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嘶声道:“他娘的,这厮暗算老子!”说罢仓啷一声抽剑而出,四斤三两的长剑在左手中掂了掂,右手则不住颤动,竖眉道:“相好的,若为了五斤牛肉当真动起手来,咱们这边八个阎罗王,怕你无命消受!过来为老子舔舔鞋面便饶你不死,若不然……”
回头方要向尖嘴师兄求援,却只觉胸前剧痛来袭,身子也已腾空而起,耳边冷风呜咽砰的一声落在屋外破砖地上。此时尚不明所以,再要想起身之时,只觉胸骨那处痛得昏天黑地,也只好躺在那处大口喘息:“师兄……师兄……替……哎哟!痛死老子了!”
其余万星剑门的弟子均是一怔,而后豁然起身,将身后长条凳子往后弹得飞起,噼里啪啦落在远处。
尖嘴师兄嘴角抽动,方才他总算看清天九出手,只见他一脸一笑意,看双肩好似并未动过,身子却如灵蛇一般起身探出,一掌快若电闪重重印在老胡胸膛正中,将其推飞出去,而后稳稳而坐,好似起身打了个哈欠一般。
这老胡身子壮硕,少说一百七八十斤,在天九手中便如抛出一个小鸡子一般,不由得心下打鼓,心知遇到了扮猪吃虎的主儿,强壮镇定道:“阁下也是中原人士,咱们人多向你借些牛肉来吃,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为何对我师弟出手如此之重?”
天九并不答话,肖无忧起身道:“诸位,因为一口吃的何必刀剑相向伤了和气?不如安安分分将你等桌上酒菜用完赶路,便莫要再打搅我二人交谈。”
八人之中那最小的尖声冷笑:“笑话!我堂堂万星剑门弟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哪里轮得到你这老酸臭说教!再若不滚,莫怪小爷手中剑不长眼!”
天九坐在那处冷冷旁观,见这七人虽是叫嚣的厉害,却谁人也不敢往前走一步,心道无论如何,我顶着万星剑门弟子的名分多日,此时对他们大开杀戒总是有些不妥,开口道:“方才我已手下留情,你等若仍是执迷不悟尽管一起放马过来。若是无胆,便好生坐在那处喝酒吃菜!”
尖嘴师兄闻言怒不可遏,不过面前之人深不可测,他们原本是要去具兹比武,若是在此地折戟无异于阴沟里翻船得不偿失,也只好硬生生将这股怒火强行压下,收剑道:“阁下当真狂妄!不过我万星剑门向来不惹是生非,今日之事也算我等考虑不周,罢了!还不速速将胡师弟扶起,若无大碍便赶紧坐下用饭,具兹之事才是紧要!”
其余人虽是心中不满,不过大师兄已然发话也只好忍气吞声将剑收了,两人出屋将老胡缓缓扶起,将其衣衫打开来看,只见他胸膛之上印着一个紫黑色手印,不由得骇然道:“这乃是紫煞掌!”
那最小的也知晓紫煞掌的厉害,不由得失声道:“马师兄,胡师兄中的乃是紫煞掌,此掌阴毒无比,若不及时疗伤,恐是活不过今晚。”
天九闻听那尖嘴师兄乃是姓马,心知这定然是马万江二子之一,此番来北夷也是异想天开,想着以武胜出,在北夷国中开山立派。
不过方才他所用的掌法并非紫煞掌,那紫煞掌乃是塞外毒龙独有,的确极为阴毒,但凡中掌一日之内不得解药或内力高强之人化解,中掌之人便毒火攻心而亡。
他只不过略微加了神灯照经内力施为略施惩戒罢了,不禁说道:“你等好好看看,紫煞掌乃是掌心之处紫黑,且带有微微腥臭之气,我这一掌乃是掌印之处全数微紫,并无异味。”
那少年贴近老胡胸膛闻了闻道:“怎地不臭,简直臭气熏天!”
天九看一眼老胡黝黑如铁的脖子冷冷道:“你问问你家师兄有几日不曾盥洗,这味道乃是他身上自带的!”
老胡面上一红,喏喏道:“老子便是臭!偏偏不洗又如何?岂不知那些个浪蹄子就爱老子身上这股子气味!”
说罢将衣衫扣好又道:“这定然不是紫煞掌了,这便去喝酒!”而后挣脱两人搀扶,自行回到桌前坐下,咬牙道:“师兄说得对,大事要紧,我老胡吃些亏不算什么!”
马师兄拍拍老胡低声道:“此人高深莫测,咱们万不可轻易招惹,只要他不去具兹武功会上便好了。你定要记清此人样貌,待师兄我拿下六公主之后定然要找他报仇!”
天九耳目何其聪灵,任是此番言语好似蚊鸣也俱被他听进耳中,不过他本就打算就此收场,也便不去计较。
肖无忧见万星剑门之人不再搅闹,低声笑了笑道:“贤弟怎会对我昆仑仙剑门如此通透,可知我之前并非叫做肖无忧,而是宫无忧。
乃是与师妹抢夺掌门之位后,义父一怒之下将宫姓收回,我才姓回了本姓。此事并无过多江湖中人知晓,为何我提起仙剑门,你便知晓我便是肖无忧?”
天九自然不知晓在天罡之时的江湖图谱是如何而来,其上林林总总且消息极为确切,肖无忧有此一问也是有情可原,回道:“我之前门派之中有本江湖图谱,每隔一段日子便发到手中参阅,你的消息也是自其上所得,只不过那时肖兄画像胖了些,与现今样貌差别不小。”
肖无忧听了心下一惊,暗道江湖之中有何门何派有如此实力,可将满江湖之人画像描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眼前之人所属门派定然极为隐秘,且极为强大,也怪不得他武功如此之高,却并无半点名号。
正在思量之际,屋外传来叫骂之声:“中原狗,快快出来受死!”
万星剑门之人抬头一望只见屋外站着十几个番僧与几个歪歪扭扭的泼皮,正对着天九那处指指点点。
肖无忧见了将酒杯之中最后一滴酒倒进口中,对掌柜的道:“此事便由肖某出面,掌柜的作壁上观,贤弟也莫要起身。”
说罢好似略有醉意一般出了门,肖无忧也认得那些个番僧,乃是城北喇嘛庙里的,也不知怎地数他们庙中香火最盛。
不过那些个番僧不熟识肖无忧,方才生事的金疙瘩头戴黑巾对一身形高大、眼窝极深的番僧耳语道:“此人人称肖秀才,乃是个酸腐的无能之辈,平日里混迹赌坊与酒肆,便是他引咱们到了此处吃了大亏,此刻又与那厮一同饮酒,定然是早便串通好的,还望大师替咱们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