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渊的碎石在靴底发出细碎的呻吟,叶辰牵着阿九的手,一步步走出密道出口。裂穹剑的两半碎片已彻底融合,金绿色的战魂光芒在剑身上流转,将周围的黑雾驱散出丈许范围——这柄重铸的古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锋利,甚至能隐约劈开空间,露出界域通道的微光。
“前面就是万界墟的中枢广场了。”阿九指着前方被光柱笼罩的高台,声音还有些发颤,“按楼主的说法,那里有议会设下的‘传讯阵’,只要能启动阵法,就能将界域钥匙的消息传给议会元老。”
叶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座高台上盘坐着数十道身影,星纹法袍在光柱中泛着柔光,显然是神榜议会的人。可他的镇狱战魂却在莫名躁动,灵纹中传来老统帅的警示:“不对劲!那些人的气息太杂,既有议会派的星力,又有玄枢一脉的暗金灵力,甚至……还有烈山老祖的气息!”
叶辰的脚步顿住,裂穹剑微微抬起:“是陷阱。”
阿九的脸色瞬间煞白:“怎、怎么会?楼主说传讯阵只有议会核心成员能靠近……”
“那是以前。”叶辰的目光扫过高台边缘的暗纹,那些纹路看似是议会的星图,实则暗藏着玄枢的血锁阵痕迹,“玄枢能在陨星渊布下杀局,自然也能渗透议会的中枢。他们知道我们会来传讯,所以在这里等着收网。”
高台上,一道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像碎冰落进玉盘:“既然来了,何必躲着?”
随着话音落下,光柱突然暴涨,将叶辰和阿九的身影完全笼罩。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来,其中一道尤为刺眼——那是个身着赤红长裙的女子,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红玉簪束着,眉心没有神榜晶石,却有一朵烈焰般的花钿,举手投足间,竟让周围的星纹法袍修士都黯然失色。
“炼红绸!”阿九失声惊呼,下意识地往叶辰身后缩了缩,“是千年第一神女炼红绸!”
叶辰的瞳孔微微收缩。神榜的卷宗里提过这个名字——三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十五岁入神榜前百,二十岁杀进前十,如今虽未明确定级,却已是公认的“千年内最可能登临神榜魁首”的存在。更诡异的是,她从不参与神榜派系争斗,既不属烈山老祖,也不依附玄枢,独来独往,却没人敢招惹。
炼红绸的目光落在叶辰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手中的裂穹剑上,花钿下的眼眸闪过一丝讶异:“镇狱战魂?竟能在残魂状态下重铸战器,有点意思。”
高台上的议会修士们窃窃私语,看向叶辰的眼神各异——有警惕,有贪婪,还有几分看好戏的玩味。玄枢的人混在其中,手按在腰间的法器上,随时准备动手。
“把界域钥匙交出来。”玄枢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他缓步走出,暗金色的法袍上沾着未干的血迹,显然刚处理完星澜的后事,“念在你是个人才的份上,老夫可以让你加入我的亲卫,将来神榜前三十必有你的位置。”
叶辰没理他,只是盯着炼红绸:“你也是来抢钥匙的?”
炼红绸轻笑一声,赤裙在光柱中轻轻摆动:“抢?说得真难听。”她指尖弹出一道红光,落在叶辰脚边,红光化作一朵烈焰莲花,将周围的血锁阵暗纹烧成灰烬,“我是来做引荐人的。”
“引荐人?”叶辰皱眉。
“不错。”炼红绸的目光扫过全场,原本嘈杂的高台瞬间安静下来,连玄枢都皱起眉头,显然没料到她会插手,“神榜议会有规矩,凡身怀重宝者,若能得前十强者引荐,可直接面见元老会。你手里的界域钥匙关系重大,理应由元老会定夺,而非落入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手中。”
玄枢的脸色沉了下来:“炼仙子,这是老夫与这小子的私怨,何必插手?”
“私怨?”炼红绸挑眉,花钿下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光,“用血锁阵屠杀手无寸铁的星灵残魂,算私怨?勾结七星卫屠戮议会信使,算私怨?玄枢,你真当元老会瞎了眼?”
玄枢的瞳孔骤然收缩:“你……”
“我什么都知道。”炼红绸打断他,指尖红光再闪,一道光幕突然出现在高台上,里面清晰地映出玄枢在陨星渊屠杀碎星楼主的画面,还有他与七星卫密谋夺取钥匙、妄图控制天晶界的对话,“这些证据,足够让你从神榜第七跌进‘废魂狱’了。”
全场哗然!玄枢的亲信们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与他划清界限。
叶辰看着光幕中的画面,突然明白为什么镇狱战魂会躁动——炼红绸的红光里,竟藏着与镇狱战魂同源的“净化之力”,那是只有真正守护界域的战魂才有的气息。
玄枢看着周围鄙夷的目光,突然凄厉地笑起来:“好!好一个炼红绸!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别忘了,烈山老祖还等着界域钥匙!他老人家说了,谁拿到钥匙,谁就是神榜下一任的执法者!”
他猛地冲向叶辰,暗金色的灵力在掌心化作利爪:“这钥匙,老夫要定了!”
叶辰将阿九护在身后,裂穹剑横斩而出,金绿色的剑气与暗金色利爪碰撞,发出震耳的轰鸣。玄枢的修为确实深不可测,仅凭余波就震得叶辰气血翻涌,若非裂穹剑融合了界域钥匙的气息,恐怕已经被震飞。
“不知死活!”玄枢狞笑着加大灵力,利爪上的暗金色光芒越来越盛,“今天就让你知道,神榜前十的真正力量!”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如闪电般掠过,炼红绸的身影已挡在叶辰身前。她甚至没动用法器,只是随意抬手,赤裙袖摆拂过玄枢的利爪,那能撕裂空间的暗金色灵力竟像冰雪遇阳般消融。
“神榜前十?”炼红绸的声音冷得像冰,“在我面前,你也配称前十?”
玄枢被震得连连后退,右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骨头已被震碎。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炼红绸:“你……你的修为怎么可能……”
“三千年一代的神女,岂是你能揣度的?”炼红绸缓步逼近,红光在她掌心凝聚成一朵莲花,花瓣边缘泛着足以焚尽神魂的温度,“玄枢,你可知罪?”
玄枢看着那朵莲花,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他知道,这是炼红绸的成名绝技“焚天莲”,中者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他猛地看向周围的亲信,却发现那些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他孤零零地面对焚天莲的威压。
“我认……”玄枢的话没说完,突然转身冲向高台边缘的传讯阵,“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他竟想启动传讯阵自爆,与所有人同归于尽!
叶辰眼疾手快,裂穹剑脱手飞出,金绿色的剑气精准地刺穿玄枢的左腿。玄枢惨叫着摔倒在地,离传讯阵只差半步。
炼红绸指尖的焚天莲落下,正好将玄枢笼罩其中。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燃烧,玄枢的身影在红光中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青烟,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高台上一片死寂,议会修士们看着炼红绸,眼神里充满了敬畏——这就是千年第一神女的实力,轻描淡写间,就解决了神榜第七的玄枢。
炼红绸转过身,看向叶辰,眼中的冰冷散去,多了几分温和:“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
“去哪?”叶辰收起裂穹剑。
“元老会。”炼红绸抬手,一道红光包裹住他和阿九,“界域钥匙的事,该给天晶界一个交代了。”
阿九拉了拉叶辰的衣袖,小声道:“楼主说过,炼仙子是神榜里唯一信得过的人……”
叶辰看着炼红绸赤裙上跳动的红光,又想起老统帅的话——“真正的强者,从不需要靠派系立足”。他点了点头:“好。”
红光冲天而起,带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高台上方。议会修士们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议论纷纷:
“这叶辰是什么来头?竟能得炼仙子引荐?”
“镇狱战魂啊!听说能号令上古战魂,将来成就未必在炼仙子之下!”
“难怪炼仙子会青眼相加……这可不是普通的引荐,怕是要把他往元老会核心推啊!”
红光之中,叶辰看着身边的炼红绸,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炼红绸转过头,花钿下的眼眸映着红光,显得格外明亮:“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想守护些什么。”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天晶界的旧案,元老会欠了太多人的交代。”
叶辰的心脏猛地一跳:“你知道天晶界的事?”
“以后再告诉你。”炼红绸笑了笑,红光突然加速,“到了。”
光芒散去,两人已站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宫殿由星辰晶石筑成,殿顶镶嵌着三千颗会呼吸的星辰,正是神榜的核心——元老会所在地“万星殿”。
叶辰看着殿门上方“公正”二字,突然明白,所谓的“自投罗网”,或许从一开始就是炼红绸的布局。她算准了玄枢会在中枢广场设伏,算准了自己会带着钥匙出现,甚至算准了玄枢的狗急跳墙。
这哪里是自投罗网,分明是踏入了唯一能揭开真相的门。
炼红绸推开门,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里面的人,等这把钥匙,等了太久了。”
叶辰深吸一口气,牵着阿九的手,迈步走进万星殿。裂穹剑在鞘中轻鸣,像是在回应着什么。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或许比玄枢更凶险,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身后有炼红绸的青眼相加,有碎星楼主和星澜的牺牲,有阿九的信任,还有天晶界无数等待真相的魂灵。
这一步,他必须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