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支队的同志，憋屈的去给二位泡方便面了，唐嫣就贴心的将装着热水的杯子，递到女孩手边：“烫，别急着喝。”
“谢谢。”
女孩儿终于露出一个难得的浅笑，也让唐嫣的心里更安定了几分。
“跟我聊聊呗。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唐嫣语调温柔，笑容温暖，半点看不出之前女暴龙的姿态。
“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女孩儿又笑了，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全是苦涩。
唐嫣也不气馁，一点点的开始引导。等泡面吃完，唐嫣又让人送上块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之后，也总算撬开她的心房。
说起来故事有点恶心。
李若菊不是京城本地人，她家在贵省的一个山区里。村里有人出来打工，她为了挣钱给摔下山崖的父亲治病，就求着村里给她改了年纪。
到了京城以后，她先是做了一个瘫痪老太太的住家保姆，后来老太太去世，她没地方去，才被朱桂香捡回了家。
当时朱桂香说的好听，只是给她瘫痪的儿子做保姆，她一想，这个她熟啊，就欢欢喜喜的跟着朱桂香回了家。
可还没做几天，院里就传出她是这家的新媳妇，因为老家比较远，在当地摆了酒……
她当然不认。
虽然她家的情况不太好，但谁家十来岁的小姑娘，能喜欢一个快四十的大叔？而且还是个瘫痪？
但朱桂香敢这么干，也是有底气的。
首先，她告诉李若菊，她已经找人去她的家乡看过了，她爹的状况非常危险。如果现在不及时送医，人是肯定活不下来的。
就凭李若菊这每个月三百块的工资，完全给不起她爹的手术费。如果想一次性，让他们家拿出这笔钱，人就必须嫁进来。
其次，瘫痪病人的情况并不稳定。现在她儿子看着还行，但谁敢保证，他一定活的长长久久呢？等她儿子去了，她也会放李若菊自由……
李若菊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她的所有经验，都是从生活中来的。
所以当她想起那位去世的老太太后，最终选择认命。她不敢赌，她怕因为自己的犹豫，让亲爹丧失了这唯一的存活机会。
而且据她所知，那位老太太从瘫痪到去世，也不过才一年左右。所以在她的概念中，用这一年的时间，来换父亲的救命钱，完全值得。
但就在前段时间，她的一个同乡也到了京城，顺便给她报了丧……
原来朱桂香并没给那笔救命钱，连送她爹去医院，都是随口胡说的！再加上她又从医生嘴里了解到，朱桂香的儿子虽然瘫痪，但并没有生命危险，养护的好的话，再活几十年都是正常的。
于是李若菊就发了疯，先在家里一通打砸，后来情绪上头，还连朱桂香一起打了……
这就有了后面康爱群，这个居委会大妈来劝架的事情……
唐嫣同情的拍拍她的肩膀，然后才开始提问。
“在此之前，你认识康爱群么？”
“认识的。那个大妈就负责我们这几个大杂院。平时院里有什么矛盾，都是通知她过来处理。”
“那你之前跟她有什么矛盾么？”
“没有，我什么身份，我自己心里清楚。我觉得我就是他们家的小保姆，所以平时做事儿都很勤快，对那个姓朱的婆子也很恭敬。康大妈见到我的时候，还会夸我两句……”
李若菊解释完，唐嫣心里有底多了。
“我相信你没有必要对康爱群下死手，但为什么你后面全都认罪呢？你有想过后果么？”
李若菊苦笑一下：“什么后果？反正我爹死了，我也没有亲人了，活下去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我也不是没否认过，可我说了有用么？当天我被关进去以后，就有人告诉我，康大妈的儿子就是警察……这事儿我认不认都无所谓，你们已经认定了，我跑不了的。”
唐嫣皱眉：“有人在那天晚上快九点的时候，看到你出了大杂院的门。而警方也在你的鞋底，发现了血迹。这点你要怎么解释？”
李若菊再次变的吭吭唧唧，不肯好好回答。
唐嫣虽然同情她的遭遇，却没空在这儿跟她磨时间，于是直接说后果。
“你知道浪费警力算什么罪名么？”
“什么，浪费什么？”
唐嫣给她解释：“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你却一直遮遮掩掩，浪费警方的时间去走访调查，这本身就是罪名的一种。再说了，你以为你鞋上的血迹，不用送实验室检验么？”
见李若菊又有点懵，她干脆说的更直接：“检验人员基本都是大学生，你想想他们的工资是多少？检查你鞋底的血迹，也要用各种器材，比如试纸，分离机……你算算这些又值多少钱？”
有时候跟这些人说道理没用，她就坚定的相信她自己那套。所以唐嫣干脆另辟蹊径，开始跟她算钱……
果然，这一下打到了李若菊的命门上。
“我说，我说，你们可别让我赔钱啊，我是真没钱……”
李若菊期期艾艾，还是说起那晚的行踪。
原来那天她跟朱桂香发生了冲突之后，晚上又关起门来闹了一场。起因是朱桂香不让她吃饭，还拒绝给她工作以来的所有工资……
按朱桂香的说法就是，你都是她们家的媳妇了，哪有拿工资的道理？
李若菊不服，但她也知道，是她自己之前默认了朱桂香的说法，现在如果再闹去居委会，依然得不到公正的处理，所以她就起了别的心思。
包括但不限于，抓了两只老鼠，杀死后埋进朱桂香的米缸里等等……
唐嫣深呼吸：“李若菊，你要相信，我真的愿意帮你。所以不要对我有任何隐瞒……”
“我没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唐嫣点头：“对，但你没说完整。对么？”
“你，你怎么知道？”
李若菊挣扎半晌，还是结结巴巴的说出她还隐瞒着的事实：“我偷了朱桂香的钱和存折，藏在大院围墙外的一块青砖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