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儿,虽然你说得对,但是……。”
魏冉先是肯定了陈雯儿的态度,紧接着语锋一转道:“还是得弄清楚她接近你的目的,如此与她来往,心里也会踏实点。”
陈雯儿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那样的话就没乐趣了。”
“不如这样。”
她眼珠一转,狡黠一笑:“等晚膳过半,本宫找个借口离开。”
“然后你以本宫兄长身份问她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但要隐瞒我知道她是主动接近我的事。”
“如此一来,本宫既能享受乐趣,又能彰显出你聪明绝顶。”
“哎呀,我真是太聪明了。”
陈雯儿突然激动起来。
魏冉翻了个白眼:“你才有恶趣味吧?”
“好不好嘛。”
陈雯儿上手抓住魏冉手臂摇晃撒娇。
“好。”魏冉忍俊不禁道:“你先想想要找个什么样的借口。”
“那还不容易?身体不适,困乏疲惫,哪个借口不行?”
魏冉摇了摇头:“都不行,我来给你找个借口吧。”
陈雯儿表情奇怪,静待下文。
魏冉叹道:“我方才去州牧府,陶州牧说你皇姐不在洛州城,凤阳郡不知为何发生灾荒,她几个月前就一直待在封地赈灾。”
“所以,我们明日不去公主府,直接去凤阳。”
“啊?”陈雯儿惊呼一声:“你这是借口还是事实?”
“事实。”
得到肯定答复后,陈雯儿一下慌了。
“怎么会这样?”
“凤阳发生灾荒,皇姐为何不告诉父皇?”
魏冉皱了皱眉;没有把此事与商世杰和五皇子有关说出来。
陈雯儿有些难过道:“皇姐该不会还在为当年的事赌气吧?”
“怎么说?”
魏冉感兴趣问道。
陈雯儿眼眶微红,神情哀伤。
“皇姐也是个苦命之人,当年皇祖父驾崩,父皇即位之初,三皇叔曾密谋造反,此事牵扯上皇姐夫。”
“父皇当时被愤怒冲昏头脑,不顾皇姐求情作保,执意下令将皇姐夫满门抄斩。”
“后来查明实情,是三皇叔故意拉皇姐夫一家下水,污蔑他是同党。”
“皇姐恳求父皇将真相昭告天下,还皇姐夫一家清白,但父皇不愿名誉受损,也就没有为其平反。”
“皇姐对父皇失望,三年都未曾踏足长安。”
魏冉没想到长公主还有如此遭遇。
陈雯儿哽咽道:“凤阳郡年前就爆发灾荒,皇姐未将此事上报,一定是因为当年的事。”
魏冉主动把陈雯儿搂进怀里柔声道:“不管她是不是赌气,明日去凤阳一趟就清楚了。”
“临走之前,我会让陶州牧多收些粮食,找机会送去凤阳赈灾。”
陈雯儿也主动抱紧魏冉,脸颊贴在他胸口用力点了点头。
由于担心姐姐,陈雯儿在饭桌前有些魂不守舍。
林萱萱见状,便主动关心询问:“雯儿,莫非这些菜不合胃口?”
林长泰也笑着补充道:“陈姑娘,若是这些菜不合胃口,我去让小二再做一桌。”
陈雯儿牵强一笑:“萱萱,林伯,菜很好,只不过是我身子有些不适,让哥哥留下来陪你们,我先回驿馆休息。”
林萱萱急忙道:“别呀,菜刚上齐,雯儿,你好歹也吃几口。”
陈雯儿看了眼桌上饭菜,正犹豫着要不要吃点再走。
林萱萱突然眼前一亮,主动起身上前扶着她:“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就回去好好休息。”
“雯儿,我把你送上马车,走吧。”
她眼底难掩激动,若是陈雯儿离开,再把父亲支开,这里岂不只剩下自己和皇子两个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是个了解彼此的最佳时机。
魏冉岂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心中冷笑一声,便主动说道:“雯儿,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快回驿馆好好休息。”
“好的哥哥,那我走了。”
陈雯儿意味深长的看了魏冉一眼,在林萱萱的陪同下离去。
林长泰冲魏冉干笑一声,主动举杯道:“陈公子,老夫敬你一杯。”
魏冉含笑举杯示意。
林长泰一饮而尽后笑着问道:“我看陈公子气宇不凡,想来也是出身富贵,莫非家中从商?”
魏冉点头道:“在长安做点勉强糊口的小生意。”
“哈哈,陈公子过谦了。”
林长泰哈哈一笑道:“究竟是怎样的小生意能让陈公子随手拿出几十万两银票?”
魏冉眯眼一笑:“家中从事税收生意。”
“呃,这……。”
林长泰没有料到魏冉会这么说,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
魏冉收起笑容,冷着脸道:“林掌柜,别装糊涂了,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林长泰身躯一颤,脸色有些发白,惶恐之下汗流浃背。
魏冉眼神冷淡盯着他道:“你女儿早就知道陈雯儿是怀庆公主,处心积虑接近她,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林长泰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惶恐之中匍匐在地,哆哆嗦嗦道:“皇子殿下千万别误会,草民和小女绝无恶意。”
恰在此时,林萱萱推门而入。
听到父亲的话,在结合他匍匐在地,顿觉事情不妙,脸色有些发白。
林长泰慌忙摆手:“萱萱,快……快过来跪下,爹早就跟你说过,皇子殿下肯定早已看穿你是主动接近公主的。”
林萱萱颤抖着手关好雅间房门后才跪在地上颤抖道:“皇子殿下息怒,民女主动接近公主并无恶意,纯粹,纯粹就是想攀关系。”
魏冉冷笑道:“你们以为我会相信这种鬼话?”
林长泰止不住的哆嗦。
“殿下明鉴,小女绝无恶意,真的只是想攀关系。”
“是吗?”
听着魏冉质疑的口吻,林萱萱从慌乱之中冷静下来。
她忽然抬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羞红:“民女主动接近公主,只是想,想当皇子妃。”
魏冉嘴角一抽。
坏了,这波是冲我来的?
他有些愕然道:“你在说什么梦话?皇子妃也是你想当就能当的?”
林萱萱突然有些哽咽:“我知道我身份卑微,不配当皇子妃,可这是我唯一能报仇的机会。”
“何出此言?”
魏冉来了兴趣。
林萱萱也清楚,事到如今只能真心换真心,任何耍心眼儿的心思都只会留下不好的印象,会让她彻底失去这次机会。
她抬袖擦干眼泪道:“殿下,其实我们不姓林,我们姓董,林是我母亲的姓氏。”
“您既然是皇子,应该对董氏布行不陌生,我与父亲原本是董家嫡系一脉。”
“父亲本名董长泰,本是董家三位家主候选人之一。”
“三年前,只因被董长林设计陷害,遭董家族老逐出家族,不得已才改姓林。”
我嘞个乖乖,他们竟然是董家的人?
魏冉表情有些怪异,感叹这世界真小。
林萱萱凄然一笑:“我母亲因此死于非命,哥哥被董川教唆恶奴打断双腿,至今卧床。”
“就连我年仅十二岁的妹妹,也被董玉玉卖到江南的某家青楼。”
“我与父亲不得已逃难至此,一边经营布行谋生,一边打听妹妹下落。”
林长泰此时也老泪纵横道:“皇子殿下,小女被仇恨蒙蔽双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去攀关系,念在我们父女并无恶意,希望您别与我们一般计较。”
魏冉摩挲着下巴,望着董玉玉道:“你想当我的皇子妃?借我的力量报复董家?”
林萱萱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有让皇子殿下陷入险境的想法,萱萱以后不敢了。”
“萱萱向您保证,今后绝不再去接近雯儿公主。”
魏冉笑了笑:“你能甘心?”
林萱萱抬起头凄然一笑:“苟活而已,不甘心又能如何?董家庞然大物……。”
“我帮你。”
魏冉突然一句‘我帮你’让林萱萱娇躯一颤:“当,当真?”
林长泰握了握拳,始终垂首一言不发。
他心中此刻无比痛苦,因为想报仇,就要牺牲女儿的身体才有资格。
“当真。”
魏冉点头后问道:“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董玉玉现在是太子侧妃,董家贵为国戚,你凭什么以为我能帮你报仇?”
林萱萱连他的真实身份都还没搞明白,就对他有如此信心,这让魏冉对此很感兴趣。
林萱萱听到魏冉给出承诺,不由面露惊喜之色。
“殿下有所不知,董氏布行近二十年来之所以能吞并整个中原的布行市场,是因为我娘发明的染色工艺,我爹能成为董家家主候选人之一,跟染色工艺有直接关系。”
“董长林抓我母亲,就是因为想得到染色工艺,我娘宁愿咬舌自尽也没能让他得逞。”
“我从小跟母亲出入染坊,对所有染色步骤和剂量调配早就烂熟于心。”
魏冉问道:“这和帮你报仇有关系吗?”
林萱萱急忙道:“当然有关系,我敢保证,这天底下所有布商都不具备这些染色工艺。”
“如今南川的桑麻生意几乎被洪氏布行垄断。”
“布商想要在这里讨生活,除了让利三成给洪家之外,还必须向其公开织染工艺。”
“我和我爹为了保住我娘留下的染色工艺,一直都不敢使用,一旦使用,肯定会被夺走。”
“殿下,我不缺技术和经商头脑,我缺的是没有能镇住洪家的后台。”
“所以……。”
林萱萱脸色渐渐变红,低下头小声道:“所以只要我有皇子妃这层身份,就能不被洪家压迫,就能大刀阔斧的经营。”
洪家?
魏冉想到商世杰介绍的那位年轻公子;洪氏布行的大少爷洪定权。
只要他金口一开,今日说让谁的布行倒闭,谁家布行就绝活不过明天。
“林姑娘,正如你所言,你在江南大刀阔斧的经营,无异从洪家口中夺食,这是取死之道。”
林萱萱抬起头,嫣然一笑道:“这要看殿下肯不肯为我出头。”
“而且我的目的又不是南川,我要一点点蚕食掉董氏布行,不会在江南跟洪家抢生意。”
说这些的时候,林萱萱眼睛里燃起仇恨的火焰。
她满眼期待道:“只要殿下对外宣称我林萱萱是您的皇子妃,萱萱,萱萱随时侍奉殿下。”
言罢,林萱萱垂首,面色红至耳根。
林长泰的头更低了。
女儿的话想钢针一样戳进他心里,让他感受到无比的屈辱。
他痛恨自己无能,又心疼女儿的牺牲。
魏冉果断摇头道:“皇子妃你就别想了。”
林萱萱抬头看向魏冉,神色中透出一抹绝望。
不过魏冉却淡淡一笑:“世子妃要不要考虑一下?”
“世……世子妃?”
林萱萱和林长泰都一脸茫然。
魏冉含笑道:“因为我根本不是皇子,更不是陈雯儿的哥哥,我是闵王世子。”
林家父女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