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隔壁的一个稍小些的木板房内。
就在杨成五被打板子的时候。
扶王陈得才手中大刀已经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紧闭双眼,一行热泪滚了出来。
作为独立带兵一方的统帅,自从侄子陈玉成死后,他就像海上飘萍,无依无靠。
而今被部下出卖,被叛将马融和囚禁在此。
他最后看了一眼门外站立的卫士,已经换上了马融和的人。
他知道马融和已经铁了心投降清廷。
就在此刻,他突然听到有人喊出翼王二字。
这个声音虽然十分虚弱,但是入耳却非常熟悉。
“是马夫老杨。”他心中想道。
“是翼王杀来了?”陈得才手中刀一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随即嘀咕道:“老杨不可能胡说,他这是暗示我。”
他眼睛深邃如银,他俯身将宝刀再次捡起。
随即叹口气说道:“哎,翼王,看来患难见真情。想不到你竟然不辞辛苦,狂奔六百里来救我。此身是你再铸的,我陈得才此生不会再奉任何人为主了。”
一行清泪滚落双颊,他后悔自己的愚蠢。
与陈得才一起的启王梁成富,淮王邱远才,祜王蓝成春也同样心中生出了希望。不再一心求死。
而在水银山对面的密林中,石镇清见马成五始终没有归来。
陈得才也没有带兵下山见他。
他知道陈得才此刻要么自尽,要么被囚禁了。
一旁的小将边澜河直截了当地说道:“翼王,咱们杀上去吧。”
邱云机阻止道:“慢,若是进攻急了,叛徒马融和则可能狗急跳墙,将陈得才等五王先杀了。”
石镇清转头问道:“军师,你有什么好主意?”
“喊话,打乱叛军的投降心理。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分化瓦解,这样马融和几人必然心慌意乱。咱们围三缺一,就说可以放他走。再派旅帅郑永和带两千人在他逃跑之路上伏击他。则捉到马融和不难。”
石镇清点头道:“嗯,好主意,若是火拼起来,损失的可都是咱们太平军。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毕,石镇清迅速做了布置,让两万骑兵围了水银山东南西三面,唯独让开了北面。
他让人掌旗官撑开翼王大纛。
黄龙旗上鲜红色的翼王二字在夕阳下散发出夺目的光辉。
山上驻守的太平军都惊讶地喊道:“快看,是翼王旗。”
山上的将士们齐齐看着翼王大旗在风中不停摇摆。
而在大旗下,石镇清正骑着高头白马,目光坚毅,神色冷峻,同样也在看着他们。
石镇清摆了摆下巴。
让边澜河上去喊话。
边澜河扯着洪亮的嗓子喊道:“山上的兄弟们,我们翼王亲自驾临此地。咱们太平军都是一家人,可不能火拼,让清妖捡了便宜。翼王有令,此次前来要见陈得才等五王,若是有人敢阻拦,那就是我太平军的敌人,人人得而诛之。”
其中一名叫作吴清泉的旅帅叫囔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清妖假扮的,你说是翼王来到,如何见得就是本人?再说了,扶王在山中很忙,没空见你。请回吧。”
边澜河心中恼火,他挺枪就要攻上山去。
却被一旁的邱云机拉住了手臂。
邱云机对其附耳嘀咕了几句。
边澜河压住怒火。
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请问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吴清泉昂着头还礼道:“好说,好说,在下在马融和部将,忝居旅帅一职。”
边澜河脸上叹口气说:“哎,我们翼王说吴将军做旅帅,实在太屈才了。请将军上前来说话,翼王有话要说。”
吴清泉信以为真。
他果然走到前方二百米处的一个宽敞之地。
他站在亲兵前面再次拱手说道:“若果真是翼王,那我可以上山去汇报给马将军。不过上山见扶王,也只能限制五人。”
石镇清几人面沉似水。都为吴清泉的狡诈感到怒火中烧。
等吴清泉上前几步后。
石镇清驱马向前。
他突然笑指吴清泉。
吴清泉以为自己看差了。
他揉了揉眼睛猫着腰看仔细了。
就听“砰”地一声,吴清泉捂着脑门睁着眼睛栽倒于地。
等他的亲兵们反应过来时。
边澜河大枪一指。
口中喊道:“冲啊。山上的兄弟们,翼王有令,只诛首恶马融和,其他人概不追究。对抗翼王天兵者杀无赦。”
边澜河抢先趁机杀上高坡。
因为群龙无首,这条最大的山路很快就被边澜河给攻占了下来。
就在石镇清指挥进攻水银山之时。
在山西边五里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石镇清扭头看了一眼,心中诧异。
他将军帅章炳炎和吴息唤来。
对二人说道:“你们带二千人和二百枪队,去看看西边究竟是谁的人马在火拼。若是山中五王的人马,就救下来。”
“遵命。”二人躬身答应了一声,当即上马而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进攻。
山上大股人马都纷纷投降下山来。
唯独马融和和范立川、高人贵几人始终据守顽抗。
马融和看着山下石镇清的枪队秩序森然,最新式的步枪齐齐瞄准了他。
尤其是他看到石镇清亲临此地的时候,更是无法淡定了。
他躲在亲兵后面。
对身后的亲兵们厉声说道:“将陈得才、梁成富、蓝春成、邱远才四王给我押出来。”
待亲兵们将四王带出来后。
石镇清定睛一眼,终于看清了几人都还活着,他心中一阵窃喜。
一旁的邱云机说道:“翼王今日如能得此五位猛将助力,则平定天下又容易不少。”
石镇清目光炯炯,他没有对邱云机的话做出任何表示。
而是等待着马融和接下来要做什么。
马融和举刀首先将蓝春成推在了前面。
他猫着腰躲在蓝春成后面。
对石镇清喊话道:“翼王,你不是要见他们四王吗,现在见到了吧?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就将他们全都杀了,再跟你们同归于尽。”
边澜河讥讽道:“马融和,你这个天国叛徒,今天终于露出原型了。你出卖主帅,按照天国律令,应该凌迟处死。你竟敢要挟翼王。”
马融和一听,他持刀的手不住地颤抖。
为了给自己壮胆,他将刀刃再次逼入蓝春成脖子几分。
蓝成春披散着头发,他仰着头,迎着晚霞,任由鲜血浸透了衣衫。
但马融和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
“只……,只要翼王放我一条生路,我……我……就放了他们。”
石镇清脸色阴沉,眼中投射着浓浓恨意。
他冷冷的说道:“我要是不放,你真敢杀了四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