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姿韵见陈雯儿提及赐婚一事所表现出的娇羞状态,便知道妹妹对这位郎君很满意,她也开心的为两人献上祝福。
“文儿得此郎君何其幸也?”
“皇姐祝福你们早结连理,白首同心。”
陈雯儿娇羞的望了魏冉一眼,魏冉也笑着回应了一句‘多谢皇姐’
这时,文公公将两人准备的礼物送了进来。
陈雯儿迫不及待掀开两米长的锦盒。
“皇姐你看,这是我从洛州给你带来的浮光锦,是不是颜色很好看?”
陈姿韵满眼都是喜欢。
“是挺好看,应该不便宜吧?”
“嘻嘻,没花银子,是林氏布行的萱萱姑娘白送的。”
“还有这好事?”
“姐姐快看,这是魏冉给你挑选的檀香木梳,还有这个,你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姐姐怎能猜的出来?”
“那姐姐闻一闻。”
陈雯儿捧着没有拆封的香皂全家桶木盒,送到陈姿韵鼻子下面。
陈姿韵嗅了嗅鼻子,顿时惊讶道:“好香的味道,雯儿,这里面究竟是什么?”
“姐姐打开一看便知。”
陈姿韵迫不及待打开香皂盒,映入眼帘的是四块内嵌花瓣、印有花纹的方块香皂。
这里一共有四个味道。
分别是梅花和两种山茶花,最后一个是混合香。
“天呐,这竟然是香皂?”
陈姿韵惊呼一声。
陈雯儿惊讶道:“姐姐,你竟然知道这是香皂?”
陈姿韵拿起一块香皂放在鼻子下面不停嗅着,喜欢的爱不释手。
“前几日去张家粮铺买粮之时,刚好见到王家粮铺的王刘氏拿香皂去张李氏面前炫耀,皇姐这才有幸得见。”
“当时张李氏被气的脸都白了,听刘王氏说,这香皂是从长安传到江南,才面市便售罄,是她花六千两银子从黑市商贩手里买来的。”
“六千两?”
陈雯儿惊呼一声,猛地看向魏冉。
魏冉不以为意道:“价格昂贵是因为有价无市,别说六千两,只要有人对这东西有执念,六万两银子都舍得花。”
陈雯儿有些气鼓鼓道:“你简直良心坏透了,明明有香皂这种赚大钱的买卖不分享,却给人家一个几文钱一块的肥皂生意。”
魏冉眨了眨眼:“将来你嫁给我,这香皂生意不也算你家的?”
陈雯儿张大嘴,抓着后脑脸一红:“好像还真是,不过,看到别人用一块香皂赚六千两,本宫这心里就很痛。”
魏冉哈哈一笑:“钱是赚不完的,把心态放平。”
“等等。”
陈姿韵瞪着两人,不可置信道:“本宫听你们的意思,这香皂好像是……。”
“没错。”
陈雯儿嘻嘻笑道:“这香皂生意就是魏冉捣鼓出来的。”
“天呐。”
陈姿韵捂着小嘴,震惊的后退两步。
魏冉微笑道:“皇姐,出门太急,就带了这一盒香皂全家桶,等解决完凤阳灾情,我让龙门镖局的镖师给你送来一车。”
陈姿韵温柔笑着点头。
但她念头一转,便怅然问道:“父皇委任你为钦差,不是让你来凤阳赈灾的吧?”
魏冉还未开口,陈雯儿就急忙道:“皇姐,魏冉就是奉父皇之命前来帮助你赈灾的。”
陈姿韵揉了揉陈雯儿脑袋,一脸欣慰道:“皇姐知道你想缓和我与父皇的关系,其实皇姐早就不恨他了,你也无需骗我。”
陈雯儿心虚的低下头去,弱弱问道:“皇姐怎么知道他不是父皇派来赈灾的?”
陈姿韵叹息一声:“皇姐知道父皇心存愧疚,年前,皇姐就曾派人去长安送信,哪怕父皇铁石心肠,也不至于连声问候都无,可那封信却一去不返。”
“后面皇姐陆陆续续派人送信,结果不仅信件石沉大海,就连送信的人也都没有回来。”
“当时皇姐就已经猜到,是有人不想让父皇知道凤阳灾情。”
“后来,皇姐有三次想渡江北上长安,结果都被洛州的漕运司拦截。”
“皇姐甚至去找过海神帮私渡,可哪知海神帮也被幕后之人收买。”
“这段时间皇姐一直都生活在幕后之人的监视下,受困于此,无能为力。”
陈雯儿怒道:“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欺负皇姐?可恶,太可恶了。”
陈姿韵既无助又无奈道:“南川有如此大能耐之人,除了商家,别无二家。”
“商家,又是商家,这个商家简直太可恨了,父皇真应该派兵灭了他们。”
陈雯儿气的不行。
魏冉不无调侃道:“恐怕派兵都无济于事,你父皇的兵能不能过江还尚未可知。”
陈雯儿惊呆了:“这,商家竟连父皇都不害怕?”
“他们若是怕,就不会撺掇三皇叔造反了。”
陈雯儿震惊的看向姐姐:“什么?三皇叔造反是授意于商家?”
陈姿韵无奈点头道:“商家想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三皇叔便是最佳人选。”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三皇叔兵败,你皇姐夫被连累到满门抄斩。”
“商家死性不改,又将目光锁定你五哥,想扶持他去当那个傀儡皇帝,皇姐是最大障碍。”
“凤阳发生灾荒之初,商家的商世杰曾对皇姐表态,只要皇姐请命,让父皇把我改嫁给他,他不仅能帮皇姐赈灾,还会出资将凤阳郡打造成第二个繁华的洛州城,让皇姐权倾南川。”
“什么?”陈雯儿气急败坏道:“太不要脸了,这个商世杰是什么品种的癞蛤蟆?竟然敢打皇姐的主意?”
陈姿韵双手掩面,留下痛苦的眼泪。
“若是我早点屈服于他,凤阳也不至于成为如今的人间炼狱。”
“是我自视清高,害了凤阳百姓,我是凤阳的罪人……。”
长公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头痛哭出声。
陈雯儿心疼的抱上她,边哭边咬牙道:“皇姐不哭,这与你无关,是那个商世杰太坏了。”
魏冉忽然说道:“哭不能解决问题,咱们还是先聊聊凤阳的受灾情况吧。”
陈姿韵擦干眼泪,面露歉意:“抱歉,本宫一时难以忍受。”
“皇姐,咱们今后是一家人,无需跟我客气。”
陈姿韵向魏冉投去感激目光。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将灾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川江以南,地属亚热地区,粮食多以两季稻为主,并且分为早稻和晚稻。
三月春分种早稻,七月小暑收割,七月底种植晚稻,十一月收割。
事情起因便是,从去年三月开始,锦州多地粮商放出消息称;他们从南疆引入优良稻种,一亩劣田的产量可比两亩沃土。
百姓闻之兴高采烈,但一直都求种无门,可谓被吊足了胃口。
南疆优良稻种的传言一直持续到六月芒种之时,各地粮商终于放出消息,百姓可用本地稻种换购南疆优良稻种,而且是一斤换一斤。
百姓哪里遇到过这种好事?
纷纷将手中本地稻种全部换成了南疆稻种。
聊到此处,陈姿韵不由惨笑一声:“那南疆稻种果然比本地稻种大一些,凤阳百姓争相换购,却不知那所谓的南疆稻种,竟是被恶意煮熟又冷水浸泡而成,根本就不会生根发芽。”
“这针对我一个人的局,早在去年年初就已经开始。”
“各地粮商换购给其他郡县的稻种是活的,换购给凤阳百姓的稻种却是死的。”
“可怜凤阳一郡,一百六十余万百姓,四十几万户人家全部颗粒无收。”
“本宫求地无路,求天无门,虽然免了赋税,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灾民饿殍遍野。”
“书中的易子而食成真,本宫亲眼目睹几名懒汉无赖将一名女子杀害后架在火上铐食……。”
“天呐。”
陈雯儿脸色发白,一手捂着嘴开始反胃。
魏冉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迫切的想要切碎一个人。
商世杰举全郡上下百万人的生命做局,其残忍程度已经刷新他的认知。
为富不仁,这话绝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