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临沂。
高封的府邸内。
厅前,戏子们粉墨登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婉转的曲调。
高封惬意地半躺在软榻上,怀中紧紧搂着阮招儿。
他一脸得意之色,开口问道:“美人,今日这为你开的堂会,可称心意?”
阮招儿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抹轻笑,轻轻侧身,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飞瞟了一眼高封,娇嗔道:“老爷如此用心,自是奴家欢喜的很。”
阮招儿声音软糯,仿佛能滴出水来,听得高封骨头都快酥了。
高封听了阮招儿的话,哈哈大笑起来,他伸手轻轻捏了捏阮招儿的脸颊,说道:“只要美人欢喜就好。往后啊,老爷我定定不会亏欠了你,只是,你家父亲,如果办事不利……也休怪咱不客气。”
高封仗着自己在沂州的权势,说起话来底气十足。
然而,就在高封沉浸在这温柔乡中时,一名家丁匆匆走进厅堂,在高封耳边低语了几句。
高封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原本愉悦的神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站起身来,将阮招儿轻轻推到一旁,怒喝道:“知道了!下去!”
阮招儿被高封的举动吓了一跳,脸上露出一丝惊慌。忙起身看着高封,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高封看了阮招儿一眼,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说道:“美人莫怕,些许小事,老爷我去去就回。”
说罢,高封整理了一下衣衫,大步流星地走出厅堂。
留下阮招儿独自一人坐在软榻上,心中满是不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地望着高封离去的背影。
而厅前的戏子们,一个个也是胆战心惊,唱戏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前厅之中,气氛压抑。
高廉一脸阴沉地端坐在主位上,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高封刚一踏入前厅,还未开口,高廉便猛地一把将手边的茶盏甩了出去。
茶盏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高廉怒声吼道:“你个丢人现眼的玩意!”
那声音震得高封不禁打了个寒颤。
“哥……”高封刚想出声解释,却被高廉无情地打断。
“你要想死,自己在这抹脖子,怕疼,学着娘们儿悬梁上吊也好!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害高家?一个高柄不够,再来个你!你们是要毁了高家吗?”高廉怒目圆睁,双眼死死地盯着高封,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吞噬。他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让人打探梁山家眷作甚?你可知那是谁的家眷?”
“说是夫家姓武还是姓吴……”高封嗫嚅着,声音小得如同蚊蚋。此刻的他,在高廉的盛怒之下,早已没了之前在阮招儿面前的威风。
“武松!姜齐的师弟,那妇人是姜齐老娘亲自给武松说的媒!”高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却仍是恶狠狠地说道,“你这色心一起,岂不是上赶着打姜齐的脸面?”
姜齐老娘在梁山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地位却举足轻重,各家女眷,都让她安顿的妥当。
招惹了姜齐的师弟武松,不要紧,可是扫了姜齐和他老母亲的脸面,那无疑是捅了马蜂窝,后果不堪设想。
高封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高柄什么下场,他岂能不知道?
不说之后如何,单单是那人彘的模样,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色欲熏心,竟然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廉看着高封这副狼狈的模样,心中又气又恨。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索着应对之策。片刻后,高廉停下脚步,盯着高封,冷冷地说道:“事已至此,你也别慌。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弥补,看看能不能平息姜齐的怒火,否则,咱们高家不仅在沂州难以立足,便是我在淄州,也难安生!”
高封缓了半天,脸上方才有些血色,他带着一丝侥幸与不解,嗫嚅着说道:“哥哥,那官家让咱们来沂州淄州,不就是为了制衡梁山,困住姜齐……”
“啪”!
高封话音未落,就被高廉重重地打了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直打得高封脑袋偏向一侧,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蠢货!”高廉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无尽的愤怒与狠厉,他死死地盯着高封,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随后,高廉猛地一指后院,怒斥道:“凭什么?就凭你那男宠的爹?还是凭你这被酒色掏空的身子骨?你有什么脸面说出这话的!”
高廉对高封的愚蠢和不自量力感到绝望,在他看来,高封这种毫无自知之明的想法,简直是在将他们高家往绝路上推。
“你有脸说,我都没脸听!”高廉啐了一口浓痰,“青州就在北边,密州就在你东边!你去限制个看看!”
高封被打得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他捂着红肿的脸颊,低着头,不敢直视高廉的眼睛,嗫嚅着说:“哥……哥哥,我……我知道错了。可现在怎么办啊?”
高廉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再次动手的冲动,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边,一屁股坐下。
他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半晌,高廉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凝重:“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办法跟梁山求和,尽量把事情压下去。你派人去给姜齐送一份厚礼,再附上一封言辞恳切的道歉信,就说你是一时糊涂,误听了小人谗言,对武松家眷绝无恶意。打探,也只是例行公事,给朝廷个交代!明白了吗?”
高封连忙点头,忙不迭地说:“好,好,我这就去办。可是哥哥,姜齐他……他能接受咱们的道歉吗?”
高廉冷哼一声,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姜齐不接受,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但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别再给我捅出这种娄子!对了,你在沂州境内看看有没有什么美人,听闻姜齐还未成婚,你且送上几个给他!也好算个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