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浚兰看过书信后,读道:“翼王五千岁亲启,德才并非有意冒犯,撕毁如此重要之书信。实是我心中急迫,挂念天京安危。因此才弃了陕西,狂奔千里去救援天京。从而错失与翼王合兵之机会。毁信之罪,我愿向翼王磕头认错。经此嵩山一战,我兵马损失惨重,我现在带一万多残兵正在兴安府水银山修整,收拢旧部。日后一切作战,愿意听翼王调遣。”
话说到这份上,石镇清知道,自己再不出手,他的那些手下就会逼死陈德才,投奔清军去。
石镇清当然不会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他挥了挥手,对杨成五说道:“你先下去吃口饭,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杨成五惊讶万分。
他大为不解地问道:“翼王,虽然扶王急需救援,但是已经甩掉了追兵,有必要这么急吗?”
石镇清大骂道:“你懂个屁,我要是去晚了,咱们就只能看到陈德才的无头尸体了。”
杨成五唯唯诺诺,吓得赶快躬身下去吃饭。
石镇清仰望着苍穹。
对一旁的边澜河说道:“速去请军师前来,你马上点两万骑兵,带上五百条枪。咱们一个时辰后,火速出发,去兴安府水银山。”
“遵命”边澜河得了石镇清的将令,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石镇清救援陈德才心切。
让亲兵牵来他心爱的战马白龙驹。
他抚摸着马鬃毛,战马颇为振奋。
小半个时辰后,邱云机才踮着脚跑了进来。
石镇清让萧浚兰将情况给他复述了一遍。
邱云机似乎若有所思。
他叹口气说道:“看来曾格林沁这头猛虎还得翼王降服,若是翼王去的晚,陈德才恐怕就得做断头鬼了。可见败军之时,身边都是鬼。”
石镇清一边上马,一边说道:“救他们就是救我们自己。我们别无选择,走吧,军师。”
说毕,几人打马离开知府衙门。
石镇清带着两万骑兵星夜出了南郑城。
官道上的火把如同火龙一般逶迤向前。
在杨成五的带路下,一路往东。石镇清携两万骑兵,以日行三百里的速度,在第三天黄昏后,终于赶到了水银山。
石镇清对杨成五吩咐几声,让其回去跟陈得才汇报。顺便探探山中情况。
杨成五一瘸一拐地来到水银山的路口,在亮明了身份后。
两名守卫直接将他拦了下来。
虽然反复询问多遍。
但是其中一位头目说道:“我要去禀报才能决定放不放他进来,让他先等着吧。”
杨成五心中狐疑,他来时山中并未有这些岗哨。
许久后,他才被守卫带上山去。
此刻的山中,因为刚刚下了小雨,云蒸雾绕。
在山中临时搭建了几个木棚,横七竖八地横列山麓的缓坡上。
杨成五被带到后。
在中间一个最大的木房内。
他竟然被押了进去。
杨成五挣扎着大声喊道:“我是陈得才的亲信,我要见扶王。”
屋内之人是一个戴着红色头巾的马脸汉子,此人一脸络腮胡子,长得十分凶狠。
正是太平军天将马融和。
马融和坐在一把简陋的大椅上,双脚高高翘起,搭在凹凸不平的桌子上。
他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
见杨成五被带到。
他轻蔑地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养马的老杨,你就别妄想投奔石达开了,我已经决定带人投降清军了,湖广总督官文已经保证将我提拔为副将了。我在陈得才手下也只不过干个天将,还天天受赖文光那王八蛋的气。他娘的,洪秀全那个王八蛋封了那么多王,唯独把我给丢在一旁,老子心里不舒服。”
说完,他将手中匕首狠狠掷出。
匕首直接命中被绑着的一名太平军将领身上。
那将领一声没吭就倒了下去。
马融和起身走了过去。
将匕首从尸体的身上拔了出来。
他刚刚起身,就被中间站立的一位被缚的壮汉破口大骂道:“马融和你这个畜生,你杀自己兄弟,你不得好死。”
马融和脸上露出阴狠的神色。
他舔了舔刀上的鲜血说道:“我不得好死?那你也得死在我的前头。我告诉你蓝成春,这人马中大多都是我的嫡系。你们的人马死的死,散的散,还拿什么跟清军作战?我不投降等死吗?再说了,你这狗样的都能被封个祜王,我比你差在哪?”
“放你娘的狗屁,失败了可以东山再起。再说了,翼王石达开已经入陕了,清廷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你该醒醒了。”
蓝成春的话彻底激怒了马融和。
马融合举起拳头就照着蓝成春的嘴巴狠狠打了两拳。
蓝成春满嘴是血,但是始终没发一声。
蓝成春满眼仇恨,他怒视马融和,挣扎着似乎要找他拼命。
却被一旁的叛将范立川给死死拉住。
马融和冷哼了一声。
当即说道:“蓝成春,我本想请你喝一顿断头酒,奈何山中没有。你又激怒了我,所以今天的晚饭也没了,你们五人就做个饿死鬼上路吧。将你们送给清军,我依然还是带兵的将领,从此以后不用再受这份狗屁罪了。”
说完,他看了杨成五一眼。
对着门口的四名卫兵说道:“将这家伙给我活活打死,省的碍眼。”
门口的卫兵答应一声。
当即取过一个长凳来。
几人将杨成五抓了过来,而后死死地将他按在木凳上。
又将他裤子扒了。
带钉子的板子啪啪搭打在杨成五的身上。
他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翼王已经来到,他不会放过你的。”
杨成五大声喊道。
一连喊了四五声,明显是给陈得才几人发出信号。
足足打了四十板子,杨成五终于扛不住,晕死了过去。
他的卫兵还要继续打。
“慢”马融和摆手说道。
他听杨成五说石镇清已经来到。
他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一旁的范立川不屑地说道:“他是撒谎,若是石达开能飞来,我脑袋割下来给大家当球踢。”
范立川的话给马融和壮了胆子。
“范兄弟,话虽如此,但是也不得不防啊,石达开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是天国首义五王之一。那年在天京,我见过几次,我每次见都心神俱颤。其人用兵打仗,神乎其神,就连四川总督骆秉章都死于其手。他说的也许是真的。”
范立川有点吓坏了。
“我想起来了,原来石达开来过一封密信,可惜扶王没眼光,没有跟他会师。你说石达开知道是陈得才撕了他的信件,他还会来吗?”
马融和终于展颜一笑。
“你说的很对,这是杨成五是在拖延时间。毕竟外面还有一个遵王赖文光,这个赖文光,我一见他就心慌,他似乎能看破我的心一样。”
范立川笑道:“他只带了一千人走,我让高人贵带四千人马在他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已经设下埋伏,就怕他不回来。”
说毕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