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中间那根柱子顶端,原本应该镇压着的青铜鼎此刻只剩半具残躯,鼎身裂开的缝隙里,渗出的不是灵气,而是漆黑如墨的雾气。
“这是上古封印柱。”灵风的金纹暗了暗,他抬手按在最近的石柱上,磅礴的灵脉之力如洪流般涌进石纹,“玄霄在抽取封印之力...裂痕里的是幽冥之气,普通灵力根本压不住。”沈逸看见石柱上的裂痕在灵风的灵力下短暂收缩,却在下一刻以更快的速度蔓延,甚至有细碎的石屑簌簌落下。
高瑶突然冲向最近的石柱,指尖银符连点七下。
符光没入石缝的瞬间,她整个人晃了晃,被沈逸及时捞进怀里。“撑不住的。”她贴着他耳畔喘气,“这封印至少裂了七成...再拖半个时辰,幽冥之气会顺着地脉漫到整个大陆。”
沈逸望着石柱顶端翻涌的黑雾,喉咙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山脚下救的那个被幽冥气侵蚀的老农,全身溃烂却还攥着半块烤红薯要给孙子;想起高瑶说过她师父临终前的话:“这世道需要有人守住底线”;更想起系统第一次激活时,那个机械音说的“守护所爱之人”。
“不能等了。”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仪式现场应该就在封印柱下方。
玄霄要的是彻底撕开这道口子,我们必须现在打断他们!“
铁牛重重捶了下胸口:“我开路!”云影的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眼尾的疤更红了:“我断后。”灵风收回按在石柱上的手,金纹重新亮起:“灵脉还能撑一炷香,足够你们冲进去。”
高瑶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发间那朵血绒花擦过他下巴。
她掏出最后三张银符塞给他:“如果遇到困阵,用这个。”然后她抽出自己的短刃,刃身映着她泛红的眼尾,“沈逸,我要看着你亲手撕了那些害我师父的人。”
沈逸捏紧银符,感觉有滚烫的东西顺着鼻腔往下淌——是刚才念咒语时震伤的内腑在出血。
他抹了把脸,血抹在高瑶的短刃上,开出朵妖异的花。“走。”他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众人刚转过石柱,身后突然传来天崩地裂般的轰鸣。
沈逸回头的瞬间,看见最中间那根封印柱轰然断裂,漆黑的雾气如巨蟒般窜向天空。
而在雾气深处,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痕正缓缓张开,裂缝边缘翻涌着幽蓝的光,像某种蛰伏了千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加快速度!”灵风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那裂痕连通的是...没时间解释了,祭坛就在前面!”
沈逸感觉高瑶的手在他掌心里抖得厉害,却握得更紧了。
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一线,隐约能看见台阶尽头有座青铜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道身影——玄色道袍,腰间挂着九枚泛着幽光的铃铛。
“沈逸!”高瑶的声音带着哭腔,“是玄霄真人!”
沈逸的系统玉牌在腰间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他望着祭坛上那道身影,突然笑了——带着血的、狠戾的笑。
他拽着高瑶往前跑,靴底碾碎的不只是碎石,还有压在心头三个月的那口气。
“高瑶,”他说,“等解决了这老东西,我带你回青禾村。”
“种你那些灵植?”高瑶吸了吸鼻子,反手拽着他跑得更快,“我要在院子里种满灵净花。”
“好。”沈逸望着越来越近的祭坛,喉咙里的血甜得发苦,“种满。”
祭坛上的玄霄真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脸隐在黑雾里,只露出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那眼睛里,有即将得逞的疯狂。
沈逸的靴底碾过最后一块碎石时,青铜祭坛的冷硬气息已经裹上了鼻尖。
高瑶的掌心沁着薄汗,却像铁箍似的扣着他手腕——方才跑过雾气最浓处时,她发间那朵血绒花蹭掉了半片花瓣,此刻正垂在耳侧,像一滴凝固的血珠。
祭坛上方的玄色身影终于转过脸来。
黑雾没能完全遮住他的眼睛,那幽蓝的光比裂空中的更冷,像淬了万年冰魄的刀尖。
沈逸喉咙里的甜腥突然翻涌得更凶,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撞进风里:“玄霄,你等的人来了。”
“来得正好。”玄霄开口时,腰间九枚铃铛同时轻响,声音混着金属颤音,“见证我重塑天地秩序的一刻。”他抬手间,掌心浮起一团幽光,那光越扩越大,最终凝成一只半透明的眼睛——眼瞳里流转着星图般的纹路,正是传说中能操控因果的“天命之眼”。
高瑶的短刃在掌心攥出红痕。
她望着那只眼睛,忽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天命之眼若现,必是有人要以众生气运为炉,炼自己的道。”此刻她耳尖发烫,烫得几乎要烧穿理智,可指尖却异常冷静地掐住沈逸手背:“他根本不是救世,是要奴役众生!”
这句话像根烧红的针,直接扎进沈逸心口。
他想起三个月前青禾村被血洗的夜,想起高瑶跪在师父尸身旁发抖的模样,想起系统玉牌在废墟里发烫的触感——那时他就发誓,要亲手撕了这老东西的道。
此刻他望着玄霄腰间晃动的铃铛,突然笑了,带着血沫的笑:“你以为用这些歪门邪道就能成?”
回应他的是玄霄的挥手。
数十道腥风从四面八方卷来。
灵根兽的嘶吼混着腐肉的气味撞进鼻腔,沈逸瞳孔骤缩——那些本该温顺的灵植兽,此刻双眼泛着浑浊的灰,獠牙上还挂着未干的血渍;更远处三具战尸摇摇晃晃踏来,骨节间渗着黑血,每走一步都在青石板上拖出刺啦声响。
“云影!”铁牛的巨斧已经抡圆,斧刃带起的风掀翻了半幅衣角,“左边那堆烂骨头归我!”话音未落他已冲了出去,肌肉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斧背重重砸在最近的灵根兽天灵盖上——“咔嚓”一声,那畜生的脑袋像烂西瓜般裂开,绿汁溅了铁牛半张脸。
他抹了把脸,咧嘴露出染血的白牙:“奶奶的,比山猪还难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