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终究还是踏上了归乡的列车,临行前,她塞给宋眠一瓶香水,这是回礼。
在外人眼里,女孩之间这般互赠香水的往来,或许带着几分矫情,甚至显得有些乏善可陈,可只有宋眠明白,这瓶小小的香氛里,藏着旁人不懂的羁绊。
可对女孩子而言,喷香水早就挣脱了 “掩盖气味” 的原始功用,更像一种隐秘的、独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是与自我、与世界的温柔对话。
它不再只是一瓶 “好闻的液体”—— 它是自我的延伸,将骨子里的坚韧或柔软,悄悄融进无形的气息里;
是情感的锚点,某缕熟悉的香气便能勾起一段温热的回忆;
是社交的语言,不动声色间传递着态度与分寸;
更是对生活的热爱,哪怕日子过得再窘迫,也能靠一缕香气守住心底的体面与浪漫。
一瓶钟爱的香水,足以让女孩在任何狼狈、迷茫的时刻,都能清晰感知到 “自己的独特与美好”,这才是它真正的价值。
林瑾留给宋眠的是一瓶 byredo 的无人区玫瑰,那份藏在香调里的祝福,宋眠一闻便懂。
这是玫瑰与木质碰撞出的独特气息:前调的粉红胡椒糅合着土耳其玫瑰,清新中裹挟着一丝微辣,像荒漠里破土而出的玫瑰花苞,带着冲破绝境的新生张力,恰似宋眠在海市咬牙扎根的模样;
中调的天竺葵添了几分草本绿意,让香气多了鲜活的生命力,一如她白天埋首课本、夜晚穿梭包厢却从未熄灭的求学梦;
尾调的雪松与广藿香缠绵交织,清冷又绵长,藏着林瑾希望她守住本心、不被世俗磨去棱角的期许。
这香气诠释的新生,是绝境里顽强绽放的力量,独特又坚韧。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要是觉得累了、撑不住了,就喷一点这个。” 临别时林瑾轻轻抱了抱她,声音裹着暖意,“就当是我还陪着你,给你撑腰。”
林瑾走后,宋眠确实有好一阵子不习惯。
出租屋里没了林瑾带来的烟火气,会所下班路上没人再和她分一串糖葫芦,遇到难缠的客人时,也少了那个能拍着她肩膀说 “别怕,有姐” 的人。
偌大的海市,她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
学习和工作的间隙,她总会忍不住走神:林瑾姐姐回老家后,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妈妈做的热饭?她爸爸的腰疾有没有好转?她会不会偶尔也想起自己?
好在她们从未断过联系,微信对话框总是亮着。
林瑾会说老家菜市场的菜价比海市便宜,会吐槽她爸妈总逼着她去相亲,也会一遍遍叮嘱她别总熬夜刷题;
宋眠会分享学校里的趣事,会说会所里遇到的奇葩客人,也会把攒下的小费数字报给她听。
几百公里的距离,没冲淡彼此的牵挂,宋眠心里那点不安,也在一次次的分享里落了地 —— 她笃定,她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日子久了,宋眠也慢慢重新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去老街馄饨摊吃热乎的鲜肉馄饨,一个人挤末班公交回出租屋,一个人在会所应对各种突发状况,一个人趴在书桌前刷题到深夜。
只是每晚睡前,她都会往手腕上轻喷一点点无人区玫瑰,那缕清冷又坚韧的香气漫开时,就像林瑾还在她身边,给她无声的支撑。
这天会所下班,宋眠刚下公交车,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抬头望,乌云压得极低,雨势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她摸了摸包里的课本,庆幸离出租屋已不远,干脆拐进了那条常被人提起的小巷 —— 这是条近路,却因没有路灯、常年堆着杂物,鲜少有人敢走。
之前小区里有位大爷图方便走这里,结果老花眼没看清,被杂物绊倒摔了跤,这事在小区里传了好几天。
后来虽然也有热心肠的人来清理过,可每次弄干净之后,没过多久又会堆满了东西,久而久之,这便成了没人管的 “死角”。
可此刻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发梢和制服裙,冷风裹着雨水往衣领里钻。
宋眠咬了咬牙,还是踏进了小巷。
巷子里果然一片漆黑,只有远处路灯的微光勉强透进一点,隐约能看到两旁堆着的纸箱、旧家具,脚下的路坑坑洼洼,还积了不少雨水,踩上去 “咯吱” 作响。
她攥紧书包带,脚步放得极轻,心里忍不住发紧,只能借着手腕上残留的无人区玫瑰香气给自己壮胆 —— 林瑾说过,这香气里有绝境绽放的力量,她一定能走出去。
可踏进了小巷,宋眠还是忍不住开始滋生出害怕,手腕的香气也好像因为雨滴的冲刷而消失殆尽。
宋眠脚步匆匆,本就不长的小巷马上就要到尽头,不远处就是她住的地方了,宋眠提着的心稍稍松懈了下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宋眠被吓了一大跳,短促地叫了一声,无数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炸开 —— 是巷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流浪汉?还是潜伏在暗处图谋不轨的坏人?
她甚至已经攥紧了书包里防身用的美工刀,却发现那只手只是僵硬地抓了她一下,便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