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安静!
无声的喧嚣。
紧张的情绪,在这黑夜里,紧绷到了极点。
但,似乎是我想多了。
对方丢下这个椭圆形的器皿之后,便缓缓转身,对于我们没有任何的行动。
我看着他们钻进了那辆黑色的面包车里,在车灯亮起后,我眯着眼睛,看着里面的人,看不清,很黑……
如同这世界一样黑。
车子,缓缓后退,慢慢的开进那片林子里,如同伸入人间的魔爪,这目的得逞后,又悄然地退了回去。
很快,机动车的轰鸣声就在那黑夜里渐行渐远,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我跟侯静还呆愣在原地,我们两个人的身体,都异常地紧绷,我们连呼吸,似乎都不会了。
愣了很久,或许是太窒息了,让我觉得脑子开始疼了,我痛苦地深呼吸起来,恨不得将所有的空气,都灌入我的肺泡里。
“呼……”
我跟侯静都痛苦地呼吸起来,呼吸中,还带着恐惧的肺鸣声。
侯静紧紧的拥抱着我,我们两个人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似的,疯狂地拥抱着彼此,来寻找一丝安全感。
但是很快,我们就被一阵抓挠的声音给吓得回过神来,我们两个人立即回头。
“啊……”
我跟侯静都吓得尖叫起来。
就看着那黑色的器皿里,钻出来一个脑袋,那圆滚滚的脑袋上,有一张惨不忍睹的脸,那张稚嫩的脸蛋上,到处都是烟疤,褶皱,圆滚滚的脑袋上,东一块西一块,都是斑秃,恐怖的,就像是火云邪神一样。
在这黑夜里,尤为的恐怖。
我嘴角哆嗦地看着器皿里爬出来的“孩子”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我,豁开的嘴角时不时的张扬一下,看上去,是那么的恐怖。
这一幕,让我恐惧又愤怒。
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我朝着器皿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我不敢看,也不敢把这个孩子给救出来,因为,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像是农村得了癞子病的狗,我担心他得了传染病,所以,我只能把衣服脱下来,盖在这个木质的器皿上。
随后,我将这个器皿抱起来,看着侯静,说道:“走……快走!”
侯静愣了愣神,随后紧张的爬起来,跟我一起,狼狈又疯狂地朝着车子跑去。
我们上了车之后,我就催促侯静快开车,但是,她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好几次都没打着火,最后,她崩溃了,在车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我看着她紧绷的哭泣,我没有安慰她,她必须要宣泄,怒吼,咆哮……
当情绪,得到暂时的宣泄后,侯静才深呼吸,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克服,但是,这一次,她终于把车子打着火了,然后,疯狂地逃离这个黑暗的世界。
我看着怀里的箱子,里面的人,很安静,似乎,像是一个刚刚活着从地狱里爬出来,看了一眼人间的小鬼,没有任何感情的来,又没任何感情的走……再次,爬回了他的地狱。
我咬着牙我的手指,我心里很恐惧,我很难想象,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能把一个孩子,给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都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内心就已经被吓得丢了魂一样恐惧。
我脑子一片空白,我都不知道,车子在什么时候,开到了市里,来到了医院。
车子停下来之后,我跟侯静都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坐在车里,静静地沉默了一会。
过了很久,侯静才说:“我受不了,这个孩子,我受不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陈实,我求求你,别让他待在我身边,我不是没有爱心,也不是没有责任心,我真的受不了,陈实,我真的受不了……”
她说着,就捂着脸,趴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
我看着她再次崩溃的模样,我就赶紧拍拍她的后背,说道:“没事,没事的……我会找人的,不不不,我已经找好人了,已经……”
我说完就赶紧打开车门,带着器皿跟侯静一起前往医院,我们两个人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来到了侯静的办公室。
进门之后,她就把门给锁上,我把那个器皿放在检查台上,我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随后看向侯静,说道:“你……你可以吗?”
“我不可以,不可以……”侯静咬着牙,带着几分痛恨地回答我。
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不能强迫她。
于是只能咬着牙,把盖在器皿上的衣服给掀开,我以为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但是,当我看着,像是一条奶狗一样蜷缩在狭小木桶底部的孩子时,我整个人的心,还是颤抖了一下。
这个孩子,很瘦小,身上几乎看不到肉,只有骨头,大到快要撑破的肚皮上,布满了青色血管,看着极为瘆人。
更恐怖的是,他的后背上,到处都是烟疤,胳膊上,也都是针管注射留下的感染针眼,身上到处都是脓液流淌后,留下的结痂。
“哕……”
侯静受不了了,冲到厕所开始呕吐起来。
我觉得,我也受不了了。
我抱着头,无法想象,人,到底怎么能那么残忍。
这个孩子,如果是李冉的儿子,那么,也才不到一岁多,怎么可以把一个一岁的孩子,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这个孩子,慢慢的从器皿里爬起来,默默地趴在竹筒的边缘看着我,那双发黄的眼睛里,流淌出来一些脓液,他难受的用手揩拭,却糊弄得满眼都是。
我真的受不了了。
赶紧拿着衣服,重新盖在他身上。
随后痛苦地拿着手机,给蓝燕打电话。
很快,电话就通了。
“人……拿到了,快……安排缉毒中心的人过来,人民医院,八楼,内科一办公室和,快,我要受不了了……”
我说完,就赶紧挂了电话。
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疯狂地重洗我的手。
我内心很痛苦。
我以为我可以。
但是,最终,我还是被这残忍所打败了。
而内心,对于那个畜生的恐惧,也越来越深邃了。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李冉的儿子,那么,他不也是胡志军的儿子吗?
他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真的很难想象。
他到底,是不是一个……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