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盛明舟的解释,陈廉只是偏听偏信。
“你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大可以从盛家全族内再挑选一个才德兼备的,何必非盯着盛乔松反复考验呢。”
“因为十几年前,我还在云霞山上种茶叶时,那孩子失足从天车上掉了下去,当时就活不成了,是我以机关之术给他更换了破裂的器官,救下了他的命。”
盛明舟缓缓道:“本质上,那孩子与我是同一类人,而且有趣的是,他当时就发誓会替我保守秘密,后面他果真做到了。”
“所以你就觉得盛乔松是一个值得培养的苗子。”陈廉笑了笑。
他可以预见,如果盛乔松经不住考验,真的顺从盛明帆的意思嫁祸给盛明舟。
那么盛明舟必然会大开杀戒,配合自己和孙英姿,血洗云州城的权贵阶层,尤其是盛乔松父子!
“不错,好苗子难得,怎么忍心舍弃了呢。”盛明舟轻叹道:“如今,他还能大义灭亲,更让我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这盛家交到他的手里,我与列祖列宗都可以安心了。”
说完,盛明舟将手里的三支香插在了香炉里。
陈廉望着香上的火星,又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何直到这一世,才以盛明舟的身份出现?”
“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你慢慢说,我慢慢听。”
“其实当我发现大秦步入盛世的时候,就想过夺舍一个后人的身躯回归人间了,但是一直都没合适的对象。”盛明舟苦笑道:“曾经倒是有个机会,却被一个和尚给毁了,直到这具身体的父亲带着孩子来祠堂祈求,才真正等来了机会。”
“然后,我让这父亲以改运改命为由,将这一辈人的字辈给改成了明字,这样我终于能以盛明舟的身份活一回了。”
陈廉恍然,又问道:“那盛明帆说你挖坑陷害他,然后篡夺家业的事情,你怎么说?”
“我承认,我设局考验了一下他。”盛明舟不以为然地道:“经商之道,本就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如果他这么容易就被人忽悠了,那盛家的家业必然保不住,倒不如我代而替之!”
“再说了,这盛家的家业,本来就是我一锄头一锄头的耕耘出来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轮得到这些废物子孙后置喙?”
陈廉的眉头微微一皱。
这些话貌似挺有道理的,却流露着极致的冷酷冷血。
似乎在盛明舟看来,人心都是应当被考验的。
或许,是千年前盛明舟刚来中土世界,就被人欺骗谋害,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也可能是他在魂球里呆了千年,不止记忆丧失了许多,连情感也消失了,思维就如身体内的假肢,俨然是只会精密算计的行尸走肉。
“陈钦使,你是聪明人,还是一个有底线的聪明人,有些事不用我说得太透,你也该猜得到。”盛明舟轻声道:“这个秘密,攸关大秦社稷,想必你也该知道要谨言慎行了。”
事关大秦太祖始皇帝的黑历史,自然要守口如瓶。
但陈廉可不会错失这个“机缘”。
系统说这个机缘属于【福】,那自然能给自己带来福报了。
“黑猫白猫,只要能抓老鼠就是好猫。”陈廉轻笑道:“盛二爷,你也不希望这些秘密被人知道吧?对了,赵巡抚在泰安府还创办了一家叫浮生绘的邸报,散播消息的渠道很便利的。”
盛明舟的嘴角牵动了一下,苦笑道:“你真是一点亏都不会吃,罢了,我们此次合作,本就该互惠互利。”
通过陈廉的讲道理,盛明舟很快兑现了承诺,不仅捐献出了大量的钱粮,还号召全云州府的官商踊跃支援赈灾。
两天后,当孙英姿和陈廉率众起程前往京都的时候,一辆辆满载粮食的车船也在源源不断的奔赴泰安府。
泰安府的赈灾事宜,目前由闻人瑕全权负责。
不过,闻人瑕虽然有些智勇,但在玩阴招方面,相对徐员外这些奸商还是差了些火候。
一开始,她执行了陈廉和赵白的方案,施行开仓放粮、以工代赈等政策。
没想到徐员外这伙人依旧没放弃趁火打劫的念头。
趁着泰安城外依旧洪涝严重,外面的粮食一时间运不进去太多,于是抢先控制了粮食的销售渠道,再次哄抬粮价,牟取暴利。
很显然,徐员外他们知道赵白去了云州府主政,陈廉和泰王又即将离开东海行省,没有了威压,于是再次翻身作妖了。
当然,他们也不敢把粮价哄抬得太狠了,只翻了几倍在卖。
这可把闻人瑕气坏了。
她一度找了徐员外质问,结果徐员外两手一摊,表示自己对哄抬粮价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只管按照官府的指示,把粮食以平价卖给百姓,至于买到粮食的百姓转手卖出什么价钱,他就无法控制了。
就此,徐员外一边祈求城外的水患再多持久一些日子,一边满心欢喜的坐享暴利。
刚高兴了没两天,他又听到了一件意外的高兴事:官府忽然将粮价也翻了几倍在卖!
这让徐员外十分困惑。
难道闻人瑕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眼看自己这些人发大财,干脆也加入进来分一杯羹?
于是,他们也将自己手里的粮食翻了十几倍在卖。
当这个消息传到周边地区后,那些粮商一看泰安府的粮食能卖出这么丰厚的利润,也纷纷随从,将手里的粮食一窝蜂的运往泰安府。
一时间,泰安府的百姓们怨声载道,痛骂官商勾结,转而怀念起了陈廉。
陈大人在的时候,这些魑魅魍魉哪敢这么张狂啊!
现在陈大人刚走,这伙人就跳出来压榨百姓了!
就当泰安府一度混乱的时候,城外的洪水也终于退去。
就在退去的那天,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粮车也一股脑的涌进了泰安城。
这个节骨眼,官府冷不丁的又甩出了一张王炸!
将粮价调到了一个历史最低点!
这一下,包括徐员外等商贾都傻眼了。
而且面对满城供大于求的粮食行情,他们只觉得手里的饭碗被轰然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