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身形一顿，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我还有事。”
杨柳看出杨海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继续追问：“我嫂子跟宋萍，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海的脸色更难看了，嘴唇哆嗦了一下，“瞎打听这些干啥！”
“好了，我得上工去了！晚了要扣工分的！”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杨海仓惶离去的背影，杨柳站在原地，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这事儿，她非弄清楚不可。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贺母那边还等着，她不能待太久。
她定了定神，拿了一些贴身衣物。
拎起包袱，刚准备转身出门，门口人影一闪。
“柳儿！你这急匆匆地提溜着包袱是要去哪儿啊？”
杨柳抬头一看，正是三婶。
何桂花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个豁了口的篮子，看样子是刚从菜地回来。
她一双眼睛利索地上下打量着杨柳和她手里的包袱，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她拉着她，说：“贺家的事我听说了，她那个病就是个无底洞，你和贺寒还没结婚，抓紧分手，三婶再给你寻一个好的。”
两人在屋里说着，没有看到贺寒拎着从供销社换来的几个鸡蛋。
听到何桂花的话，贺寒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布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将手里那装着的鸡蛋放在了院里，然后转身，脚步有些沉重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转身就走。
屋子里，杨柳已经不想再跟三婶争辩下去了。
“三婶，我的事，你就甭操心了。”她拎起自己的包袱，“我自己心里有数。贺姨那边还等着我回去呢，我先走了。”
“你这孩子！”何桂花看着她这副样子，气得直跺脚，却又拿她没办法，“真是个犟驴！随你！随你！懒得管你了！”
杨柳没再接话，转身要走。
刚走到院里，她就看到了地上的鸡蛋。
她动作一顿，咦了一声。
“三婶，”她回过头，指着门口的布袋，一脸疑惑，“这是谁放这儿的？啥时候放的？刚才有人来过吗？”
何桂花也探头过来看，同样一脸莫名其妙。
“啥玩意儿？”她走过来，看到里面的鸡蛋，“哎哟，这是谁放这的？”
杨柳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想到咯贺寒！
但这个点，他不应该回来啊。
杨柳着急往家走，就看到河岸边柳树下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背对着她，正弯腰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用力朝着河心甩去。
杨柳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他身后，看着他紧绷的肩膀线条和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失落，心尖没来由地一疼。
她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猛地从后面抱住了他结实的腰。
“抓到你了！”她把脸颊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不是出去看地方去了吗，怎么跑这儿打水漂玩？”
贺寒的身子明显一僵。
他扔石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却没有立刻转身。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拉开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转过身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异常复杂，带着一种杨柳从未见过的沉重和决绝？
“柳儿，”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得像是压着千斤重担，“你回去吧。”
杨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贺寒，你怎么了？”她伸手想去碰他的脸，却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贺寒看着她，目光沉痛，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柳儿，你三婶她说得对。”
果然是他。
杨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贺家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我娘身体那样，小盈还没成年，我一个人……”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不能拖累你，你是个好姑娘，应该找个条件更好的人家，过好日子，而不是跟着我跳火坑。”
“贺寒！你浑蛋！合着我之前给你说的话都白说了。”
杨柳气急了，也顾不上别的，抬脚就朝着他结实的小腿狠狠踢了一下！
贺寒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她气得通红的眼睛，有些无措。
“柳儿。”
“你别叫我！”杨柳猛地抬起自己的左手腕，将那个翠绿的镯子往下拽。
“既然你要跟我散，这镯子还你。”
杨柳的手腕被拽得通红，贺寒心疼地赶忙上去阻止
杨柳用力推开他，急得吼道“贺寒，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是不是非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信？！”
说着说着，积攒的委屈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滑下，砸在地上，也砸在贺寒的心上。
贺寒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瞬间就慌了手脚。
“柳儿，你别哭，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去擦她脸上的泪水，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好好安慰。
“别碰我！”
杨柳猛的挥手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力道之大，让贺寒的手背都红了一下。
随后她转身就走，脚步又急又快，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
“柳儿！”贺寒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下意识就追了上去，“你等等我。”
杨柳这会儿正憋着一肚子气，贺寒越是追，她走得就越快，到最后几乎小跑了起来。
两人很快到了贺家门口，贺寒一把抓住她的手，正要说什么。
就听到屋里传来巨响！
那声音是从贺母那屋传来的！
两人一愣，拔腿就往屋里冲。
只见贺母摔在床边的地上，旁边的矮凳翻倒在地，上面的暖水瓶也滚到了一边，热水洒了一小片。
贺母脸色痛苦，衣服也被水浸湿。
“娘！”
“贺姨！”
两人都是吓了一大跳，魂差点飞了。
贺寒一个箭步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查看，“娘，您怎么样？摔着哪儿了？”
杨柳也赶紧蹲下身，伸手想去扶，又怕弄疼她，急得声音都带了颤音，“贺姨，您别动，让我们看看！”
杨柳检查了一下，好在除了手臂被热水烫红了以外，其余地方没有受伤。
“呼~”杨柳长吁一口气，吓得直接瘫坐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