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
陈教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站在办公桌前的林川和苏念。
“百分之十五的强度提升已经是重大进展，这百分之三十的韧性提升……
简直是突破性的！
这证明我们这条路走对了，而且前景广阔！”
他绕过办公桌，用力拍了拍林川的肩膀，又赞赏地看了看苏念：“小苏，你也功不可没！你们两个搭档，真是珠联璧合！我们课题组，多久没有出现过这样让人眼前一亮的工作了！”
陈教授的激动溢于言表。
他深知，在材料研发领域，尤其是在被国外严格技术封锁的高性能复合材料方面，任何一个原创性的、被实验验证可行的新思路，其价值都无可估量。
林川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具体的技术方向，更是一种打破常规的思维模式。
“秦川啊，”陈教授看着林川，眼神充满了期许，“这份阶段性报告，我会立刻提交给学院和学校科技处。这将是我们课题组，乃至我们学院今年最重要的成果之一！”
“后续的深入研究，包括机理分析、工艺放大、成本评估，都需要立刻跟上！经费和设备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来解决！你们需要什么，直接打报告！”
“谢谢陈教授的信任。”林川平静地回应。
苏念也微笑着点头，她看向林川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
这半个月，她几乎是亲眼见证了这个年轻人如何以一种近乎燃烧的方式投入研究，用他那恐怖的专注力和思维能力，带领他们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题。
此刻的成功，绝非侥幸。
“好了，第一阶段的目标圆满达成，甚至超额完成！”陈教授大手一挥，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笑容，“给你们两个放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绷得太紧，弦会断的。尤其是你，秦川，我看你眼圈都是黑的，回去给我好好睡觉！”
突如其来的两天假期，让连续奋战了半个多月的林川和苏念都有些恍惚。
走出材料学院大楼，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林川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感觉有些不真实。
他已经习惯了实验室里那种争分夺秒的紧张节奏。
“总算可以喘口气了。”身边的苏念轻轻舒了口气，她也难得地显露出一丝疲惫，但眼神是轻松的，“感觉像是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
林川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口袋里的传呼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赵大力发来的信息，言简意赅：“秦川！江湖救急！晚上宿舍聚餐，老地方火锅店，六点，不见不散！务必到场！——赵大力暨王晓及室友联名”
林川看着信息，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确实是赵大力的风格。
“怎么了？”苏念注意到他的表情。
“宿舍聚餐，吃火锅。”林川扬了扬传呼机。
“哦？”苏念挑了挑眉，冰琉璃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那你去吧，是该放松一下了。你们宿舍那几个人，挺有意思的。”
“你要不要一起？”
苏念想了一下，道：“好啊。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尝尝你们选的火锅店味道怎么样。”
傍晚六点，学校后门那家以物美价廉、气氛热闹着称的“川味火锅店”已经是人声鼎沸。
辛辣的牛油香气混合着喧闹的人声，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
赵大力、王晓和另一个室友早早占好了位置，正伸着脖子朝门口张望。
当看到林川出现，身边还跟着那位闻名全校的冰山才女苏念时，三个人齐刷刷地愣住了，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
赵大力猛地站起来，差点把桌上的茶杯碰倒，他瞪大了眼睛，看看林川，又看看苏念，结结巴巴地说：“秦、秦川……苏、苏学姐？你们……一起来的？”
王晓也扶了扶眼镜，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另一个室友更是直接傻了眼。
“嗯，刚好在实验室忙完，就一起过来了。”
苏念朝三个略显局促的男生微微颔首，“打扰你们聚餐了。”
“不打扰！不打扰！”赵大力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脸上堆满了热情、甚至有点谄媚的笑容，“苏学姐能来，是我们宿舍蓬荜生辉！哦不，是让我们这顿饭档次瞬间提升！快请坐！服务员，加副碗筷！”
随着火锅沸腾，各种菜品下锅，气氛逐渐活络起来。
赵大力到底是个活跃分子，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学校里最近发生的趣事，比如哪个教授上课的口头禅，哪个社团闹了笑话。
王晓偶尔会补充几句精准的“吐槽”，引得大家发笑。
林川大多时候安静地听着，偶尔嘴角也会勾起一丝笑意。
这种轻松、嘈杂、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氛围，对他而言是一种久违的体验。
他小心地控制着自己，不让那些属于“林川”的习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苏念也显得很放松，她安静地吃着东西，听着赵大力插科打诨，有时也会被逗笑，虽然笑容很浅，却让她整个人柔和了许多。
她甚至会和王晓讨论几句关于计算机算法的问题，让王晓受宠若惊。
“对了，秦川，”赵大力涮着一片毛肚，忽然问道，“你们那个什么‘原位’研究，搞完了？我看你这半个月都快长在实验室了。”
“第一阶段算是完成了。”林川简单回答。
“牛逼！”赵大力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你小子行！以后搞出大名堂，别忘了兄弟们！”
赵大力话音刚落，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却又隐含锐利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哟，这么热闹？吃火锅也不叫我？”
这个声音响起的瞬间，林川拿着筷子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火锅店门口。
只见一个身影斜倚在门框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这一桌。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修身t恤，下身是迷彩工装裤和战术靴，勾勒出矫健而充满力量感的身形。
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那张原本明艳的脸庞多了几分野性的不羁。
她的眼神明亮，带着一丝玩味，扫过桌上众人，最后精准地落在林川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是竹叶青萧雪又是谁？！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中东吗？
赵大力、王晓和另一个室友再次傻眼。
今天是什么日子？先是来了个冰山才女苏念，这又来了个气场强大、又美又飒的陌生美女？
而且看这架势，明显又是冲着秦川来的！
赵大力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结结巴巴地问：“秦、秦川，这……这位是？”
没等林川回答，竹叶青已经自来熟地走了过来，随手拉过一把空椅子，紧挨着林川坐下，动作自然得仿佛她本就是这聚餐的一员。
她拿起一双干净筷子，夹了片涮好的肥牛，蘸了蘸料，放入口中，满意地眯起眼：“嗯，味道不错。”
然后，她才像是刚想起要自我介绍，对着目瞪口呆的赵大力几人嫣然一笑，目光却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对面神色清冷的苏念：
“我叫萧雪，是秦川的……老朋友。你们是他的室友吧？不用客气，就当我不存在，继续吃。”
她嘴上说着“当我不存在”，但那强大的气场和与林川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熟稔默契，让她想被忽略都难。
林川有些尴尬的冲对室友们介绍道：“嗯，萧雪，我……以前的朋友。”
“老朋友？”竹叶青挑眉，拖长了语调，带着一丝戏谑看向林川，“只是老朋友？秦川，你这介绍可有点伤人心啊。”
她的话暧昧不清，眼神却在林川和苏念之间打了个转。
苏念自竹叶青出现后，脸色就更加清冷了几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叫萧雪的女人身上那股不同于常人的气息，那不是学生气，也不是纯粹的学术气息，而是一种经历过血火、掌控过生杀予夺后沉淀下来的锐利和从容。
更重要的是，她和秦川之间那种无形的、旁人难以介入的紧密联系，让她心中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此刻听到竹叶青意有所指的话，苏念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声音平静无波：
“秦川的朋友果然都不一般。萧小姐气质独特，不像是在校学生？”
竹叶青迎上苏念审视的目光，笑容不变，反而更加明媚：
“苏念是吧？听说你是材料学院的天才，我嘛，早就不读书了，在外面跑点小生意，混口饭吃。可比不上你，在象牙塔里搞科研，清静又高雅。”
林川顿感头皮发麻，如坐针毡。
这两个女人，一个清冷如冰，一个炽烈如火，言语间看似平淡，实则刀光剑影，让他这个习惯了枪林弹雨的“刺客”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连忙打圆场，给竹叶青夹了一筷子菜：“吃饭，吃饭，这毛肚不错，快尝尝。”
试图用食物堵住她的嘴。
赵大力、王晓三人则是看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埋头猛吃，偶尔偷偷交换一个“牛逼”、“修罗场”的眼神，对林川的敬佩之情如同滔滔江水。
能让苏学姐这样的才女和萧雪这种气场强大的美女为他“争风吃醋”，秦川这哥们儿，真乃神人也！
火锅的热气氤氲升腾，却驱不散桌上某种微妙的冷凝气氛。
竹叶青对林川“拙劣”的转移话题不以为意，慢条斯理地吃着那片毛肚，目光却再次落到苏念身上，带着几分追忆和恍然：
“说起来，苏念，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在苏爷爷家的大院里？”
苏念闻言，清冷的眸子微微一凝，仔细打量着竹叶青，尘封的记忆被触动。
八九岁的时候，确实有个姓萧的女孩，跟着她爷爷学过一段时间的东西。
那女孩年纪比她稍大，性子野得很，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没个消停，没少欺负当时性格更内向安静的她。
“你是……那个萧雪？”苏念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对啊，就是我。”竹叶青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都长成大姑娘了，还是这么……文文静静的。”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语气里的调侃意味十足。
苏念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被竹叶青这么一提，那些“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清晰起来，比如被眼前这人抢走糖果、推进小水坑之类的……
她看着竹叶青那带着促狭笑容的脸，终于明白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和隐隐的“不对付”是从何而来了。
“原来是你。”苏念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倒是变了不少。”至少，外表看起来没那么像“野孩子”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嘛。”竹叶青耸耸肩，意有所指地说道，“不过有些东西没变，比如，我看上的，还是会牢牢抓住。”
她说这话时，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林川。
林川：“……”
他感觉自己就像火锅里的那片肥牛，在滚烫的汤里备受煎熬。
他现在无比希望这顿饭能快点结束。
赵大力几人更是屏住了呼吸，感觉这瓜越来越大，越来越刺激了！
原来苏学姐和这位萧雪美女居然是小时候的玩伴？听起来还有“旧怨”？而且萧雪这话，攻击性很强啊！
苏念没有被竹叶青的话激怒，只是淡淡地回应：“是吗？那祝你心想事成。”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从容，仿佛丝毫不受影响。
竹叶青笑了笑，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始跟赵大力几人聊起天来。
她性格爽利，见识广博，三言两语就能挑起话题，很快就让有些冷场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可是，刚说了没几句，接下来，竹叶青的一句话，差点让林川差点将刚吃进去的毛肚给喷了出来。
“秦川，苏大博士，你们两个看起来很般配啊，打算啥时候结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