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疑?”
听到这三个字,吕枭的眼睛一亮,精神倍增。
曹操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朕刚刚收到南方斥候的急报,周不疑大败孙权,此刻很有可能已经趁势攻入了江东。”
“江夏原本便兵力空虚,现在还要分兵东进,必定更加的薄弱。”
“此时攻取荆州,实乃天赐良机!”
吕枭单手托着酒坛,哈哈大笑道:
“荆州和江东?属下毫无兴趣!”
“但我却早有心要会一会这个被月旦评老人颂扬成武帝的周不疑了!”
“我就不信,区区少年,真的能比得了项羽之勇?”
曹操眼珠微转,陪笑道:
“周不疑也不知道得自哪个异人的传授,堪称高绝,倒真的是并肩王的一个强劲对手。”
“若天下还有一人能和并肩王你一较高下的话,那此人非周不疑莫属了!”
吕枭怫然不悦,冷哼了一声,右手一扬,把那坛开封的美酒抛在了半空。
躲在墙角的坐骑“快行兽”突然伸出前爪,悄无声息的接住了抛过来的酒坛,放在了一旁。
吕枭回身大踏步走了几步,又忽然转身,剑眉凝立,怒声道:
“陛下何必长他周不疑大乾的锐气,灭我们大魏的威风?”
“我明日便整顿军马,直取荆州!”
“此去若不生擒周不疑,誓不回军。”
曹操大喜,上前挽住吕枭的手臂,略带激动的说道:
“放眼华夏,可堪与我大魏争天下者,唯有周不疑一人耳!”
“若并肩王果真的一举全歼周不疑的群贼,当是我大魏开国第一功臣。”
“天下太平之日,便是朕和你共享荣华之时。”
曹操一挥手,旁边侍奉的婢女端过两只金樽。
曹操弯腰亲自提起酒坛,扒开泥封,倒了两樽酒:
“朕为并肩王壮行,祝愿并肩王此次南征,早日奏凯还朝,以解朕渴念之思。”
遥遥站立的程昱用手遮住嘴,低声对身旁的刘晔笑道:
“主公这一招激将法,果真是高明。”
“吕枭傲慢古怪,若主公以圣旨命他,未必能命令的动,反而让自己的皇权陷于尴尬。”
“现在倒好,这樽酒喝下之后,九头牛也拉不住吕枭南征的步伐了!”
刘晔眉头微皱,压低了声音说道:
“孙权十万水军,败的蹊跷,怎么会是被天雷所灭?”
“这里面必有文章,可主公自始至终却对此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你可知道是什么缘故么?”
藏身在两人身后的陈群,一直侧耳倾听,忍不住伸过头来,好奇的追问道:
“是啊,我也很是费解,为何主公听到斥候急报里孙权水军被天雷所灭的消息之后,不过是一惊而已,随即便绝口不提了……”
刘晔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
“诸公可还记得,当初咱们第一次南征的时候,在襄阳校场被周不疑降天火烧的狼狈不堪之事么?”
陈群的心头咯噔一下,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骇然变色道:
“我想起来了,那次所降天火,和这次降天雷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不过降天火烧襄阳不过像是大战前的演练,可这次天雷轰沉十万江东水军,可就算的上是动真格的了……”
“那一次,陛下从校场返回襄阳府衙之后,似乎也是跟现在一样,讳莫如深,只字不提。”
“只是从那之后,陛下再不敢动侵吞江夏的心思,转而欲攻江东……”
刘晔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吕枭,随即又收回了目光,眼神有些复杂的说道:
“可这一次,周不疑不费吹灰之力灭了江东水军,陛下却立刻要吕枭起兵南征伐之。”
“到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是存心要借周不疑之手除掉他?”
程昱的手一哆嗦,浑身打了个冷战,颤声低语道:
“原来如此!刘子扬一句话真的是惊醒梦中人!”
“陛下所行的乃是驱虎吞狼之计啊,只要吕枭起兵南征,则吕枭和周不疑之间,只能存其一了。”
陈群也逐渐明白了其中的深意,点头说道:
“虽然是兵行险招,不过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吕枭狂暴自大,残忍嗜杀,又目无君主,留之久必为祸,说不定连我们都要死在他的手里。”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去和周不疑拼个两败俱伤了!”
程昱一转身,背对着吕枭,似乎唯恐被他听到自己的话,因此声音变的更小:
“吕枭若真的起兵南征,荆州的百姓可就苦喽!”
“纵兵奸淫掳掠,大军过处,人畜不存!”
“若他果真能斗败周不疑,只怕江夏也会被他屠城……”
听到“不缺军粮”的毒士程昱说出这样的感叹,陈群忍不住笑道:
“啊哟,程令君什么时候如此心地良善了?”
“屠城虽然残忍,终究也是一刀而已,还算痛快,比起你把活人制成军粮……”
刘晔忽然一扯陈群的衣袖,将手指竖在嘴前:
“嘘!”
随即指向不远处。
石桌旁,吕枭接过了曹操亲自斟满的壮行酒,正要饮下。
“报!”
“陛下,城外惊报!”
一人高举书信,全身挂甲,腰间还悬着宝剑,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聚集在门口的众臣尽皆一愣,悄声议论:
“曹真?陛下不是命他不是负责许都的巡防么?”
“怎么返回王府这里来了?”
“看他如此惊惶,难道是张绣率兵攻打城池了么?”
“张绣?怎么可能!大乾第一猛将的赵云前几天才被吕枭战成重伤,他怎么敢再来攻我们?”
“嗯,说的也是,那……总不会是宛城的马超引兵来犯吧?”
“啊呸!马超更不可能了!马超自从上次被吕枭杀的大败之后,就一直固守宛城,何时出城过?”
“……”
听到喧嚣之声,吕枭把端到唇边的酒樽又放下了。
曹操微微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来到他面前的曹真,冷声叱道:
“强敌环伺,变幻风云!”
“你不在外城巡防,何故无圣旨宣召而返回内城?”
“若有疏失,我必严惩不贷。”
曹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喘息着躬身禀报道:
“实在是……实在是万分紧急,所以臣才亲自入城禀报。”
他把手中那封已经揉搓褶皱的书信高高举起:
“据可靠情报,周不疑已经只身抵达邺城,现在就在张绣的军营里!”
吕枭听到“周不疑”三个字,眼中神光四射,弯腰把金樽顿在了石桌上。
曹操却沉声叱道:
“荒唐!”
“周不疑在江夏督战,怎么可能已在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