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的话,并没有打消林嘉树的好奇心。
他一把扯住林母的袖子,摇了两下,“妈你少来,要没我啥事,你干嘛平白无故跟我说这些?”
“话是你先带出来的,弄得我好奇心都起来了,你愣是一个字都不往外蹦了,不带这样的啊。”
“你别扒拉我。”林母扯出自己的袖子,避开一旁去。
这好大儿一撒娇,她就受不住。
她没好气道,“还不是那谢知青的事儿?”
“我今儿听你家燕婶子说了一嘴,这些天……”她努了一下知青点的方向,“听说她跟林广发家的小儿子走得挺近的。”
家燕婶子,就是他们家离得有点远的邻居。
而林广发,则是他们林海村的村主任,他小儿子林春生就比林嘉树大一岁。
两人也算是同班同学,不过林春生成绩不大行,勉强读到小学毕业就弃学回家了。
林春生也是谢佩芸的爱慕者之一,不过他长得没有林嘉树模样俊,也不像林嘉树那么大方和卖力,又是送钱粮又是帮忙干活的。
唯一优势,就是他爹是村主任,在村里也算有点背景,不容易被人欺负。
所以谢佩芸偶尔也会给他露个笑脸。
林母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林嘉树的表情,见他只挑挑眉,不见伤心也不见生气,才彻底放下心来。
看来她儿子是真的不惦记着谢佩芸了。
确定了林嘉树的心意后,林母吐槽起来就毫不留情了。
“也不知道这个女娃到底怎么长的,她爹妈打小就不教她的么?”
做的事,就没一件能让人说句好的。
之前爱和人勾勾搭搭,吊着好几个年轻人给她献殷勤就算了。
村里哪个不知道,她跟林嘉树之前差点就成了。
眼见去领证了,不知道为啥两人突然闹掰了。
结果她转头就换了个人,还是村主任的儿子。
“听你家燕婶子说,两人好像还挺着急要办事的样子。”
“林广发媳妇为了这事,在家闹了两回了,说是不太待见这样的儿媳妇。”
林母有些纳闷,“你说这谢知青到底图啥啊,不是说在城里有岗位,很快就能调回去了么,怎么就这么着急找个男人嫁去了?”
林嘉树好歹高中毕业,之前是个卫生员,能有工资饿不死,长得也俊。
可林春生那就是个地里刨食的,对即将要回城的谢佩芸来说,不仅完全没有助益,还算个拖累了。
一般人都想不通这个理啊。
但林嘉树却知道原因,无非是谢佩芸着急了。
她可以等,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可等不了啊。
虽然大冬天穿得厚,不显怀,可知青点人多眼杂的,干点啥事都有人盯着,保不准哪天就露馅了呢?
所以她必须得尽快找个接盘侠,从知青点搬出去才行啊。
眼见林嘉树这边真的使不上劲了,她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别的人了呗。
林春生就是眼下她最好的选择了。
林嘉树不在意道,“男未婚,女未嫁的,他们爱找谁就找谁呗,关我们啥事?”
“莫非他家要请我们吃席?那我倒是得考虑考虑了。”
林母本来还在琢磨谢佩芸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林嘉树一句“男未婚,女未嫁”突然让她福至心灵。
想到自家儿子好像一直没说过,他和谢佩芸闹掰的原因。
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要是真的话,按照林嘉树的性子,不该这么平静的啊,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林母想不通,一边不断拿小眼神瞅林嘉树。
“妈,你有话就直说,不用这么瞅我的。”
林母一屁股挪过来,小声问道,“你跟我说,是不是那谢知青身上有问题?”
林嘉树眼角微微翘了一下,“怎么会这么说?”
林母拍着大腿道,“这女人急吼吼的嫁人,不都那样么?”
都是有身不由己的地方。
要么就是娘家着急要钱,收一笔彩礼给匆匆打发出去的,就像于文秀一样。
要么就是过不下去了,为了找个容身之地。
像这种的什么彩礼嫁妆的就不论了,直接屋一进,凑在一块就成家了,这种情况一般寡妇比较常见。
剩下的就只有一种了,那就是女人身上有毛病,趁事发前赶紧找人打发出去。
作为落户的知青,谢佩芸无疑不属于前两种情况,那就只剩下第三种了。
而一直以来,也没听说谢佩芸生什么病,那就很好猜了。
林母凑近林嘉树耳朵旁,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发现她跟人不干不净了?”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谢佩芸是真的把他们林家当成傻子来耍了啊!
林嘉树揉了下耳朵,离得远了一些才道,“她不是一直跟人不干不净吗?你之前没少为了这事暗地里排揎她的啊?”
“那是一回事吗?”林母瞪了他一眼。
她之前说的“不干不净”,那是在说她行为有点轻浮,喜欢使唤吊着几个男的。
可她这会说的“不干不净”,那就是另一个层面的事了,问的是谢佩芸是不是和别人有了首尾。
或者说不仅仅首尾,可能还有其他东西,譬如肚子里揣上了?
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不惜骗人也要找个男人嫁了。
只能说林母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林嘉树却不认,“妈,咱可别瞎说啊,我跟她闹掰,那是我们两个的问题。”
“至于她是不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才这么着急去找下家的,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一句话都不能从我们家里传出去啊。”
林母有点怀疑,“真的不是因为那个?”
林嘉树摊手,“反正我不是。”
开玩笑,他还等着看谢佩芸作茧自缚呢。
单单把她教训一顿,或者人直接杀了,可解不了林嘉树心头的恨。
钝刀子割肉才是最疼的。
所以这会谢佩芸未婚先孕的事,可不能暴露咯。
至于林春生,林嘉树想到这个人,就呵呵了两声。
这也不是个好货色,能跟谢佩芸凑成一对,也算天作之合了。
他祝福都还来不及呢。
林母见林嘉树一脸坦然的样子,看着确实不像撒谎,心中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失望。
“不过你说得对,这事不管是真还是假,都不能从我们家传出去。”
不然谢佩芸那边就能反咬一口,说是林嘉树求亲不成,恼羞成怒反过来诋毁她了。
林母斩钉截铁道,“这就是个麻烦精,咱们可不能沾上一点边。”
但要说事就是这么怪,你不念叨吧,事就不会来,一念叨吧,立马就能遇上了。
这边林母才说呢,不能沾点,结果第二天林嘉树下班,刚从卫生站出来,就撞见了谢佩芸和林春生两人了。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