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巴赫国王沉默了许久，忽然转过身，对着门口的方向，用一种义愤填膺、悲痛万分的语调大声喊道：“传我的命令！全城戒严！给我搜！就算是把塔兰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星辰军区’那帮天杀的恐怖分子给我抓出来！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国王的怒火与威严。
然而，负责守卫在门口的卫队长，身体却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抓住他们？
卫队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男人把汽车扔上天、把坦克炮管拧成麻花的场景。
谁去抓？怎么抓？派我们皇家卫队去吗？我们连给人家刮痧都不配啊！
他和其他几名军官交换了一下眼神，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和……明悟。
国王陛下这番话，显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这是在“演戏”。
演给某些看不见的“观众”看。
想通了这一点，卫队长立刻挺直了胸膛，大声回应道：“遵命！陛下！我们誓死完成任务！”
至于怎么完成……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他只知道，从今天起，塔兰的天，要变了。
与此同时，在塔兰市复杂的地下排水系统中。
张任、郑北和几十名“神罚”队员，正沿着一条漆黑的通道，快速而沉默地前行。
他们脱掉了那身显眼的黑色作战服，换上了潜水装备。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连接着出海口的巨大蓄水池。
“噗通、噗通……”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队员们依次跃入冰冷的海水中，像鱼一样悄无声息地向着外海游去。
数小时后，公海之上。
一艘伪装成货轮的潜艇悄然上浮。
张任和郑北等人陆续登上甲板，进入潜艇内部。
温暖干燥的空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第一个小队员憋不住了：“我靠，憋死我了！我说老郑，下次能不能安排个阳间点的撤离方式？每次都搞得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
旁边郑北立刻接茬：“你懂个屁，这叫专业！你没看那些A国大兵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尤其是张哥把那坦克炮管当金箍棒耍的时候，我敢打赌，对面驾驶员的裤子肯定湿了！”
“哈哈哈，何止是湿了，估计都成喷泉了！”
沉闷的船舱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紧张的杀戮过后，用这种方式释放压力，是他们独特的习惯。
张任脱下湿透的上衣，露出古铜色的、伤痕累累的肌肉，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装备。
郑北则走到了通讯设备前。
很快，一个加密通讯被接通，屏幕上出现了苏然那张古井无波的脸。
“报告。”郑北言简意赅。
“说。”苏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他们刚刚不是去颠覆一个国家的军事格局，而只是去郊外进行了一次野餐。
“‘清道夫’行动完成。目标A国驻塔兰首都第一装甲师，已按计划清除。塔兰国王巴赫按预案配合，我方无人员伤亡。”郑北汇报道。
苏然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他的目光转向屏幕的另一个角落，那里显示着各项数据。
“李英。”
“在。”一个清冷的女性声音响起。
“根据玛格丽特·福克斯的直播信号轨迹，计算她将第一批影像资料传回国内媒体的最快时间。我要在A国官方做出反应之前，让全世界都看到我们的‘作品’。”
“明白。”李英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预计三十分钟后，第一段剪辑视频将通过至少十七个匿名网络节点，同步上传至全球最大的五个社交媒体平台。根据算法推荐，二十四小时内，全球预计触达人数将超过十五亿。A国舆论封锁的成功率，低于0.01%。”
苏然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看向郑北和张任。
“辛苦了，回来休整。下一阶段，要开始了。”
战争，才刚刚开始。
只不过，这一次的战场，不在塔兰，而在全世界的屏幕前。
塔兰首都，圣玛丽亚医院。
无数台摄像机对准了急救室的大门。
记者们挤成一团，闪光灯此起彼伏。
巴赫被推进急救室已经两个小时，门上的红灯依然亮着。走廊里挤满了焦急等待的官员和军人，他们的脸上写满担忧和愤怒，只是这愤怒的对象有些微妙——究竟是对星辰军区，还是对A国的驻军，谁也说不清楚。
“国王陛下情况如何？”一个记者大声喊道。
首相沉着脸摆摆手：“医生正在全力抢救，请大家耐心等待。”
“听说A国第一装甲师全军覆没，这是真的吗？”
“星辰军区为什么能潜入我国首都？”
“陛下是否受了重伤？”
首相的额头青筋暴起，却只能压抑着火气：“请大家保持秩序！等陛下脱离危险，会召开新闻发布会。”
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一位满头大汗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神情凝重。
“国王陛下……”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住了。
“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擦了擦汗，“幸好子弹没有击中要害，只是皮肉伤。不过陛下失血过多，需要休养至少一周。”
记者们立刻炸开了锅。
“只是皮肉伤？那为什么抢救了两个小时？”
医生正色道：“虽然是皮肉伤，但伤口很深，而且陛下年纪大了，身体虚弱，我们必须谨慎处理。现在陛下已经苏醒，可以接受简短采访。”
病房里，巴赫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他的左肩缠着厚厚绷带，鲜血渗透出来，触目惊心。几个助手围在床边，一个在调整输液速度，一个在记录生命体征，还有一个在整理国王的衣领，确保他在镜头前足够体面。
“让他们进来吧。”巴赫虚弱地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疲惫和痛苦。
记者们鱼贯而入，摄像机架好，镁光灯再次亮起。
巴赫艰难地抬起右手，做了个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