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左蹲在无心禅师的净室内，掌心捧着的是那枚失而复得的龙珠碎片。
虽然东西是找回来了，可他却满脸忧愁，陆梓三人也是差不多的状态。
毕竟主要目的是运河底的那条蛟龙，如今蛟龙跑了，拿回龙珠碎片也没什么意义。
虽然张青带人捉住了侯亭甲，但无法确定其身份是否与十二地支有关。
再加上血肉尊这档子事属于少有人知的机密，无心禅师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张青，每一个人都有可能间接或直接与姚璞那一方有过交易。
所以不能摆到明面上审问侯亭甲，更不能惊动已经验明身份的朱举、李大牛等人，如今对于杨业这一方来说，算是走入了一条死胡同。
也不知手持念珠的小和尚去了何处，今天连个看茶的人都没有。
无心禅师一脸淡然地给自己斟了一杯清茶，他已知晓了一切，好似那条几乎可以确定是十二地支之一的辰龙，金丹水蛟程潜蛟的逃走他根本就不如何在意。
瞥了一眼江左手心的龙珠碎片，他赞叹道：“好东西！江公子，卖吗？”
江左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老和尚，疑惑道：“禅师需要这枚龙珠碎片？”
老和尚咧嘴笑道：“天下水裔趋之若鹜的宝贝，就算用不上，留在手中也是足以珍藏的好东西，只要能用灵砂买下，怎么着都是不亏的。”
捕蛇人可不全是人，愿意为自己卖力的妖族，蛰鳞堂对这一类妖族向来是善待的，甚至有担任高位捕蛇人的妖族。
每年都会有一定的走江名额，用来奖赏那些功绩足够大、境界足够高的水裔妖族。
若是能从江左手中购下这枚龙珠碎片，将之给予某位还未走江一次的有功劳大妖，对捕蛇人来说，就是实打实的战力提升。
所以无心禅师对这枚龙珠碎片还是很感兴趣的。
江左轻轻摇头，说道：“抱歉，这龙珠碎片我是不会卖的，有位前辈与我说过，将来若是遇到了有缘者，或赠或卖都可，我还是想要等一等有缘者！”
关于有缘者一说，是青岚秘境的素云姑说的，能得到这枚龙珠碎片，与那位老妪脱不开关系，所以他愿意再等一等，等有缘者出现，到时就算是赠予他也愿意。
不然的话，这枚碎片早就被用掉了！
就比如说与他早已是朋友的夜燎，碎片中的龙族真韵肯定对其精纯血脉有帮助，在兵戈洲时只要那处碎片与夜燎商量商量，那家伙肯定愿意欠自己一个大人情来换取这枚碎片！
当时龙珠碎片被程潜蛟抢走，江左其实都想明白了，若是龙珠碎片真的拿不回来，他就捏着鼻子把程潜蛟当做那个有缘者了。
老和尚轻轻点头，倒是也不以为意，说话依旧是慢悠悠的：
“既然公子不想卖，老和尚我也不强求，可若是哪天公子改了主意，还请考虑考虑我们大业捕蛇人，放心，捕蛇人有钱，绝不会在价格上亏待公子！”
见无心禅师一直都是这副无所谓的模样，韩知有些沉不住气了，夺过老和尚那只正打算凑到嘴边的茶杯：
“我说禅师，那条蛟龙跑了你怎么半点也不着急啊？不是你让我们四个去调查的吗？”
老和尚抬了抬眼皮，手腕翻转，那只茶杯便重新出现在自己手边，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说道：
“韩知啊，你这小伙子就是这点不好，沉不住气！跑就跑了呗，急个什么劲？这不是还抓住了一个吗？”
放下茶杯，继续教育着：“记住，年轻人毛毛躁躁的可不行，得沉稳一些，你瞧瞧人家仁适，自打进了这门就没咋动过，你们四个里就他最沉的住气！”
韩知回头看了一眼沈仁适，那青衫剑客盘膝坐在地上，默默运转功法调息，体表伤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确定他不急？你信不信，要是没受伤，他能比我还急？”
没法子，江左一剑破开了沈仁适的灵力护盾，让其在程潜蛟的冰蓝雾气中洗了个澡，周身都是细小伤口，由不得他不运功调息。
“禅师你就给个准话呗！到底该咋办，要不你让我们几个去追那条蛟龙吧！”
陆梓也有些沉不住气了，与陈潜蛟一战，就属她损失最大，甩出去的那些符箓，可都是实打实的灵砂！
而且其中还掺杂着几张大符，得之不易，用灵砂难以衡量价值，都是自己压箱底的手段！
抬手虚按两下，示意几人稍安勿躁，老和尚开口说道：
“别急啊！现在还不是时候，那侯亭甲的底细我差不多摸清了，多半也是十二地支之一，白天人多眼杂，等晚上的，晚上我带着你们四个，来一场夜审侯亭甲！”
除却依旧在闭眼调息的沈仁适外，三人皆是瞪大双眼，同时问道：
“他也是十二地支之一？那他为何还敢放走程潜蛟自投罗网？”
老和尚摇摇头，说道：“谁知道呢？可能，他有把握从地牢中逃出去吧！”
———
谒心城郊外，一座算不上如何庞大的庄园，门前匾额上只有两个字——“姚府”！
大业王朝的宰相大人，不穿朱紫袍，只穿黑色僧衣。
一个和尚，不住寺庙，把一座赏赐下的郊外庄园当作了宅院。
这黑衣宰相姚璞，是真的不像是个宰相，更不像是个和尚！
一架华贵马车在庄园门前缓缓停下，驾车的马夫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
虽然身材矮小，可那件灰色衣衫却是被肌肉给撑的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个有把子力气的练家子，他就是一拳打死一头牛，都不会有人觉得意外。
他名杨展忠，九境武夫，大业杨氏培养的死侍，那个杨字是赐姓，出自大业老皇帝之手，是救了老皇帝一命的殊荣。
堂堂九境武夫担任马夫，说明马车上正主的身份低不到哪里去！
果然，杨展忠将下马墩摆好，马车的帘子便被揭开，大业太子杨业从中走出。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身为黑衣宰相，姚璞的门房却是个眼花耳背的老仆役，是在谒心城外的流民中随意捡来的。
老人家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给大业宰相当门房！
杨展忠上前轻扣门环，老人还在院子里跟下人下象棋，半晌都没人来开门。
杨展忠扣门环的力气逐渐加大，院内与老人一同下棋的下人才有所觉，指着那扇门户提醒老人。
朱漆大门被打开一条缝，露出老门房的脑袋来，他不悦道：“谁啊，来姚府找谁？”
杨业上前，对老人轻声问道：“老人家，我找姚璞。”
老人满脸疑惑，喃喃道：“尿布？找尿布来我们这干啥？我们这没尿布！”
杨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