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某种细碎又不稳定的情绪，从他一贯冷淡的眼底浮上来，又悄然滑落。
他低声开口，声音带着点喉音，像是刚刚吃过饭后还未完全平复的沙哑。
“它一直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清浔“噗嗤”一笑，重新坐回自己位置，眼角还挂着笑意。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
\"要是被代拍抓到这种路透，超话里肯定又要多一套表情包了。\"
池珣微微蹙眉，抬手抚过发丝。
那撮头发被按下去又弹起来，倔强得像是要反抗他高冷人设。
清浔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急忙用文件夹挡住脸。
\"很好笑？\"
池珣淡淡扫来一眼，却见清浔笑得肩膀直颤，文件夹后露出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他别过脸看向窗外，玻璃倒影里自己的头发确实...有失体统。
清浔突然递来手机屏幕。
上面是粉丝制作的\"池珣冷漠脸.jpg\"，配文\"朕已阅\"。
她狡黠地眨眨眼。
下一秒，池珣面无表情地按下车窗，夜风瞬间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
在清浔的惊呼声中，他瞥见后视镜里清浔凌乱的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保姆车缓缓停下，池珣准时抵达了拍摄现场。
他身穿宽松的黑色运动外套，低调地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一进门就轻声和工作人员打招呼，没有任何架子。
他只是站在那里，摄影棚内的目光就像被磁石吸引一样，纷纷朝他聚拢。
“池老师，早。”
“辛苦您一早过来。”
“您喝点热水暖暖嗓子？”
工作人员态度格外客气，不仅因为他是当红顶流。
更因为他从不耍大牌、不迟到、不摆谱，永远是第一个进场的，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今天是为某高奢品牌拍摄春季广告，要求呈现出清冷贵气与自然舒适交织的风格。
拍摄内容并不复杂，但对眼神、肢体语言的控制却极为苛刻，稍有不慎就会显得用力或僵硬。
池珣换好造型，从后台走出时，整个片场仿佛都静了一瞬。
他穿着一件裁剪极为讲究的浅灰西装，内搭白衬衫，敞口露出一点锁骨，头发微湿，像是刚从雨中走来的旅人。
他眸色淡淡，神情克制，站在光影斑驳的背景前，竟有种近乎疏离的贵气。
摄影师是圈内出了名的难搞，眼光极挑，但镜头对准池珣时，他几乎不需要多说什么。
“很好，眼神别动……对，就是这个距离。”
“下巴微抬，手收一点，别太刻意，放松。”
“动作很准，再来一组走位。”
池珣点头，极少回应，但动作每一帧都恰到好处。
他走动的步伐轻而有节奏，肩线始终笔挺，神情在不同情境间切换得极其自然。
当需要表现“若有所思”这一情绪时，他先站在原地闭目十几秒，再睁开眼，眼神一瞬间空蒙又深远，
像隔着玻璃看人，让人不自觉被吸进去。
“好！”
“这一条我很满意！”
“珣哥状态太好了！”
连摄影师都忍不住连声称赞。
从第一条开始，他就几乎没NG过。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一边看一边和清浔低声感叹。
“池珣太稳了，你知道他眼神控制得有多准吗？刚才他镜头里微微一转头，镜头语言立刻就变了，一眨眼的事。”
“他甚至能算准镜头焦距，在镜头模糊时完成表情转换，然后精准地在焦点复归的那一瞬，把情绪递给你。”
这不是运气，也不是技巧，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镜头感。
他站在打光板下，神情冷静，动作利落，从站位、角度到微表情的配合，几乎不需要导演多说，他便精准拿捏到了每一个镜头的需求。
换装、调整发型、走位……他都迅速完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堪称教科书式的高效率。
拍到中午，原定需要四小时完成的外景部分，池珣用两个小时就拍完了全部镜头，
“池老师，我们现在可以收工休息啦。”助理说。
成片摆在电脑镜头前，他像是从画报里走出来的人物，眉眼里盛着光影，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感。
旁边年轻的女助理低声感叹。
“池老师真的太专业了，简直像在和镜头谈恋爱。”
清浔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池珣脱下广告衫，走到她面前。
“你刚刚那几个镜头特别好，”清浔撑着手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啧，拍得跟杂志封面似的。真·专业·艺人。我可真是跟对老板了。”
池珣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没动，语气也依旧平淡：“还行。”
但清浔把水递给他时，他耳朵根却红了一点，拇指还轻轻擦了擦瓶口的水珠。
那点藏不住的愉悦，悄悄爬上了眼尾，像是湖面轻荡的涟漪，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
“咦？”清浔瞅着他，眯了眯眼，“老板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池珣眼睫颤了下，转过脸，故作镇定地看了看天花板，“没有。”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原本扣在瓶盖上的手，松了又紧，握得略有些用力。
拍摄完时，外面天色还早，暖阳洒在摄影棚门前的空地上，风也带着点初夏的味道。
池珣从摄影棚出来时，天色还早，太阳斜照在肩头，落在他淡色牛仔裤的裤脚上，干净又利落。
工作人员还在收尾整理，他已经把外套搭在手臂上，白色t恤领口松松垮垮地搭在锁骨上，
额前几缕翘起来的碎发还带着汗意，随风一跳一跳。
清浔站在一旁等他，看着他走出来那一刻，忍不住笑出声，指了指他的头发。
“你那撮毛翘得像天线宝宝，要是让粉丝拍到路透，分分钟做成表情包，笑死我了。”
池珣闻言抬手往自己头顶一抹，没摸着，又偏头朝她看了一眼，语气很平静：“你刚才是不是已经拍了？”
清浔一本正经摇头：“没有，我发誓。”
阳光正好，空气里有夏天草木的香味。
清浔看着他把一瓶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口，抬头看了眼天，慢悠悠地开口。
“现在几点了？这就结束了？池大明星，你今天效率真是让人惊艳啊。”
“早点结束不是好事？”池珣垂眸看她，声音低下来，带着一点轻缓的尾音。
清浔歪着头想了想，忽然笑了：“那，我们去干点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