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刑架旁的番子突然挥起皮鞭。
鞭梢嵌着的铁刺撕裂林正卫后背的皮肉,鲜血顺着交错的旧伤蜿蜒而下。
曹正淳凑近时,绣春刀刀尖挑起他垂落的发丝:
\"总坛在哪儿?剩下的人藏在何处?\"
林正卫吐出带血的碎牙,冷笑震得铁链哗哗作响:
\"曹阉狗,白莲圣火生生不息——\"
话未说完,烧红的烙铁已狠狠贴上他胸口。
皮肉焦糊的气味弥漫开来,惨叫声撞在潮湿的石壁上,惊起梁间几只蝙蝠。
角落里,二十余名教徒被锁链锁在铁桩上。
有人刚被压进灌满冷水的木笼,挣扎间呛出串串气泡;
有人四肢被钉在老虎凳上,膝盖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
曹正淳漫步走过,忽然停在个少年教徒面前。
那孩子不过十五六岁,眼神却比成年人更倔强。
\"小崽子,想活吗?\"
曹正淳掐住少年下巴,指甲几乎陷进皮肉。
\"说出你们联络的暗号,咱家给你个痛快。\"
少年突然猛扑上去,狠狠咬住他手腕。
血腥味在口中炸开的瞬间,曹正淳勃然大怒,绣春刀闪电般划过少年咽喉。
温热的血溅上他蟒袍,他却只是嫌恶地甩了甩手:
\"拖下去喂老鼠,其他人,继续审。\"
烛火在潮湿的空气中明明灭灭,刑具碰撞声与惨叫声交织成网。
当林正卫再次被冷水泼醒时。
眼前已多了个浑身是血的老教徒——正是与他同生共死二十年的兄弟。
曹正淳把玩着染血的匕首,漫不经心道:
\"你们选个吧,一个开口,另一个就能留条全尸。\"
林正卫看着兄弟浑浊的眼中闪过决绝,突然笑出声来。
这笑声惊得曹正淳皱起眉头,却见那老教徒突然发力,撞断自己喉骨。
尸体瘫倒在地时,曹正淳终于失了耐心,一脚踹翻火盆:
\"给我往死里用刑!活要见人,死......也要撬开他们的嘴!\"
铁索摇晃间,诏狱深处的惨叫穿透厚重的铁门,在寒夜中回荡。
而此刻的紫禁城,朱厚熜正凝视着曹正淳送来的白莲教信物,眼中杀意翻涌。
他要的,从来不是几个余孽的性命。
而是将这燎原之火,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诏狱地牢蒸腾着腥腐之气,林正卫被铁链吊成\"大\"字。
结痂的伤口在霉湿空气中泛着青白。
曹正淳用鎏金护甲挑起他垂落的发丝时,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蟒袍摩擦青砖的声响。
\"曹公公这是黔驴技穷了?\"
郑继敏阴鸷的笑声裹挟着檀香飘入,玄色蟒袍上的金线蟒纹吞吐冷光。
\"对付这种硬骨头,得用软刀子。\"
他抬手示意,四名番子立刻抬进个丈许高的木笼。
笼壁蒙着细密纱网,内里嗡鸣声震得空气发颤。
林正卫瞳孔骤缩。
笼中密密麻麻的花脚毒蚊正疯狂撞击纱网。
这些来自南疆瘴疠之地的孽物,口器比寻常蚊虫长三倍,叮人时会注入麻痹神经的毒素。
郑继敏抚着笼壁冷笑:\"知道为何叫蚊刑?它们会先从最嫩的皮肉下口。\"
番子们粗暴扯去林正卫的衣物,将他赤身推进木笼。
铁锁扣响的刹那,毒蚊如黑云压下。
最先攻击的是他脚踝内侧,那里的皮肤薄得能看见血管。
林正卫浑身绷紧,强忍着颤抖,却见郑继敏隔着纱网递来面铜镜:
\"好好看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活春宫。\"
镜中,无数黑点在苍白皮肤上炸开。
毒蚊口器刺入时,林正卫脖颈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起初只是针尖般的刺痛,片刻后毒素蔓延。
伤口泛起诡异的紫红,奇痒如同万千钢针在皮肉间搅动。
他开始无意识地扭动身躯,纱网被撞得哗哗作响,却换来更多毒蚊扑咬。
\"痒吗?\"曹正淳的声音混着蚊鸣传来,\"抓一下,就加刑半个时辰。\"
林正卫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暂时压制住痒意。
可随着毒蚊不断注入毒素,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指甲在掌心剜出深可见骨的血痕,却仍死死攥着拳头。
子夜时分,林正卫的皮肤上已布满铜钱大的红肿硬块,有的地方甚至开始溃烂。
他终于发出压抑许久的嘶吼,在毒蚊的嗡鸣声中显得格外凄厉。
郑继敏凑近纱网,看着他涕泪横流的模样,慢条斯理道:
\"林舵主的白莲圣教,能比得过这蚀骨之痒?\"
……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地牢时,林正卫的瞳孔已失去焦距。
番子打开笼门,他如同断线木偶般瘫倒,溃烂的皮肤上密密麻麻爬满吸饱血的毒蚊。
郑继敏用绣春刀挑起他一缕头发,刀尖滴落的血珠惊飞几只毒蚊:
\"说吧,总坛在哪儿?\"
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林正卫颤抖着吐出几个字。
曹正淳狂喜地凑近,却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用尽最后力气骂道:\"阉......狗......\"
话音未落,郑继敏手中的绣春刀狠狠刺入他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木笼里的毒蚊再度疯狂躁动。
将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彻底淹没在猩红与嗡鸣之中。
林正卫的瞳孔在晨光中逐渐涣散,嘴角溢出的血泡混着碎肉,却在最后一刻突然咧嘴狞笑。
曹正淳刚要发作,就见他喉结剧烈滚动,从齿缝间挤出几个模糊音节:\"扬......扬州......瘦西湖......\"
话音未落,头便重重垂下,脖颈上密密麻麻的毒蚊血囊随着尸体晃动,折射出诡异的紫芒。
郑继敏用刀尖挑起死者眼皮,确认人已断气后,绣春刀狠狠劈在木笼上。
纱网轰然裂开,数千毒蚊嗡鸣着冲向地牢顶部,惊得值守番子抱头鼠窜。
\"把尸体挂在城门口示众!\"
他踹开满地血污的刑具,蟒袍下摆扫过林正卫溃烂的后背:
\"立刻传八百里加急,命扬州千户所封锁全城!\"
……
三日后,扬州城笼罩在肃杀之中。
漕运码头商船停运,青石板路上满是东厂番子的皂靴踏碎积水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