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关子与姬容在一旁看了会对月调酒的元君们。
清关子便张开他那口器,露出里头的尖牙道:“师妹,我带你去玉液洗月池旁、找珏君吧。”
姬容立时点头。
清关子带着姬容往那月牙的背后走,姬容边走、边四处看,便见眼前:
牙月皎皎,凉风析析;
雾色迷蒙,烟柳倒垂;
芍药牡丹,竞相开放;
紫薇含笑,瑞香迎春;
芳草萌动,枝芽叠翠;
姬容跟着清关子、在这凉雾笼罩的花海中走着,只觉得自个那托着头的颈部、在不断调整,心中隐隐有天旋地转的空间扭曲之感。
穿过那迷雾花海,便见一个敞亮的、看不到边际的湖泊出现在眼前,那天水交接处的弯月正倒在水面上。
湖旁立着一块黑石,上有幽绿工整的字迹,上书“玉液洗月池”。
另有一行潦草的、如同胡乱刻上去的小字道:“镜中花容现,水里月上捞,还复本来样,如梦不是真。”
玉液池里,长了一片茂盛的金莲,金色的莲花在莹莹月色下无风摇曳,时不时便聚得一点白光。
这白光如珠子般、顺着金色的莲叶掉入水中、泛起乳白色的涟漪,勾得一阵蜜香。
便有许多长相各异的怪修各显了神通、拿金莲叶舀那白色涟漪来喝。
也有仗着爪长脚长去接那白珠的,但他们的手脚还未靠近金莲,便见那些金莲将白珠包裹在花瓣之中、缩了进去。
清关子也带着姬容挤到前面,他用口器轻松地折了一片大金荷叶,又仗着身长的便利,如虫般轻轻的将身子挪了过去。
他凑到那些金莲旁、接得了五颗白珠。
清关子转头将这装了白珠的莲叶给了姬容,他指着前头一只同样端着金莲叶碗、在空中采珠的小白龙道:“师妹,你看,找到珏君了,快下来吧。”
姬容摇头道:“那只是祂的权柄之一,我不下来,免得等会我一个都找不到。”
清关子伸出一只漆黑的爪子将姬容抓起,放到地上,他低声笑道:“师妹你别怕,是我抓你。
这倒悬的月光只是将咱们心底的某些面貌照出来,颠倒我等的感官,让咱们身临其境罢了。
但咱本身其实是没有变化的,不信你摸摸我。”
姬容半信半疑的伸出翅爪,朝抓着她后脖颈的那道黑暗重重抓去,果然抓得一只皮糙肉厚的蛟爪。
清关子吃痛,连忙叫道:“师妹快松爪,师兄我观想了许久的蠕虫,好不容易才将这副面貌印在心底。
你待会同珏君在这,我自去玩一会,待到喝酒的时候,我再来找你们。”
说着,清关子便用这只漆黑的爪子抓着姬容、朝不远处立着的一条光彩夺目、又带了三条小龙并一条狐狸围脖的独角大蛇游走着去。
待行至这大蛇身旁,清关子道:“可是珏君?清姬子就放这啦,我晚些再来。”
说完,他将姬容往地上一放,而后尾巴一耍、朝地上一钻,不见了。
姬容看着那蛇不蛇、蛟不蛟的陌生大修,不确定的叫道:“大哥?”
那陌生修者也疑惑的问道:“姬容?你怎么现出这小怪模样了,若不是关山将你领来,我还真看不出来。”
姬容道:“我更怪的样子,大哥也见过,怎的还来笑话我,你如今也没好到哪里去。”
“啧!”角珏眯眼嗤笑道:“身量也太细弱了,没想到你是如此胆小的鸟。”
姬容也不甘示弱,她道:“啧!没想到你竟化出蛇样来,难怪之前因为我说了你像蛇就打我!真是小气!”(前文写到,过去在荒海时,有过这事。)
角珏咧开大嘴、朝姬容低头沉声道:“你大可不必记得这么清楚。”
姬容也咧开嘴,露出一口牙来,笑道:“大哥,你这是要比牙吗?我也有!”
……
角珏与姬容在池边吃喝吵闹,那玉液池里的金莲叶之中,忽而跑出许多闪亮的头顶触须的带翅小人,他们推推搡搡,相互抱怨道:“都怪你!又来晚了!”
“明明是你贪睡!”
“哪有!”
......
他们吵闹了好一会,突然一小人指着小白龙的方向、叫道:“还有一颗!”
这些个小人儿便如同发现宝藏一般,迅速围上了正在采珠的小白龙。
小白龙双眼微眯,祂抓着金莲叶碗将那金莲之上才凝出的白珠迅速接了,便化作一道白光、卷起那金叶做的碗飞回了角珏的头顶。
那些个双翼小人儿追不上,倒也不吵了,牠们围在一处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会,便齐齐坐在那生得最高的、雾气缭绕的金莲叶上。
牠们同声叫道:“卖梦莲子,有没有谁要买大梦莲子?”
便有一多头巨修士,牠拨开层层修者,来到岸前,张开千百张口来、齐齐问道:“小人儿,做何价?”
那些个小人儿听得这话,立刻聚拢在一处,聚成了一个依旧发着光、头顶四根触须、身量大些的六翼人,牠立在空中、道:“要刚刚金莲上凝聚出来的梦珠,二十颗梦珠换一颗大梦莲子。”
那多头巨修士又问:“这大梦莲子能作何?”
那小六翼人高兴地答道:“能做许多美梦,你想要梦见什么,便能梦见什么,快拿梦珠来同我换吧。”
那多头巨修士不好意思道:“我没有接得梦珠,可能拿他物与你兑?”
小人听得这话,顿时气鼓鼓地将手往腰上一插,大叫道:“打哪处来的穷鬼,来这么久、竟连二十颗梦珠都没接得。
你还比不上先前那条小龙崽呢,真是窝囊。”
“你说什么?!”那多头巨修士如受刺激一般伸出了爪子,指着那小人叫道:“你,你...怎能如此无礼?”
“哼!”那小人盘旋在空中,叫道:“我说实话,你不爱听?嗬,多思的穷鬼,难怪这么多头。
嫌我说话不好听,有本事你过来打我啊!”
“呔!”那多头巨修士气极,牠的身体一层层变红,大叫道:“打你就打你!”
牠朝着发光的六翼小人一跃而起、跳入了那玉液池中的莲叶之中。
这玉液池虽看着不深,但那多头巨修士一跳到里间,却连个水花都未溅起。
“哈哈,这个呆藕!”那只六翼小人在空中耍着触须、得意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