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国公夫人杜氏,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走进暖阁,狠狠剜了一眼方才说话的赵雅娴,冲着永宁侯而去。
“听闻有人恶语中伤我晋国公府,纪侯爷,您英明神武,定是不会相信那等居心叵测之人的话的。”
正在琢磨赵雅娴所说情况的永宁侯,听到晋国公夫人语气不善的逼认,心中升起几许不悦。
晋国公府虽品级比永宁侯府高,但他永宁侯是兵部尚书,晋国公是被停职在家反省的吏部侍郎,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永宁侯府可不怕他晋国公府。
“齐夫人言重了,本侯刚到,还未明晰此间情况,暂且无法判断是非对错。”
永宁侯四两拨千斤,将问题踢了回去,不正面回答。
晋国公夫人略微松了一口气,若是永宁侯不插手,此事便好压下。
她斜眼给了齐月佳一个眼神,像是在质问,怎么会把事情办成这样?
齐月佳苦着脸,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啊,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计划走,谁知道纪华筠和孟蕊会突然出现,横插一脚。
晋国公夫人正想着要如何息事宁人时,外表柔婉的许南音,突然站了出来。
许南音向前几步,对着晋国公夫人福了福身子,铿锵有力道:
“齐夫人,南音斗胆请问,你们晋国公府,为何要对我一个小女子动手,毁我名节,是否为了对付我的父亲?”
晋国公夫人心头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向许南音,“你、你胡言什么?”
许南音转移目光,坚定地看向站在一处的永宁侯和谢清源,向他们行礼道:
“纪侯爷,谢大人,南音没有胡言,我被丫鬟巧儿诱骗到此暖阁,那乐师暮辞,早已等在此处。”
许南音顿了顿,声音哽咽地说:
“他把我抓进房中,一边脱衣服逼近我,一边和我说,是我父亲得罪了人,所以我才要遭此一劫……如果不是纪小姐及时踹门赶到,我恐怕……”
许南音后怕的泪水,流淌在她苍白的脸上,楚楚可怜。
“那歹人暮辞,已经指认,是晋国公府的刘管事,出钱收买他,让他趁着永宁侯夫人的生辰宴,毁我清誉。
丫鬟巧儿也指认齐小姐身边的丫鬟,是指使她诱骗我到暖阁的罪魁祸首。
而就在上月,我父亲履行御史监察之责,弹劾晋国公、吏部侍郎齐大人对下属监管不严,犯失察之罪,致使晋国公停职在家反省。
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晋国公要利用我的名节清誉,报复我父亲!”
“你胡编乱造!绝无此事!”
晋国公夫人尖声打断许南音的话。
她伸着细长的手指,指了指许南音,又指向暮辞和巧儿。
“你、你们,都是恶意造谣,不是我们晋国公府做的!”
晋国公夫人说着,鄙夷凶狠地瞪着许南音,声音尖锐刺耳。
“许小姐,你长相貌美,又打扮得花枝招展,被一个好色的乐师看上,轻薄了,有什么奇怪?凭什么怪到我们晋国公府头上?”
许南音气得发抖,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本就不是泼辣的性子,能站出来说话,已经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忽然,她感到背上一暖,侧头一看,孟蕊走到了她身边,对她安抚一笑。
“齐夫人,凡是做过的事,总有痕迹留下,你们抹杀不了全部证据。”
孟蕊淡淡看向晋国公夫人,泰然自若地说。
“今日这事,做得有些粗糙了,想必晋国公不一定知情吧?是齐夫人你,联合齐家二房私下做的决定?”
晋国公夫人变了脸色,以一副“你怎么知道”的眼神,疑惑又忐忑地望向孟蕊。
孟蕊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
“其实,这很容易猜出来,收买乐师暮辞的刘管事,是二房的人,参与计划的齐小姐,也是齐家二房的女儿。”
孟蕊轻笑着,看向面露惊惶的齐月佳。
“齐小姐,你还没听明白吗?
一旦事发,齐家大房可以摘得干净,他们推说全都不知即可。
但你们二房嘛……免不了要被冠上侮辱朝臣家眷的罪名,你往后的路,可就难走咯!”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齐月佳低下头,按捺下惴惴不安的心绪,脑中却反复思量着孟蕊的话。
“孟蕊,你少来挑拨我们家的关系!”
晋国公夫人拉住齐月佳的手,把她拽到自己身后,指着孟蕊,语气尖酸刻薄。
“你从小我就看你是个不安分的,天天在外头抛头露面,招摇过市,许南音就是和你在一起久了,才沾染上妖里妖气,惹得被男人轻薄。”
这位晋国公夫人杜氏,是晋国公的填房,出身南州盐官之家,当年嫁入晋国公府,带来了丰厚的嫁妆。
但杜氏此人,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大家教导,有些上不得台面,平日里还能装,一旦话说多了,就原形毕露。
孟蕊从前是听多了杜氏对自己的冷嘲热讽,过耳不过心,没必要自证,不当回事即可。
而且现在有父亲和兄长在,孟蕊自信,他们会帮她说话的。
晋国公夫人尤嫌说孟蕊和许南音不够,转头看向谢清源,端着姿态劝说:
“谢大人,孟蕊是你的女儿,我本不该多言,但你看看她今日穿的是什么?
是男人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找哪个野男人要来的,裹在身上,这不是故意勾人吗?
这种妖精做派不改,像许南音一样被人轻薄,你们后悔都来不……”
“啪!”
谢清源冲上来,一巴掌甩在晋国公夫人脸上。
“啊!”
晋国公夫人被打得向地上倒去,她身边的齐月佳和丫鬟,及时扶住她,才免去了她与地面接触。
晋国公夫人被打懵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谢清源居然敢打她!
谢清源打了人,反而更加愤怒,他双眼犹如喷火,怒视晋国公夫人,厉声质问:
“齐夫人,你以前都是这样污蔑贬低我女儿的?你有什么资格管她?
我的女儿,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这是她的自由!”
谢清源深吸一口气,压下还想打人的手,冷笑道:
“怪不得你们晋国公府,能想出构陷女子清白的诡计来,原来当家主母的心,是如此肮脏不堪,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