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又过了一阵,地下的浓烟已经完全无法被掩饰了。
战地四周地上缝隙处冒出的浓烟已经渐渐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而更远处还有数个地方那浓烟夹杂着巨量的火星子仿佛一条处于暴怒的黑龙一般盘桓而起,直上云霄。
继而在云层之下弥漫开来,让得天空都为之一暗,就算那能卷起无限烟尘的风儿都无法撼动其些许,只是让其些微的颤抖几下。
看到此情此景,再不明白那拓跋力微的智囊头衔也就可以捐献出去了。
“不好,地下有猫腻!”
拓跋力微狂喝一声,旋即想起什么似的,脸色狂变。
细思极恐,由不得车能下达什么指令,拓跋力微就想策马狂奔,往北而去。
此情此景让得车能也震撼连连,但更多的则是莫名其妙,但见拓跋力微的失态情况,顿觉不妙。
不过车能自然不会让作为大将的拓跋力微临阵脱逃,便急忙一把拉住后者,沉声问道:“拓跋力微,究竟什么情况?”
拓跋力微惊恐交加,只得道:“大人,若是我所料不差,大景军必定在停战这一年多时间里发动大量人力,将这片土地下方全部掏空,再用巨木支撑,一旦双方交战,大景军再在木上淋以火油,一旦起火,巨木燃烧,那结局便是整个战场塌陷,我军十余万精锐尽皆灰灰湮灭啊。”
车能闻言心中猛地一颤,本能的放开了拓跋力微。
随后无限心思涌入脑海,最终汇聚成了一柄巨斧当头而下,让得其亡魂皆冒,情不能自已的想倒退三步,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一切的反常都可以理解了,难怪一年多之前停战过后,宽州进行了军管,仿佛与外界完全隔绝。
这分明是柳开森为了这毒计做隐蔽工作,一切完毕之后,柳开森亲临战场,引发宽州城墙倒塌,引诱自己全力进攻。
也就出现了数万大景军步骑面对十余万鲜卑铁骑却面不改色的情况,继而大景军在付诸了半成以上的伤亡还能在那条生死线上顽强抵抗......
一幕幕如同画卷一般在车能脑海之中一一闪过,一切是如此的令人防不胜防,是如此的丝丝入扣。
这种算计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前瞻的,哪怕再来一次,那结局恐怕也是如此。
想通一切,车能面无人色,想起夫罗的下场,想起自己的宏图大愿,想起鲜卑的未来,想起自己对夫罗的鄙视,车能不禁惨然一笑。
拓跋力微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乌金,全军撤退!”
车能高喝一声,然而就在此时,地动山摇。
车能骑在马上也是一个趔趄,旋即满眼骇然,就见整个战场如同炼狱一般,地表迅速皲裂,高低起伏的地动波纹由远及近。
凡是被波纹波及的将士无不人仰马翻,惊恐吼叫连连。
方圆数公里地表裂缝中也迅速窜出杂乱无章的浓烟,直上九天。
再看天空,乌黑一片,浓烟夹杂着巨量的黄色尘土,恐怕闻上一口也能让人窒息。
那天空仿佛末日之景一般,压抑、骇人。
而那些身处垓心的鲜卑士卒全都停止了进攻的步伐,而柳开森大军也都纷纷驻目远视,任由鲜血流淌,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继而“哄隆隆”的一声声巨响传出。
整个战场都开始迅速下陷,烟尘无限上扬,天空灰蒙蒙一片,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地面却已变成了一个深达十余米,方圆数里的巨坑。
这巨坑巧夺天工,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不论是谁看见,都会认为此乃大自然的奇异。
车能站在巨坑边缘浑身瑟瑟发抖,地坑之内哀嚎连连,呜咽不断。
“全完了!”
看到此情此景,车能欲哭无泪,旋即抬头看向远方,就见数以万计的柳开森大军绕过巨坑冲杀而来。
车能心如死灰,竟出奇的没有选择逃窜,因为他知道不论他怎么逃,都是一个死字。
不说亲景的度根会义无反顾的来捉他,就说他这一战损失十几万鲜卑健壮,原先拥护他的鲜卑部族也不会轻饶了他。
不过数分钟,车能就被围在了中间。
柳开森策马而出,道:“车能,原本夫罗无故杀害我大景儿郎,我才兴兵讨伐,没想到关键时刻你们鲜卑一族却横插一脚,并且强占河套,然贼心不死,还妄图侵占我景地,如今在你领导之下,鲜卑十余万将士全军覆没,皆你之过,而你也已被围,还有何话可讲?”
车能面无表情,似乎已经看淡生死。
“不过是成王败寇而已,大景皇帝,我承认你雄才大略,现在我已无路可逃,只求临死之前和那位孙将军决一死战,可否同意?”
“哦,你要和孙龙将军决战?我看你还是换一个吧,你应该不是他的对手!”
“不用了。”
柳开森微微摇头,不知道车能在想个什么,放着朱大常不挑战,却要挑战孙龙,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么?
柳开森回到后方,孙龙策马而出,手中亮银枪一舞,帅气逼人。
“虽然是敌对关系,但我也是敬佩你的勇气,来吧,让你三招,三招过后取你性命!”
车能也不搭话,策马杀将过来,一招凌空飞舞,气势如虹。
孙龙面色古波不惊,单手一挥长枪,轻松格挡下来。
两马侧身而过,车能回到马背,旋即二人调转马头,车能面色一寒,再次挥舞金刀杀将过来。
情知无法力敌,车能这次却是金刀晃过,两马侧身而过的同时,却诡异的回转金刀,往孙龙后腰而来。
角度刁钻之极,然孙龙却是不慌不忙,长枪围着腰间一旋,又轻松格挡下来,这时候两马再次背对着远去。
而这时候车能却是猛然间掉转马头,金刀顺势回鞘,继而长弓入手,“翁”的一声,金披箭应声而出。
而这时候的孙龙却堪堪回转马头,见箭矢破空袭来,孙龙冷哼一声,手中亮银枪一个斜劈,“当”的一声,金披箭当即坠地。
原本以为三招就此挨过,谁知道一个黑芒再次向孙龙袭来,龙蝶舞面色一变。
却看见孙龙突然纵马向车能疾驰而去,而那第二箭已到孙龙眼前。
孙龙面色不变,旋即左手一扬,竟是直接一把抓住了第二只金披箭,然后丢至一旁。
人群中一片轰然叫好,龙蝶舞一颗心也彻底的放了下来,那车能则是面色微沉。
大家都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的时候,才发现空气中破空声再起,竟又是一支箭矢激射而来,不论速度还是力度竟都比前两箭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四周将士大骇,龙蝶舞却是娇喝道:“孙龙将军小心,是三星赶月!”
孙龙面色陡然一凝,他也没料到车能竟然还有这个技能。
但此刻孙龙亮银枪已然直指车能,根本就没有时间变换招式格挡,情势万分紧急,孙龙却是面色恢复如常。
猛然一抖长枪,枪头在巨力之下,顿时舞出七朵枪花,接着“叮”的一声,众人才惊愕的发现,孙龙竟是用那针尖麦芒一般的枪尖将那最后的惊天一箭给格挡下来。
枪法竟精妙如斯!
“受死!”孙龙挡下金箭,高喝一声,枪出如龙,直指车能。
车能也完全被孙龙镇住,此刻竟已经忘了抵抗。
“噗!”
毫无意外,一枪直接洞穿车能咽喉,一代雄才大略的沙漠汗就此毙命。
竟比历史上早了三十余年,最为令人惋惜的则是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身意外险,可惜可叹!
“主公,车能授首,那拓跋力微见机逃窜,整个河套地区鲜卑人势力大减,必须趁势全据河套,另外阴山防线也要拿下,必要之时可令一员大将率万余铁骑出阴山,劫掠大漠!”
柳开森点头,喝道:“众将听令!”
龙超等人纷纷出来拜道:“请陛下示下!”
“令龙超率五千铁骑直击美稷!”
“末将领命!”
“令龙代率铁骑一万,往西北而去,迅速占据贺兰周边,呼延球为副。”
“末将领命。”
“令杨禾率军五千沿黄河北上,清理黄河沿线鲜卑余孽。”
“末将领命。”
“令孙龙帅军一万,一路向北,势必拿下阴山防线。”
“末将领命。”
“令龙蝶舞帅军五千,居中策应。”
龙蝶舞撇撇嘴,不悦回道:“哦。”
“诸位将士,此次出击,沿途所见鲜卑人尽数击杀,势必要让鲜卑人元气大伤。”
“诺。”
......
1196年,11月,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传回中原大地。
1196年9月,由大景皇帝柳灿率军驻守的宽州城墙防线全线倒塌,鲜卑十二万铁骑日夜强攻。
大景军眼见不敌,最终却因为大地震,整个战场全面下陷十余米,十二万鲜卑铁骑处于垓心,当场死亡四万余人。
最后柳开森大军发起反攻,全据河套,包含进入河套的普通鲜卑百姓和十余万鲜卑骑兵全部授首,合计二十二万人。
后柳开森为祭奠在河套征战而牺牲的数万大景儿郎,又以二十多万人头在宽州再筑京观。
二十多万人的京观高达二十余米,围成一个方圆三十余米的圆形,壮观之极。
此时天下再次震荡。
冀州:
“我们这位贤弟真是思路广泛啊,这种毒计,一战十几万人,啧啧啧。”
“主公,那柳灿全据河套,西北和司隶连成一片,势力大涨,如果让他两年间腾出手来,恐怕对我等极为不利,要加快对青州的攻略了。”
狄初闻言点头,道:“是啊,我们这位贤弟乃是真正意义上面的正统,这点我们必须得引起重视,我估计最多三年,他就要对中原用兵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