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城的黄昏总是来得格外早,未及酉时,漫天黄沙已为残阳蒙上一层血色薄纱,风沙卷着驼铃声扑打在\"漠月楼\"客栈的窗纸上。
大堂东南角的榆木方桌旁,五六个劲装汉子围坐着,为首的虬髯大汉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粗瓷酒碗叮当作响。\"诸位可听闻?万宗门少宗主叫人给宰了!\"他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倒像是遇着什么喜事。
\"当真?\"邻座的白面书生手中折扇\"唰\"地合拢,玉骨扇坠在灯下泛着冷光,\"少宗主不是上月才在英雄会上露过面?\"
虬髯大汉灌了口烈酒,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千真万确!听说是中原麒麟殿那位煞星动的手。\"他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麒麟刀出鞘,必见血!\"
\"啪!\"其中一人将酒碗砸出圈酒渍,络腮胡上还沾着青稞酒珠,\"这也是他咎由自取,这个少宗主平日胡作非为,作恶多端,如今死了,倒是为民除害!\"
角落里传来倒吸凉气的声音。一个疤脸汉子不自觉摸了摸腰间佩刀,刀鞘上\"万\"字纹饰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真的是厉倾宇杀的?\"书生\"啪\"地展开扇面,绢帛上墨染的孤狼似要扑出,\"几年前独闯璇玑教的那位?\"
\"可不就是!\"虬髯大汉抹了把酒渍,\"听说万宗主重金聘了十二位锻造大师,在铸剑池闭门七日了。\"他忽然压低身子,\"我家表兄在宗门当差,说夜里总能听见剑鸣如泣……\"
邻座穿羊皮坎肩的汉子猛地呛到,剧烈咳嗽着拍打桌面:\"麒麟刀,早有耳闻,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操控此刀,看来万宗门门主早就想好如何应对......\"
疤脸汉子突然冷笑:\"麒麟刀乃上古神兵,除非…...\"话未说完,客栈大门忽被劲风撞开,漫天黄沙中,六道白影如雪浪般卷入堂内。
\"是……是璇玑教主!\"书生手中折扇\"当啷\"落地。那洛天舟看似四十出头,眉间一道赤纹如第三只眼,行走时袍角竟不沾半点尘埃。身后跟着的几名护卫太阳穴高高鼓起,腰间软剑随着步伐发出细碎金鸣。
众人闻言皆是一凛。
而在他们不远靠窗而坐的女子静静地垂眸拨弄着鎏金茶盏。她的墨色斗篷如同夜空中的乌云,边缘绣着细如蚊足的银线暗纹,若隐若现,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那动作优雅而细腻,仿佛在弹奏一曲无声的旋律。然而,她的耳朵却并未闲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耳中。
这些议论声在她耳边交织,她却始终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听着,仿佛这些都与她无关。
然而,当“璇玑教”三个字突然如惊雷一般炸开在嘈杂的人声中时,她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原本平静的茶盏里顿时泛起了一圈圈涟漪。那涟漪迅速扩散开来,晃碎了她眼底的冷光,也打破了她表面的平静。
原本嘈杂喧闹的大堂,也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一个身影上——那是一个身着广袖白袍的男子,他的衣袂无风自动。
男子的腰间悬挂着一块玄铁令牌,令牌上的“璇玑”二字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幽幽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的不凡来历。而这个男子,正是众人皆知却久未露面的璇玑教教主洛天舟。
洛天舟的步伐稳健而缓慢,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们的心尖上,让人不禁屏住呼吸。随着他的脚步移动,腰间的令牌也轻轻地晃动着,偶尔会露出令牌背面那刻着的狰狞九头蛇图腾,让人不寒而栗。
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个心腹之人,名叫冯玉溪。冯玉溪垂首敛目,显得十分恭敬。然而,他那隐藏在袖中的追魂针,却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幽蓝的寒光,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掌柜的连滚带爬迎上去,却被一股无形气劲挡在三步之外。
黑袍女子此时终于抬头,斗篷阴影下露出半截白玉似的下巴。她指尖不知何时多了片枯叶,在洛天舟踏上楼梯的刹那碎成齑粉。
二楼雅间内,洛天舟如一座沉稳的山岳般坐了下来,冯玉溪连忙上前为他沏茶。
\"冯副使,中原的事可办妥了?\"洛天舟指尖敲了敲紫檀木桌案,声音里裹着天山终年不化的冰碴。冯玉溪单膝点地,袖中滑出半卷泛黄密卷:\"回教主,圣女踪迹已查明。\"他抬头时,眼尾那道刀疤在跳动的烛火下形如活物,\"圣女如今身在云海宫......\"
“嗯,蛰伏这么多年,切勿功亏一篑。”洛天舟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压抑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冯玉溪连忙点头,表示明白,“教主放心,中原那边我已安排妥当,不日就可以恭迎圣女回归。”他的语气坚定,透露出对计划的信心。
洛天舟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檀木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如同催命符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韩云霄当真以为躲在云海宫就安全了?”洛天舟突然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随着他的笑声,案几上原本热气腾腾的茶盏,瞬间结满了冰霜。这诡异的一幕,让人不禁对洛天舟的实力感到畏惧。
原来,那时洛天舟正在天山寒洞闭关,《天魔功》运转到紧要关头,却感应到本命蛊传来的剧痛——那是胞妹洛天依临死前自己会心有感应...…于是一出关,便匆忙赶回璇玑教。
璇玑教的殿堂内,原本庄严肃穆的布置如今变得凌乱不堪,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瓷器和烧焦的木块,墙壁上也布满了狰狞的裂痕,仿佛遭受了一场可怕的风暴洗礼。
洛天舟的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连忙询问身边的弟子发生了何事。弟子们面色苍白,战战兢兢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想到此处洛天舟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紧咬着牙关,心中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这一切,都是韩云霄和厉倾宇所赐!
得知厉倾宇将会前来漠北城这个消息,让洛天舟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洛天舟决定趁此机会,联合万宗门一举将厉倾宇斩杀,夺走麒麟刀,重振璇玑教昔日的辉煌。
他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韩云霄,厉倾宇……”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充满恨意的咆哮,仿佛那两个名字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洛天舟死死地盯着窗外翻涌的沙浪,仿佛那无尽的沙海就是他心中的愤怒和仇恨。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这次,我要你们的血,来灌溉璇玑教的曼陀罗花!”
站在一旁的冯玉溪见状,连忙劝慰道:“教主莫要动怒,如今教主神功大成,必定能够顺利铲除他们!”
楼下的讨论声渐渐越来越小,黑袍女子不知何时已离席,只余茶盏旁放着几枚铜板。
万宗门大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冷峻的石壁。殿外寒风呼啸,似有无数冤魂在呜咽。凌立天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伤口虽已包扎,但仍有丝丝黑气萦绕——那是麒麟刀留下的血煞之气,寻常药物难以治愈。
凌若飞站在床前,双拳紧握,指节发白,眼中怒火如刀锋般锐利。他死死盯着父亲胸前的伤,声音低沉而冰冷:
“爹,你为何不知会我一声,就独自去找厉倾宇?”
凌立天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苦笑道: “浩儿的仇……爹不想再等了。”
凌若飞眼中寒芒一闪,咬牙道: “浩儿的仇,我自然会报!你老人家安心养伤,剩下的交给我。”
凌立天挣扎着撑起身子,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让凌若飞都微微皱眉。
“若飞!厉倾宇虽未完全掌控麒麟刀,但他麒麟刀法诡谲,血煞之气极重,你不是他的对手!”
凌若飞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爹,你放心。我已命人打造一把‘噬魂剑’,只要将‘噬灵玄铁’灌注其中,便能与麒麟刀抗衡!”
凌立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缓缓点头: “好……好!我与厉倾宇交手时,发现他刀法虽强,但麒麟刀的血煞之气已开始反噬他。只要你能逼他使出‘麒麟刀法’第三式,他必会走火入魔!”
凌若飞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 “不仅如此,此次还有一位高手前来助阵,厉倾宇——插翅难逃!”
凌立天缓缓闭上眼睛,低声呢喃: “浩儿,愿你在天之灵会安息……”
万宗门后山的锻造室内,火光冲天,热浪翻滚。十二名锻造师赤裸上身,肌肉虬结,汗水滴落在滚烫的铁砧上,瞬间化作白烟。
中央的熔炉内,一块通体漆黑的“噬灵玄铁”正被烈火焚烧,散发出诡异的幽光。玄铁周围萦绕着丝丝黑气,仿佛有无数怨魂在嘶吼。
为首的锻造师铁狂大喝一声,手中巨锤猛然砸下!
“铛——!”
火花四溅,玄铁震颤,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铁狂双目赤红,怒喝道: “再锻!”
十二名锻造师轮番上阵,铁锤如暴雨般砸落,每一次敲击,都让玄铁的黑气更加浓郁。
终于,当最后一锤落下——
“铮——!”
一道刺耳的剑鸣响彻锻造室,整座熔炉轰然炸裂!
烟尘散去,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悬浮于半空,剑身如墨,剑锋却泛着森冷的寒光。剑刃之上,隐约可见血色纹路流转,仿佛有生命一般。
铁狂颤抖着双手,将剑捧起,沙哑道: “成了……‘噬魂剑’……成了!”
凌若飞站在门口,阴影笼罩着他的半边脸,他缓缓伸手,握住剑柄。刹那间,黑气如毒蛇般缠绕上他的手臂,剑身震颤,似在渴望着鲜血。
铁狂一脸谄媚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对宗主凌若飞说道:“宗主,此剑还需要用鲜血开光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威力啊!”
凌若飞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落在手中那把噬魂剑上,寒光四射的剑身仿佛在渴望着鲜血的滋润。
只见凌若飞手臂猛地一挥,噬魂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一阵腥风血雨。刹那间,周围十几个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铁狂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凌若飞,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涌出。
“你,你竟然……”铁狂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如此忠心耿耿地为凌若飞铸剑,最后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凌若飞对那些死去的铸造师没有丝毫悲怜之心,他嘴角微微上扬:“厉倾宇……你的死期,到了。”
随着这句话出口,凌若飞的眼中杀意如狂潮般汹涌澎湃,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殆尽。
漠北城的黄昏总是来得突然。前一刻还烈日当火,转眼间已是暮色四合。厉倾宇一行人穿过最后一条街巷时,夕阳的余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三柄出鞘的利剑,霍霆风带着他们在一个僻静的私宅停下。
霍霆风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长叹。上官秋水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僻静的院落,青砖小瓦,墙角几株野菊开得正艳。
\"听风,你认识这里的主人?\"上官秋水指尖轻抚过廊下的石桌,指腹沾了一层薄灰。
霍霆风的目光在檐角停留片刻,那里挂着一串早已风干的铃铛。\"嗯,他现在不在此处,我们可以在这里落脚一段时间。\"他语气平淡,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上官秋水探究的眼神。
上官秋水喜不自禁地说道:“太好了,这几日我们定要将漠北城的美食与乐事尝个遍、玩个够。”
霍霆风面带宠溺之色,频频点头。
厉倾宇也感激地说道:“多谢霍兄了。”
几人便在此处安顿下来。
上官秋水和霍霆风稍作收拾,便迫不及待地出门去了,厉倾宇则婉言谢绝了他们的盛情邀请,独自留在宅子里。
厉倾宇独坐院中调息时,忽闻墙外衣袂破空之声。他眉头一皱,身形已如鹞子翻身跃上墙头。只见巷中一黑袍女子手中红线如毒蛇吐信,将一名年轻男子逼至墙角。那男子后背抵着青砖,额角渗血,却仍嬉皮笑脸:\"姐姐追了我三条街,莫非是看上在下了?\"
黑袍女子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使者,冰冷的声音如寒风刺骨:“废话休要多说,快将东西交出来!”
那男子年纪虽轻,身手却矫健如猿猴,但在这女子面前,却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厉倾宇稳稳地立于高墙之外,看着那一男一女正在紧张对峙,那男子生得眉目清秀,看似绝非恶人,然而那女子却身着黑袍,犹如黑夜中的幽灵,蒙着面,令人难以窥视其真容。
男子边退边苦苦哀求道:“姑奶奶啊,我真的没有你要的东西啊,若不信,我脱光了给你搜便是。”
“何须如此麻烦,你死了,我便知道你身上有没有!”女子冷哼道。
男子赤手空拳的挡住黑袍女子的手中的红色丝线攻击,很快就周身伤痕累累,虽然都避开了要害,但是此刻狼狈不堪。
黑袍女子冷哼一声,手腕一抖,三根红线骤然绷直,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尖啸。男子侧身避让,红线擦着脸颊而过,在砖墙上留下三道深痕。他刚松口气,却见女子左手成爪,五指间寒光闪烁——竟是淬了毒的指套!
\"幽冥爪?!\"厉倾宇瞳孔骤缩。这分明是......
记忆中的画面与眼前重叠,那个总爱穿粉衣的少女也会这招,只是......
思索间,男子已险象环生。他一个懒驴打滚避开致命一击,却被红线缠住脚踝。女子手腕一翻,男子顿时被倒吊而起,头下脚上地悬在半空。
\"最后问一次,\"女子声音冷得像漠北的夜风,\"东西在哪?谁派你来的?\"
男子满脸苦楚,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颤声道:“姐姐,美女,我,我真的不晓得你所言何物,我只是碰巧路过此地罢了。”
“哦?不愿讲?”只见黑袍女子手中的红线犹如一条灵动的毒蛇,松开了男子的腿,紧接着如闪电般朝着男子的脖子处疾驰而去。
男子面色惨白,惊恐万状,仿佛看到了地狱的使者在向他招手,然而此时他已无路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红色丝线如恶魔的镰刀般从眼前划过。
眼看红线就要割破男子咽喉,厉倾宇再不迟疑。他快速拿过脚下一块碎片夹在手指中,一道劲风斩断红线,身形如大鹏展翅落在二人之间。青石板在他脚下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个男子和黑袍女子皆惊愕地朝着来人看去。
那男子如疾风般迅速爬起来,如鬼魅般走到厉倾宇身后,颤声道:“兄台,多谢相救,我与此人素昧平生,却被一路追杀至此,还望兄台仗义相助。”
黑袍女子看着眼前的厉倾宇,身形微僵,面纱下的嘴角抿成直线。但很快回过神,厉声道:“不想死就不要多管闲事!”
厉倾宇看向黑袍女子,不卑不亢地道:“姑娘,这位兄台既言与你无冤无仇,莫非其中有何误会?”
“误会?他竟敢拿我东西,我问他拿回,这能有什么误会!”黑袍女子的声音犹如寒冰一般,冷得让人发颤。
厉倾宇瞥了那男子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质问,仿佛在问他是否真有此事。
那男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快速说道:“绝无此事,她这是污蔑我啊,兄台你一定要相信我!”
厉倾宇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还是决定相信身旁的男子:“姑娘,你这般蛮不讲理,咄咄逼人,在下今日是管定此事了。”
与此同时,厉倾宇的目光也落在了眼前的黑袍女子身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好奇和探究之意。
这女子所使出的红线功夫,与他记忆中的“千丝引”简直一模一样,然而,佟玲明明……厉倾宇心中暗自思忖着,握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刀鞘上的麒麟纹路深深地嵌入了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那女子毫无征兆地突然发难,只见她手中的红线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地朝厉倾宇袭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厉倾宇毫不畏惧,他迅速拔刀出鞘,一道寒光闪过,那汹涌而来的红线竟然在瞬间被冻结成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然而,这女子的变招速度之快,超乎了厉倾宇的预料。只见她左手如幽冥恶鬼一般,直取厉倾宇的咽喉要害,而右手的红线则如同灵蛇一般,缠住了厉倾宇的刀柄,试图将他的武器夺下。
刹那间,刀光与爪影交错,激烈碰撞,火星四溅,仿佛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厉倾宇身形如鬼魅般迅速旋转,侧身一闪,惊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只见刀锋紧贴着女子的面纱急速掠过,如流星划过夜空,瞬间带起了一缕如丝般的秀发。女子见状,顺势欺身上前,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她的膝盖如闪电般直取厉倾宇的丹田要害,这一招迅猛狠辣,让人猝不及防。
然而,厉倾宇反应极快,他手中的刀鞘如同盾牌一般横在身前,准确无误地挡住了女子的膝撞。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犹如惊雷乍起,震得人耳膜生疼。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两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厉倾宇在黑袍女子如暴风骤雨般绵密无间的进攻下,被打得如狂风中的落叶般节节败退。若是这样持续下去,自己肯定会如那被猫戏耍的老鼠一般,被她找到破绽。
僵持之际,一旁那男子突然甩出三枚铁蒺藜。女子闪避不及,厉倾宇的刀锋已至。她勉强侧身,刀气仍划过后背,黑袍裂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浸透衣料。
黑袍女子如遭雷击般,难以置信自己竟会被眼前之人用麒麟刀所伤,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死死地盯着厉倾宇,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与哀伤,仿佛是一只受伤的野兽,但她并未多言带着满心的愤恨,步履踉跄地离去。
厉倾宇凝视着那女子受伤后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她那失望的目光,仿佛在质问这个世界为何如此残酷;而那略带自嘲的眉眼,更是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不禁自问,为何会对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产生如此强烈的感受?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让他的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那女子的失望的眼神,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仿佛是他曾经相识的人。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前世的记忆在今生被唤醒,让他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和关注。
漠北城的夜,忽然下起了雨。
雨水顺着青瓦屋檐滴落,在石板路上敲出细碎的声响。城西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内,二楼最角落的房间里,烛火微弱,映出一道孤寂的黑影。
黑袍女子缓缓关上房门,指尖在门闩上停顿了一瞬,似在确认无人跟踪。她摘下斗篷,露出那张冷艳却苍白的脸,眉心微蹙,唇色因失血而略显淡白。
佟玲走到铜镜前,她咬牙将染血的衣衫从伤口撕下,背对着镜面,侧首望去——
一道狰狞的刀痕,自左肩斜划至后背,伤口虽不深,但皮肉翻卷,隐隐泛着诡异的冰蓝色寒气。那是麒麟刀留下的痕迹,刀气入体,如附骨之疽,若不及时逼出,寒气会逐渐侵蚀经脉。
“厉倾宇……你倒是长进了。”她冷笑一声,嗓音低哑,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几粒赤红药丸,仰头吞下。随即,又拿出一卷雪白纱布和一瓶药酒,咬开瓶塞,浓郁的药香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她反手将药酒倒在伤口上——
“嘶……”
剧痛让她指尖微颤,但她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只是死死攥紧了桌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药酒与麒麟刀的寒气相冲,伤口处竟冒出缕缕白烟,宛如灼烧。
窗外雨声渐大,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她半边侧脸——冷峻、倔强,却又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她咬着纱布一端,另一只手艰难地缠绕伤口,动作熟练却缓慢,显然不是第一次独自处理这样的伤势。
——“玲儿,你为何总是独自承担?”
——那人声音温润,却让她心头一颤。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回忆,继续包扎。待一切处理完毕,她缓缓穿上干净的黑色里衣,系紧衣带,遮住所有伤痕。
窗外,雨仍未停。
她走到窗边,望着漆黑的夜色,她想起白日里那个使铁蒺藜的男子——分明是璇玑教的探子!而厉倾宇......
她面无表情地从暗袋里缓缓地掏出一块令牌,那令牌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笼罩,透露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块令牌,正是她在与那男子激烈打斗时,趁其不备,从他身上硬生生扯下来的。而此时,令牌上原本清晰可见的\"璇玑\"二字,已经被鲜血浸染,显得模糊不清,仿佛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侵蚀。
她紧紧地握着令牌,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一股无形的威压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抢我的东西?呵……\"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不寒而栗。然而,在这冰冷的话语背后,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和杀意。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眼中的寒光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那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璇玑\"二字,仿佛要透过这两个字,看到背后隐藏的真相。
\"不管是谁派来的,都得死。\"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和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