咔作响地打开舱壁。无数白色的粉末如雪花一般倾泻而下,在空中翻涌、盘旋、扩散。它们的质地轻盈得像尘埃,却带着无法言说的恐怖。
下一秒,洪肾按下启动键。
那些细微如雾的粒子遇上氧气后极速分解,数以万计的粒子团如流星雨般发生剧烈反应。内部温度高达五万摄氏度,每一个粒子都如一座微型太阳在燃烧、爆炸、崩解。
轰!!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一个声音,那是冲击波爆裂出的天音。伴随着这声巨响,一道赤白交错的波纹在高空中炸开,碾压下来,仿佛天穹坍塌,星辰碎裂。整座文渊城在这一刻被那股毁灭风暴扫过,地表被掀翻,整片大地在震颤哀鸣。
地面的火星士兵几乎毫无反应空间,便被卷入那股暴力的气浪之中。他们的身体如纸片般被甩飞,重重砸在墙上、车顶、断柱之间。有人瞬间消失,有人在半空中就化成了一团黑影。
建筑物在高热与震动中崩塌,碎砖与钢筋像飞刀一样划破空气。那些原本就已经残破的街道,现在连轮廓都不剩,仿佛从未存在过。
爆炸持续整整十秒,十秒里,没有风,没有人声,只有爆鸣、火光、撕裂、震动与无尽的灰烬。
爆心区域以只因柏林号为中心,径向五公里内的所有物质几乎都被气化,空气中漂浮着焦黑的粉末,温度高得让远处的空气都扭曲变形,像镜面般颤抖。
一声巨响落下时,大大潘连挣扎都来不及,脑袋已被震飞,滚落在干涸焦黄的草地上。他身上的装甲被撕裂,血与金属碎屑一同洒落。他的眼睛睁着,还残留着未说完的那句“等支援----”
其余的士兵们也在同一时间被气浪扫中,身体以极其不自然的方式扭曲、断裂、飞出。有的人躯体被蒸汽烫焦成黑炭,有的人四肢分离,最后化为焦土中一块无声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