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安属实是没想到。
这个小丫头会是这么个脑回路。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
他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在青儿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别胡思乱想！”
“那些事，等你到了十八岁再说。”
“我先去忙了，你在院子里随意转转，等会我喊人过来照顾你。”
青儿眼神里涌出一抹失望。
但还是乖乖的站在原地，目送李幼安走远。
……
离开清风居。
李幼安便直奔翠竹居。
终究是答应了人家，甭管结果如何，总也得告诉人家一声。
当下的翠竹居已经经过了修缮。
院墙那边还有没有干涸的泥水印记。
而瞧见那些印记，李幼安只感觉胸口隐隐作痛。
这个仙门圣女的实力也实在是过于恐怖。
而他此刻也不由在心里暗想，一会将这事儿告诉她，她是否能承受得住，又会不会跟昨天一样，上来便是劈头盖脸给他来一剑。
李幼安沉吟良久，又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扬手扣响院门。
时间不长。
院门便叫人从里面拉开。
素馨探出脑袋，看了李幼安一眼。
李幼安原是以为这个家伙还会跟之前一样出口怼他两句，甚至都开始在心里面盘算应对她的话了。
可素馨却一反常态，什么话也没说，很是乖巧的给李幼安让开了大门的位置。
“呦呵？”
李幼安很是诧异：“你这小丫头竟然也学乖了诶！”
“……”
素馨一脸无语。
李幼安贴在她耳边：“今日这么乖，是不是因为担心你家小姐对我动手，我就会把你们都赶走？”
素馨脸色一白。
她显然是有此担忧的。
毕竟，她们的目标当下一个都没有完成。
若是就这么被李幼安给赶出去，沈灵君是圣女，自然不会有什么。
可她们这两个侍女，八成是要受罚。
甚至岳常曦还会将沈灵君没能嫁给李幼安的责任直接归咎在她们的身上。
李幼安也是愈发觉得有趣，故意逗她：“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又想到还没把你骗到手做通房，我就觉得不甘心。”
“所以，你把心放在肚子里面！”
“没把你骗到手之前，我是不会把你们赶走的！”
素馨的脸不可抑制的泛起了红。
她轻咬了下嘴唇，又瞪了李幼安一眼：“你别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给你这个人渣做什么狗屁的通房的！”
“呵呵！”
李幼安笑了声，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又故意在她的身上撞了下。
也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是怎么练的。
浑身上下都软软的，一点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撞上去，就跟撞一团羽绒被一样，舒服的很。
李幼安心中暗想：回头有时间，可得打听打听，让阮书妤也跟她学学。
如此想着。
李幼安也踱步来到院中。
当今翠竹居那小桥流水与竹林通幽的景色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入目只剩下一个刚刚被填平的大坑横亘在院中。
但当看见原本竹林的位置，李幼安却不由愣怔了下。
那里此刻竟是蹲坐着一个满身泥巴的人。
而李幼安也是认了好一会才将对方辨认出来，这不是沈灵君吗？
在他的记忆当中。
沈灵君一直都是一副出尘的仙女模样。
如今却好像是一个在乡村的泥坑里打滚的傻女人。
“……”
李幼安嘴角抽了抽，缓步走到她身旁：“你这是干啥呢？”
“种竹子。”
沈灵君头也不抬。
“……”
李幼安嘴角抽搐的幅度加大了几分。
沈灵君！
玉澜仙宗的圣女。
江湖中女神一样的存在。
如今却是在他的家里种竹子，这说出去谁敢信？
李幼安沉了口气，扬手扯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让下面人来做就好了。”
“不要……”
沈灵君却很执拗的又蹲了下去。
扬手在地上挖了个坑，将竹苗插了进去。
“竹林是我毁的。”
“当然也要我自己种回去。”
她的声音很清冷，但那模样却像极了一个因为做了错事被妈妈骂却又不是很服气的小女孩。
李幼安见她这个样子，也有些哭笑不得。
“行了，别种了！”
“过几日你便要嫁给我，成为我这个靖国公的妻了。”
“若让别人知道，你在泥坑里打滚，那是会笑话你还是笑话我？”
沈灵君回眸看了他一眼。
随即又自顾自的在地上刨了个土坑插了根竹苗进去。
“没关系。”
“不会有人看见。”
“这是看不看见的事儿？”
李幼安很是无语，扭头喊素馨的名字：“你愣着干啥呢？还不赶紧把你家主子带回去？”
“你看我拦得住她？”
素馨白了他一眼，气鼓鼓的站在那也不说话。
显然。
她这是已经劝过了，但沈灵君并不听。
李幼安无奈的摇了下头。
径直招呼站在一旁的丫鬟拿清水过来。
他用毛巾沾了清水，递给素馨，用眼神示意她去帮沈灵君擦擦。
“哼！”
素馨别过头：“我凭什么听你的？”
“……”
李幼安满眼无语，这丫头是真的欠收拾。
想了想。
他还是自己凑到沈灵君的身前：“是我帮你擦，还是你自己擦？”
沈灵君顿了顿，却没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我帮你擦了。”
李幼安还特意补充了句：“但我们先说好，我帮你擦脸，你可不能拿剑砍我！”
见沈灵君仍旧没什么反应。
他这才伸手过去，用毛巾轻轻为她擦拭脸上的泥土。
她的皮肤就跟她的人一样，冰冰凉凉的，根本不像是触及一个人的皮肤，更像是触碰冰块。
而他也知道。
这就是修了无情道的副作用。
李幼安也不由在心里暗自吐槽：挺好一个姑娘，练点什么功法不好，非得要修那绝情绝义的无情道。
可想到钱掌柜与他说的关于顾家的事儿。
他又默默在心里给这句吐槽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按照钱掌柜所说。
顾家被灭门时一个个皆是死状凄惨。
若沈灵君真的是顾家人，那么当时已经有四五岁大的沈灵君，肯定也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亲人是如何被杀，被凌虐，被灭门。
若沈灵君没有修行无情道，没有绝情绝义，没有失去小时候的记忆，那她估计早就被逼疯了。
而此刻。
李幼安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
他刚刚拿起剪刀，沈灵君便陷入癫狂的一幕。
只怕当初也是因为有个人拿着剪刀想要伤害她，给她留下了浓重的心里阴影，所以她才会那般吧。
李幼安自顾自的想着。
却完全没发现，另一边的素馨几乎快把一双美眸瞪出眼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