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归帆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却还是赞同地点点头，“没错，感情这种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归帆哥。”叶离叫他。
徐归帆抬眸看向她：“怎么了？”
“我可以问你件事情吗？”
徐归帆下意识扶了扶眼镜，他点头，声音温和：“你说。”
从前她并没有深究三年前她和沈清逸的婚礼上，徐归帆和沈清逸都发生了什么。
那个时候的她只把沈清逸那天所有的恶劣，都归根于自己和徐归帆有过婚约，归根于男人极度的自尊心。
可现在她觉得，恐怕并不仅仅如此。
徐归帆下意识扶了扶眼镜，指尖在金属边框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在掩饰某种情绪。他点头，声音柔和：“你说。”
叶离注视着他，目光平静而透彻，既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也没有柔软动容的信任。
她只是淡淡开口：“三年前，在我和沈清逸的婚礼上，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徐归帆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垂下眼睫，唇边浮起一抹苦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就是我忽然想弄清楚一些事情，”叶离的轻轻笑了笑，状似轻松随意。
徐归帆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斟酌措辞。
最终，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惋惜：“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天清逸他找了我。我知道你们的婚礼我去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没忍住......”
叶离自动忽略了他后面的话，“他找你做什么？”
徐归帆抬眸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歉疚，却又像是不得不说的坦诚：“他问我，是不是还喜欢你。”
叶离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但神色未变，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徐归帆也看着她，眼中流淌的情感复杂，一时间让人分不清他说出的话究竟是对三年前话语的重述，还是对当下她的真情流露。
“我承认了，我一直都喜欢你。”
“然后呢？”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他说我不配，我知道，我确实不配。”
叶离看着他，唇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既不是讽刺，也不是认同，而是一种近乎审视的冷静。
“那你们为什么动手了？”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徐归帆的嘴角带了伤。晚上的时候她才发现，沈清逸的右手关节处也是受了伤。
可那晚他对自己做尽了恶劣的事，叶离根本无心再去关心他的伤。
徐归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我问他他爱你吗，他说爱不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
“其他的我不说，但......至少从现在的结果来看，他没有珍惜你，不是吗？”
叶离轻轻“嗯”了一声，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但她觉得沈清逸确实没有珍惜她。
如果是十七岁的沈清逸，看到二十七岁的沈清逸这样子对她，一定会想要揍死他自己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到了那个场面，叶离脸上染上了几分笑意。
“归帆哥，没关系，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想知道的也已经知道了，不重要了。”
她又喝了一口柠檬水，看着眼前的男人，明明认识了很多年，在这一刻却忽然发现，或许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他们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夜色渐深，街灯在冬夜里晕开昏黄的光晕。徐归帆坚持要送叶离回家，她婉拒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推辞掉。
车内很安静，只有电台里低低的钢琴曲在流淌。
徐归帆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目光偶尔从后视镜里扫过叶离的侧脸，欲言又止。
“到了。”车子缓缓停在单元楼下面，徐归帆解开安全带，语气温和，“我送你上楼吧？”
“不用了。”叶离笑了笑，推开车门，“就几步路，我自己可以。”
徐归帆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有些深，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那你早点休息。”
叶离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单元楼。
电梯一点点往上，她拢了拢外套，低头查看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消息。
电梯门打开，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正准备往外走，却在看到走廊上的人时脚步猛地顿住。
男人修长的身影倚在墙边，指尖夹着烟，烟雾在廊灯里缭绕，衬得他的轮廓更加锋利而冷峻。
叶离走出了电梯，却没有走近他，只隔着距离冷声道：“把烟灭了。”
沈清逸抬眸，漆黑的眼底映着冷白的灯光，他闻言掐灭了烟。
“你怎么又来了？又喝多了？”话虽这么说，但是叶离看得出来，他今天很清醒，应该没喝酒。但她就是莫名想要刺他几句。
“没有，我只是来拿衣服。”他的嗓音低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叶离的脸色好看了几分，走过去打开了门：“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好......”沈清逸难得如此乖顺，既没有和她闹脾气，也没有擅自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靠着墙壁。
叶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衣服在里面了。”
沈清逸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触感微凉。
“谢谢。”
叶离迅速收回了手，语气疏离：“还有事吗？”
沈清逸静静地看着她，忽然问：“徐归帆送你回来的？”
叶离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忽然笑了：“对啊，怎么了？”
沈清逸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
半晌，他才低声道：“离他远点。”
叶离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沈清逸。”她一字一句道，“其实最应该离我远点的人是你，不是吗？”
男人的下颌线绷紧，眼底似有暗潮翻涌，却最终归于沉寂。
夜风骤起，吹散了两人之间最后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