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杨安晏回头,才发现贾琏贾珣没跟上来,忙回复消息。
“他吐了好多黑血,脸一下子变青灰,看着要不行了。”
贾珣聪明得很,发消息的同时,还发来了短视频。
杨安晏点开看到,吓了一跳。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贾琏的脸色竟也变成了枯槁如尸的模样——惨白泛青,眼窝深陷,干裂的唇间溢出黑气。
他胸前的伤口处,也在渗着黑气。
脖颈处竟也出现了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往脸上攀爬。
“鸿大人,那东西是什么路数?能救吗?”
杨安晏忙把视频转给鸿冥,焦急的求教。
鸿冥眉头一蹙,广袖翻飞间,已扛着龙团团消失在原地。
杨安晏心头猛地一跳,转身便追。
众人慌不择路地赶回醉仙楼前时,鸿冥早已立在贾琏身侧,正将一道泛着幽光的黑符打入贾琏体内。
贾珣紧张的守在贾琏身边。
醉仙楼前人头攒动,议论纷纷。
掌柜领着伙计们排成人墙,将围观者挡在数步之外。
黑符入体,幽光如涟漪般荡开,顷刻间浸透贾琏全身。
一缕缕黑气自他七窍渗出,扭曲挣扎,似有灵性般想要逃离。
“噗!”
突然一声轻响,幽光骤然化作青焰,将黑气尽数吞噬,焚得干干净净。
“鸿宝,他不臭,他救我,救桃姐姐,才伤的。”
龙团团还坐在鸿冥的肩上,他凑近了,声音又急又软的说道。
“知道了,别急。”鸿冥侧眸打量龙团团一眼,应了一声。
杨安晏 大步上前,单膝点地,指腹按上贾琏的腕脉。
脉象紊乱如沸,却仍有一线生机。
他眸光一沉,掌心泛起莹莹白光,治愈之力源源不断输入贾琏体内。
贾琏变成这样,也是为了保护龙团团。
鸿冥已经清理了那些黑气。
白光渐敛,贾琏眼睫微颤,喉间溢出一声闷咳,指节死死攥住杨安晏的衣袖,终于缓缓睁眼。
贾珣焦急的凑近,声音里压着几分焦灼:“二哥,可还撑得住?”
“傻小子,二哥命硬着呢……倒是你,怎么急成这样?”
贾琏唇色苍白,却仍扯出一丝笑,嗓音低哑。
“二哥,你可吓死我了,你要真醒不过来……我、我该怎么向二嫂子交待!”
贾珣心有余悸,后怕的惊出一身冷汗。
“傻小子,你二嫂要是守寡,改嫁的聘礼……记得替我多备两箱。”
贾琏低咳一声,勾起懒散的笑。
“二哥,这些浑话,还是少说些。”
贾珣眉头微蹙,伸手去扶贾琏,却被他反手一拽,险些踉跄。
“怎么,怕我真死了,没人陪你喝酒?”
贾琏低笑,嗓音沙哑却仍带着几分戏谑。
贾珣无奈,只得叹气:“你若再这般逞强,我便去告诉老祖宗,让她老人家亲自盯着你养伤。”
贾琏这才闭了嘴,顺着贾珣的力道站了起来,冲着鸿冥和杨安晏抱拳作揖:“琏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你也是为了团宝才受的伤,救你是应该的。”杨安晏侧身避开,摆了摆手。
“半点修为都没有,也敢强出头。”鸿冥没动,语气淡淡的说道。
“鸿宝,他是救我和姐姐。”龙团团立即抱住鸿冥的头强调。
鸿冥垂眸扫过龙团团紧抱的手,眼底寒意未褪,却未挣开。
“愚勇。”
他冷嗤一声,指尖微动,弹出一抹暗光,悄然护在贾琏身上。
他转身迈步,衣袂掠过尘灰,所经之处人群下意识退避三丈。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锦荣轩。”贾珣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忙提议。
贾琏点头。
杨安晏等人也没意见。
锦荣轩在锦绣坊最热闹的长街正中。
五间门面一字排开,黑漆招牌金粉描边,檐下挂着红绸灯笼,白日里也透着三分富贵气。
后院比前头还敞亮,青砖围墙圈出两进院子。
头一进是账房、库房和伙计们的住处。
二进才是东家清修的内院。
院中一株百年灵梅,树皮皲裂如龙鳞。
东厢窗前摆着云纹石案,笔墨纸砚齐备,一尊青铜香炉正逸出淡紫烟霞。
西墙下挖了方浅池,几尾锦鲤游弋,鳞片映着日光,泛出金红。
贾琏气色仍虚,但行动无碍,引众人进了东厢小厅。
丫环随即奉上热茶点心。
“鸿宝,放我下来。”龙团团还坐在鸿冥肩头,晃了晃小短腿。
鸿冥将他放下。
龙团团跑到贾琏跟前,踮起脚左瞧右瞧,软声道:“还疼吗?团给你吹吹。”
贾琏瞧着这灵气十足的小娃娃,心里愈发喜欢,伸手就把龙团团抱了起来。
“不疼了,谢谢团宝。”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龙团团却不肯罢休,小手捧住贾琏的脸,乌溜溜的眼珠儿直盯着他,认真道:“团团吹!”
贾琏忍俊不禁,微低下头。
龙团团还真的吹了一口气。
霎时间,贾琏只觉得一股融融暖意自面门涌入,如春风拂过五脏六腑,连带着周身都轻快起来。
龙团团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贾琏的反应,粉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谢谢团宝。”
贾琏唇角微扬,声音却比往常低了几分。
他面上不显,心底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小小一口,难道是仙气?
竟比灵丹妙药还要受用。
这会儿,他感觉五脏六腑如浸温泉,连指尖都酥酥麻麻地发着热。
“鸿大人,那黑影究竟是何来路?”
杨安晏眉头微蹙,目光转向鸿冥,声音压得极低。
“我们才到一日,他便盯上了团宝……”
“邪修。”鸿冥眸底寒光骤现,“团宝身上的气,对这些腌臜东西来说,就是唐僧肉。”
杨安晏有些担心的看向龙团团。
这么危险的地方,下次不该带他来了。
“他需要历练。”鸿冥一眼看穿杨安晏的心思,淡淡补了一句。
当着贾琏的面,龙气之事不便多提。
杨安晏收敛心思,看向贾琏:“琏二爷,您……”
他想问,贾琏怎么没修为。
“我天生无灵根,仙缘断绝,若非仗着长房嫡子的身份,又有些许手段周旋,怕是连旁支子弟都不如。”
贾琏苦笑着摇了摇头,神色间倒无多少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