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忘形?”云天彪对姜齐的话有些疑惑,不禁重复了一句。
“对!”姜齐望着女真方向,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雾,洞察那边的局势,“辽国军势疲惫,杜迁在率领乌古敌烈部纵横辽国时,便已经深有所感!上层腐败,兵无战心,女真兴起之日不远,之前,咱在登州时,便送给了女真不少僧人,那些僧人虽然别的本事没有,也不事生产,但是蛊惑人心的本事,还是有的!”
姜齐看着云天彪,继续说道:“凭借女真野蛮之气,僧人蛊惑之事,那完颜家足以成事!只待其进一步向西攻击辽国之时……”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云天彪瞬间明白了姜齐的意图,眼中放光,兴奋地接了一句。
“到了之后,多和杜迁聊聊,他从辽国一路经过女真诸部,对其了解颇深!”姜齐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希望云天彪能充分利用杜迁的经验和情报,更好地应对高丽局势以及未来可能出现的变化。
“那不知末将带着多少人去?”云天彪思索着实际的部署问题,向姜齐请示。
“率领亲卫过去便是,”姜齐呵呵笑道,“高丽一地兵马足够!无须再多人马!”
“这……末将听令!”云天彪虽然对只带亲卫前往稍感意外,毕竟他才刚刚和麾下将领熟悉,主导了自己下面人的训练,整顿顺畅了,这便换了队伍,让他着实有些意外,但是,大半辈子在宋室为将,对于这样的情况自是已经习惯了!
尤其云天彪在看到姜齐手边早就准备好的印信兵符,更是深吸了一口气,恭敬接过。
李助和朱武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不由自主地微微低头。
他们跟随姜齐已久,对各方人物关系和局势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此刻,朱武心中更是升起一股寒意。
他心里清楚,云天彪和吴用之间,那可是有着宿怨。
这两人的矛盾,在梁山众人中并非秘密,云天彪上梁山,便是因为吴用的一手离间计!
如今,姜齐将他们一同放在高丽的关键位置上,又安排侯发作为中间人从中协调。
这看似不经意的布局,实则暗藏玄机。
朱武暗自思忖,姜齐这么做,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巧合?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安排确实起到了左右制衡的作用。
倘若吴用想要生出什么异心,搞些小动作,云天彪必定不会坐视不管;反之,要是云天彪行事失控,偏离了梁山的既定方向,吴用也会出于自身立场加以牵制。
而侯发作为中间人,既能在两人间起到沟通协调的作用,又能随时将情况反馈给姜齐。
如此一来,不管是吴用还是云天彪,一举一动都尽在姜齐的掌控之中。
朱武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手段,分明就是典型的帝王心术啊!
姜齐看似年轻,却在不知不觉间将权力平衡与人物制衡运用得如此娴熟。
刘广虽没有朱武那般心思细腻,能一眼看穿姜齐布局中的制衡之道,但他也清楚自己在姜齐阵营中的处境。
自来到梁山麾下之后,他所能依靠的,主要便是云天彪。
云天彪无论是威望还是能力,都让刘广深感信赖,有云天彪在身边,刘广心里总觉得踏实。
可如今,眼见着云天彪就要起身前往高丽,刘广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慌乱。
云天彪这一走,他顿感自己瞬间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没了云天彪这个熟人的照应,刘广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望着云天彪起身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那背影越走越远,刘广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脸上满是局促不安的神情,整个人显得手足无措,只觉一阵强烈的拘束感将自己紧紧包围。
此刻的刘广抬头看了一眼看向自己的姜齐,抱拳一礼。
既然云天彪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为自己遮风挡雨,那他就只能紧紧抱住姜齐的大腿。只要接下来能获得他这位梁山之主的信任,自己在梁山还能有一席之地。
想到这儿,刘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更加期待沂州之战,自己可是武人,只有在战场之上,才能显出武人的价值来!
云天彪的府邸之内,静谧而安宁。
暖阳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庭院的一角,给人一种慵懒而惬意的感觉。
云威坐在逍遥椅上,一手稳稳地捧着茶壶,另一只手则轻轻掖了掖身上的毛毯,那毛毯柔软厚实,将他的一双腿包裹得严严实实,抵御着倒春寒。
“好东西啊,当年要是有这样的好玩意,那些老兄弟至少能多活下来几个!”云威感慨地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追忆与惋惜。
他的思绪仿佛一下子被拉回到了过去,那生死无常的岁月。
在那些艰苦的日子里,那些老兄弟们风餐露宿,缺衣少食,不少人就是因为寒冷才冻死在了道旁。
而如今,坐在这舒适的逍遥椅上,盖着温暖的毛毯,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他越发觉得唏嘘。
云威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茶壶,看向了一边站着的云天彪,“回来也不知道说一声。怎么,那小子回来就急慌慌的喊你,是准备让你打淄州,还是打沂州?”
“都不是!”云天彪摇了摇头,“郎君的意思,是让我去高丽!”
云威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缓缓起身,将毛毯叠好放在一旁,说道:“知道了,去准备些路上用得着的东西,务必周全。”
“爹,我知道!”云天彪长叹一声,“接下来,怕是儿子不能在爹身边尽孝了!”
“混小子,老头子还有的活呢!”云威呵呵一笑,拍了拍云天彪的肩膀,“之前,我让你把家里的人都编在亲兵营,不让你放出去,没错吧!”
“爹!你是……”
“老姜家的种!阴损的很!”云威脸上虽然笑着,手上动作也是不停,但是话里却多了些阴森之气,“你在高丽,得长个心眼,吃的用的,都要经过咱们自家人的手!明白了吗?还有,别让人抓到大错误!小错误,必须犯!而且,要自己上请罪的条陈!懂吗?”
“爹,不至于……”
“至于!”云威眼中一寒,盯着云天彪,“你不是因人成事的,你只是因事成人的!所以,在高丽,多做事!少为人!能把咱们自家人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你就是有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