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在葛凡膝头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血字，喉结滚动两下——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回声。\"宿主注意，该程序非自然生成。\"机械音带着冷意，\"检测到'黑域'核心代码特征，与三个月前袭击事件残片吻合度97.3%。\"
苏婉儿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
这个总带着温软笑意的姑娘此刻眼眶发红，声音发颤：\"葛凡，这是不是说......\"
\"所有觉醒者的意识会被揉成一团浆糊。\"林若雪突然插话，纱布裹着的小臂压在石头上，\"我哥实验室的日记写过，黑域想造一个'全知意识体'。
个体意志？
会被当成杂质过滤掉。\"她垂眸时，发尾扫过染血的纱布，\"现在倒计时72小时，他们要在三天内完成链接仪式。\"
山风卷起一片松叶，啪地打在设备屏幕上。
葛凡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芯片边缘的蛇形纹路——三个月前那夜，他被三具机械义体围堵在巷口，其中一具胸口就刻着同样的纹路。
当时他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是黑域的标记。
\"得阻止这个程序。\"苏婉儿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茧渗进来，\"我虽然不懂代码，但大学时辅修过逻辑学......或许能帮你找规律？\"她说话时睫毛快速眨动，像在说服自己，\"就像上次破译赌场的资金流向表那样，我可以把乱码按出现频率排序......\"
葛凡望着她眼底跳动的月光，突然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好。\"他声音放软，\"你负责把重复出现的字符组挑出来，系统说核心指令可能藏在'无序'里。\"
林若雪突然站起身，战术靴碾得松针噼啪响。\"我去青莲的旧技术基地。\"她扯了扯腰间的战术带，露出半把银色短刀，\"我哥当年研究过意识防御协议，说不定能干扰链接。\"她低头检查伤口时，发间那支青玉簪子闪了闪——和苏婉儿说的展柜里那支，连雕工都分毫不差。
\"太危险。\"苏婉儿脱口而出，\"他们布了天罗地网......\"
\"所以才要现在去。\"林若雪弯腰抓起脚边的黑色背包，动作快得像捕猎的夜枭，\"科研所爆炸的动静能引开大部分巡逻队，等他们反应过来......\"她忽然转头看向葛凡，目光在夜色里发亮，\"三小时后，我会在基地后山的老槐树下留信号弹。
如果没动静......\"
\"没有如果。\"葛凡打断她，从战术包摸出枚银色圆盘抛过去，\"这是改良版干扰器，比你贴墙的那个多撑五分钟。\"
林若雪接住圆盘时，嘴角扯出极淡的笑。
她转身没入松林的瞬间，苏婉儿听见松涛里飘来一句轻得像叹息的话：\"我哥说过，要摧毁黑域的，是我们。\"
设备屏幕的蓝光重新映在葛凡脸上时，苏婉儿已经铺开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她指尖蘸了蘸口水，快速翻页——那是她这三个月跟着葛凡收集的所有黑域相关资料，边角都被翻得起了毛。\"看这里。\"她突然用钢笔尖点住屏幕，\"这段乱码里，'a'出现了十七次，'Ω'十三次，和上个月黑域劫持的卫星信号频率比一样！\"
葛凡的瞳孔骤然收缩。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宿主关联对象逻辑推理触发关键线索，奖励临时计算加速。\"他只觉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原本需要十分钟分析的代码流，此刻在视网膜上自动拆解成光带。
\"核心指令在'aΩ'的间隔里。\"他的指尖快速敲击键盘，\"就像摩尔斯电码，短间隔是0，长间隔是1......\"
山谷外突然传来尖锐的警笛声。
苏婉儿猛地抬头，却见葛凡的嘴角扬起冷硬的弧度。\"他们发现芯片丢了。\"他将代码截图传给苏婉儿的手机，\"把这些发给你爸的网络安全部，就说......\"
\"说黑域要发动意识战争。\"苏婉儿快速按下发送键，抬头时眼里有光，\"我爸的人虽然不懂武道，但破解这种程序......\"
\"够他们忙一夜。\"葛凡关掉设备，将芯片贴身收好。
月光透过松枝洒在他肩上，照见他绷紧的下颌线，\"等林若雪带回防御协议......\"
远处突然腾起一颗红色信号弹，在夜空里炸开成一朵血花。
苏婉儿猛地抓住葛凡胳膊，指向老槐树的方向。
他低头对上她发亮的眼睛，喉结动了动，从战术包摸出备用设备——那是专门用来接收防御协议的终端。
\"开始吧。\"他说，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72小时，足够我们把黑域的阴谋，撕个粉碎。\"
松涛声里，两台设备同时亮起幽蓝的光。
数据流在两人之间流淌，像两条即将交汇的星河。
而在更远处的老槐树下，林若雪正撕开染血的袖管，将一块刻着古篆的芯片按进终端接口——芯片上的纹路，和葛凡掌心的那枚，恰好能拼成完整的蛇形。
松针在夜风里沙沙作响，两台设备的蓝光在葛凡眼底投下流动的光斑。
他将两枚蛇形芯片对接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如电流窜过识海：“黑域协议库已解析92%，建议开启‘知识灌顶’模式。”
“婉儿，把防御协议的古篆部分再念一遍。”葛凡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额角沁出细汗——这是他启动系统学习前的征兆。
苏婉儿立刻凑近屏幕，发梢扫过他手背：“‘离火镇阴，坎水破妄’，林小姐的芯片里，这八个字重复了七次。”
话音未落，葛凡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系统灌输的数据流如滚烫铁水灌入大脑，他能清晰听见自己颅骨下神经突触噼啪炸裂的声响——那些原本晦涩的代码结构、防火墙逻辑、甚至黑域开发者的编程习惯，正以每秒百万字节的速度被拆解重组。
“第一层防火墙是镜像防御。”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快得只剩残影，“他们用意识链接协议做伪装层，但核心其实是……”
“等等！”苏婉儿突然抓住他手腕，屏幕上的代码流正以诡异的频率扭曲，“这里的‘aΩ’间隔变短了！和之前的摩尔斯规律不一样！”
葛凡的呼吸一顿。
系统在识海发出警告：“检测到动态防御机制启动，防火墙正在自我重构。”他咬了咬舌尖，血腥气在口腔炸开——疼痛能帮他保持清醒。
“婉儿，把林小姐带回来的古篆图谱投影到屏幕上。”
投影光斑亮起的瞬间，奇迹发生了。
那些扭曲的代码突然与古篆纹路重叠，每个字符都精准落进篆体的笔画间隙。
苏婉儿的睫毛剧烈颤动：“是……是阵图！黑域用意识链接协议构建了一个虚拟阵图，防火墙节点就是阵眼！”
“所以破解的关键不是代码，是破阵。”葛凡的嘴角扬起冷硬的弧度，手指重重按下回车键，“系统，启动‘阵纹解析’！”
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屏幕中央炸开一团血红色的警告：“非法访问检测，意识侵蚀即将启动。”
苏婉儿的脸瞬间煞白，指尖死死抠住石桌边缘：“侵蚀……是要直接攻击大脑？”
“稳住。”葛凡反手握住她发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拽出那把银色的“意识共振枪”——这是三个月前从黑域实验室顺来的战利品，系统曾提示它能干扰脑波频率。
“三秒后启动脉冲。”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婉儿，用防御协议里的‘离火’口诀给我打节奏。”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喉间溢出清越的念诵：“离火焚邪——”
葛凡扣动扳机。
一道幽蓝的光刃劈开空气，精准刺向屏幕中的红色警告。
设备突然剧烈震颤，数据流如被狂风撕碎的纸片，却在触及葛凡识海的瞬间，被一层淡金色的防护膜弹开——那是系统自动开启的“精神壁垒”。
“趁现在！”葛凡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最后一串密码如利箭射入核心程序。
屏幕骤然黑屏，再亮起时，一行墨绿的字刺痛双眼：“中断指令已解锁，执行需物理终端确认。”
“终端位置。”葛凡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
苏婉儿快速敲击查询键，地图投影在三人之间展开。
红色标记在城市中心疯狂闪烁，伴随系统提示音：“目标位于云州数据中心，72小时前已被黑域残部封锁，当前防御等级：SSS。”
“还剩多少时间？”林若雪突然出声。
她不知何时已处理完手臂的伤口，银色短刀在指间转出冷光，染血的纱布下渗出淡淡红痕，“我在基地听到巡逻队的通讯，他们调了三个机械义体小队过去。”
葛凡抬头看向夜空。
月亮已经西斜，算算时间，从松林到云州至少需要六小时车程，而倒计时器上的数字正在疯狂跳动——只剩十九小时五十三分。
“必须现在出发。”他扯下战术包甩上肩，顺手将意识共振枪塞进苏婉儿手里，“婉儿用干扰器控制交通路线，若雪负责清除路障。”
“那你？”苏婉儿攥紧枪柄，眼底有星火在烧。
葛凡低头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痣：“我来扛机械义体。”
林若雪突然把战术背包甩给他，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基地地下层找到的电磁炸弹，够炸穿半座数据中心的防护门。”她转身走向停在林边的越野车，战术靴踩断一根枯枝，“五分钟后出发，迟到的人自己跑着去。”
苏婉儿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噗嗤笑出声。
她踮脚替葛凡调整战术带，指尖触到他心口的芯片，温度几乎要灼伤皮肤：“我大学时辅修过赛车驾驶，这条路……我带你们飞。”
三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在松林里亮起车灯，两道雪白的光刃劈开夜幕。
葛凡坐进副驾驶，望着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老槐树，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宿主即将进入高危区域，是否开启‘武神模式’？”
“保留。”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倒计时，十九小时二十三分。
云州方向的天空泛着不自然的紫，像被泼了墨的绸缎。
那里的灯火明明灭灭，偶尔有刺目的红光闪过——像极了某种蓄势待发的野兽，正睁着猩红的眼睛，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越野车碾过松针的声响渐远，山风卷着未散的数据流，将最后一句对话送进夜色：“若雪姐，你那把短刀……”
“淬了黑域机械义体的弱点抑制剂。”
“那到了云州……”
“撕了他们的阴谋。”
而在更远处的云州数据中心顶楼，监控屏幕上突然跳出三个移动的红点。
穿黑风衣的男人勾起嘴角，指尖敲了敲“SSS级防御启动”的按钮。
警报声中，整座城市的灯光同时明灭三次——那是黑域残部的暗号。
一场更激烈的交锋，正在夜色中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