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翎宁皱眉,担忧道:“疼不疼?”
伊元瑜脸都红了:“没事的,姐姐快下去。”
周翎宁意识到这行为有些不妥,松开定着伊元瑜的手,退后几步。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周翎宁对他道。
伊元瑜点点头。
“姐姐还会来看瑜儿吗?”
“会的。”周翎宁告诉他时间:“明天或者后天吧。”
“嗯嗯。”
回到皇女所,周翎宁又躺回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映景点了安神香,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这些日子,殿下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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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晚些时候,周翎宁去坤宁宫用晚膳。
“找什么呢?”君后看周翎宁探头探脑的。
周翎宁奇道:“母皇呢。”
君后笑说:“刚把还在这里,忠勇侯要面圣,你母皇就走了。”
“哦。”周翎宁点点头:“灵霁呢?”
君后给周翎宁剥着橘子:“刚睡下,奶爹抱走了。你去看元瑜了?”
“嗯,上午去的,回来后睡了会儿。”周翎宁回道。
君后心疼女儿:“这些天累着了吧?”
“还好。”周翎宁不想让父后担心。
“你母皇也是想培养你。”君后问:“元瑜怎么样?”
周翎宁如实回答:“……在榻上不能动,挪动一下都需要虞仆来。”
君后叹气:“然儿和轩儿太霸道了。”
说起这个,周翎宁说了两句周灵艺的事情。
“他们一个父珺,亲近些是应该的,但因此排斥其她姊妹兄弟,这……”君后皱眉。
低位珺侍的孩子他还能管管,但是高位珺侍把自己女儿男儿看的像个命根子似的,动一下能念叨数年,他一般不想管,反正犯错了陛下会处罚。
“崔侍珺出身大族,家中姊妹也争气,给你母皇办成了不少事情……”君后低声给周翎宁说着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次降位份也是暗里打压崔家,空出来的淑珺位份,不少人家盯上了,都指望着多办点事情,让你母皇给把位份赐给她们的兄弟呢。”
“处罚崔氏的理由正当,崔家也说不得其她话。”
周翎宁边听边点头。
君后没给女儿说太多后宫的事情,宁儿的才华应该施展在前朝,后宫的阴私手段到底上不了台面。
他笑道:“你舅舅正想给你容表哥说亲呢,挑来挑去没有满意的。”
周翎宁吃着橘子,试探问:“若是国公府或者侯府没有满意的,不妨看看新科进士,也是清流人家。”
君后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门不当户不对的,有什么好看的。万一帮扶错了,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周翎宁不置可否,心里为廖静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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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平北进宫是想求一道赐婚圣旨。
凡舒可怜,如今和尤家尤斐有情,到了年纪,想要和她成婚。
作为姑母,她自然是无有不依的。
靖远侯府已经归还了原楣的嫁妆,都交到了凡舒手里。
以后她回北疆,不在京城,如今自然是要多给凡舒考虑。有了赐婚圣旨,就不怕凡舒受欺负了。
皇帝有些意外,最终还是同意了,两方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微臣多谢陛下!”原平北叩首。
出宫后,原平北没着急回家,让马妇把马车停到偏远的巷子里,然后让人都出去了。
一刻钟后,确定没人跟来,有人在马车外道:“原将军,我家主人有请。”
原平北默然,下了马车,跟着那人一路前行。
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虞仆通报后,让原平北进去。
身为陛下亲封的“忠勇侯”,又是镇守北疆的大功臣,虞仆的态度可谓是无礼,但原平北并不在意。
屋中围着层层叠叠的纱幔,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人,更何况,还有屏风遮挡。
原平北没多看就行礼问安:“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多年不见,殿下可安好?”
屏风后的人没说话,似乎在仔细观察着她,良久,一声嗤笑响起。
“安好?”
“你还有胆量这么问?”
原平北请罪:“臣惶恐。”
“啪嚓——”
是杯子碎裂的声音。
“殿下息怒。”原平北继续请罪。
周华珠从屏风后走出来时,脸上已经没有了怒意,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原平北,眸中带着嘲弄:“将军可真是……能屈能伸。”
原平北维持着姿势:“殿下谬赞。”
这句话惹怒了长帝卿,他一脚踹在原平北身上。
原平北为了让他消气,动都不曾动。
但是周华珠更生气了,他一脚又一脚踹她,把自己都踹累了,原平北却还是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
虞仆都不在,屋里只有她们两人。
周华珠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原平北身前,翘着脚,把她当做脚踏。
“生气吗?”周华珠用染着豆蔻的指甲拍了拍她的脸颊。
原平北沉声:“不生气,只求殿下消气。”
“嘁~,本宫消不了气怎么办?”周华珠看着她。
从她进屋以来不温不火的样子让他恼火不已。
好像这么多年,只有他还在意着当初的一切,只有他,只有他……像个笑话一样。
“臣有愧于殿下……”原平北道。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周华珠扇了一巴掌。
原平北脸被扇的偏到侧面。
周华珠掐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他脸上满是阴翳:“本宫可真是看错人了,你借着本宫攀上皇姐,现在还封了侯,挺有本事啊。”
周华珠想了想还是气得不行,又给了她一巴掌。
原平北自知理亏,垂头:“只要殿下能消气,让臣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周华珠坐直身子,靠着椅背。
“嗯。”
周华珠讥笑道:“你夫郎给你生了个女儿,听说不错?”
原平北道:“殿下谬赞,襄儿天资一般……”
“你不用多说,本宫刚好有个男儿,想和你做个亲家。”周华珠才不管她如何想。
身为长帝卿唯一的孩子,皇帝的外甥,阳澜郡珺自然是不可能随原襄去北疆吃苦的,以后肯定要在京城久居,皇室不会让妻夫分离……
如果娶了他,襄儿相当于自断前程。
“请殿下收回成命,襄儿年少无知,品行一般,配不上皇室郡珺。”原平北几乎是祈求了。
周华珠冷眼看着她:“是你刚才说的什么都可以。”
“臣做什么都可以,但臣的女儿……”
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了。
周华珠又给了原平北一脚,年近四十的女人没有反抗。
“那你和你的夫郎和离吧。”周华珠的语气轻飘飘的。
“这……”原平北神色挣扎:“臣的夫郎陪臣共患难二十余年,臣做不到。”
“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你说话和放屁有什么区别。”周华珠声音尖锐起来。
“你知道吗?这些年,每次听到你的消息,本宫都想亲手杀了你,每一次,每一次,午夜梦回,我都想狠狠的,狠狠的掐死你!”
周华珠扑过去掐她的脖子,长长的指甲划破了她的肌肤,留下清晰可见的血痕。
原平北呼吸困难,止不住咳嗽。
两人纠缠着摔在地上,原平北怕他摔倒,用身体给他当垫子。
“殿下小心!”
周华珠松开手,面无表情的又给了她一巴掌,冷笑:“装的挺好啊,好像很关心人的样子。”
原平北不善言辞,只能沉默。
周华珠觉得脸上有水痕,疑心下雨了,他抬头看向屋顶,觉得应该是渗水了…
重新坐回凳子,周华珠冷静下来:“你知道吗?你这些年名声挺好的,痴情了,忠心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多少才子佳人的话本都是以你为原型……”他的声音越来越讥讽。
“你说,她们知道你少时过的什么日子吗?然后又怎么哄骗本宫的?你又是怎么投靠皇姐的?然后欺骗我,背叛我……”
周华珠如数家珍般说着原平北年少时的种种不堪。
他就是要报复。
因为原平北母亲的原因,她当时在京城备受歧视,到哪里都有无数的闲言碎语给她听。
周华珠当时身为君后的男儿,大周帝卿,万千宠爱在一身,年少无知被别有用心的原平北哄骗,又给钱又给人还给她介绍门路……
可谓是一路扶持,原平北声名鹊起的背后,站着的都是周华珠,能办的事情他办,办不了就求皇姐办。
后来,她深夜离京,最后一面都没让周华珠见到。周华珠天真的以为她有什么事,还想要帮她,直到等来了一封信,分手信。
再后来,知道她的消息时,周华珠已经嫁给了宋光喜。
在他在宋家深受折磨时,原平北风光迎娶了章家郎珺,并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纳侍的诺言,引得无数郎珺艳羡。
传出来的那些话,一字一句,都是她曾在周华珠耳畔呢喃过的。
那时候的周华珠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郎珺,皇帝君后的男儿,有个厉害的姐姐,还有个对他忠心无二的良人。
谁知道,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母皇父后感情破裂,母皇一直怀念先君后和太女,姐姐在朝堂上备受打压,他被父后设计,被逼无奈嫁到宋家,良人抛弃了他,他生下了那个厌恶的孩子。
“皇姐给你封了忠勇侯,民间传你忠义双全,你不觉得可笑吗?”周华珠道。
原平北低头:“可笑。”
周华珠动作一顿,没想到她真回答。
“确实可笑,可笑极了。”周华珠冷哼:“可惜了,你这种人,竟然封了侯,还能荫夫蔽女,真是世态炎凉!”
周华珠话说的难听,原平北也没有反驳。
他一脚把原平北踩地上,脚尖抵着她的咽喉,笑道:“你夫郎和本宫比,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