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殡仪馆,无忧看到苏也坐在暗处的石墩上,整个人仿佛与夜色相融,与世界隔绝。
空间与视觉的两重矛盾感,撕裂着每一个望向他的人。
此时,罗平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我们过去等他。”
无忧又看了一眼,沉默地点了点头,从进入东象到现在,来回奔波确实是够累的。
“罗平,不如我们休息半日再狩猎,对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这里不分白天黑夜,实在不好判断。
“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听你的,我们休息半天。”
说话间,苏也也从困顿中挣扎起身,他步子迈的很大,几步就凑了过来:“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当然是找个地方休息,跟我走。”罗平骑上机车,待无忧胳膊怀抱住他,油门才一脚踩到底。
机车的轰鸣声很大,寂静的死城好似被突然唤醒了一般,飘荡着它炽烈的回声。
约有十分钟左右,车子停在了一片黯淡无光的建筑前。
“这是什么地方?”无忧问。
“娘娘我知道,这里是咱酆都的一号酒店,它的入口会经常变换,娘娘,不三和哥哥还没有进去过一次呢!”
“为什么?”
不三又忙科普道:“回娘娘,鬼也是分等级的,我们在诡小界大小算个官,但是在这里,什么都不算。”
无忧一听,不忘挖苦道:“看来不论人还是鬼走到哪儿都绕不过三六九等,狗屁阶级。”她主打一个我看不顺眼,我骂着顺口。
骂归骂,不影响她找床睡觉:“罗平,你有办法进去?”
“当然,走吧。”
无忧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可以说酒店坐落在一片城市的废墟中,刚走进旋转门就能感受到空气中的诡异和森冷。
冷峻的白色大理石铺地,大堂正中是一束华丽的水晶灯瀑布,如繁星般从望不到尽头的高楼垂下,一泻千里也不过如此。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无忧不禁小声嘀咕道:“生意这么差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呲——”
她前面话音刚落,脸上就被罗平拿喷雾呲了一下,待她再睁眼,眼前的景象差点惊掉她的下巴。
大堂中站了七八排各色各样的鬼,他们有序的排着队,粗略计算了一下,大概有三百左右。
“我去!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无忧闷闷不乐道。
“娘娘,您快去前面刷脸试试。”不三站在无忧肩上激动开嗓。
闻声,无忧面色一青,咬着牙道:“我不去,你疯了吧!真当我是酆都帝后啊!”这傻鬼演戏还演上瘾了。
“别急,我去登记。”
罗平离开后,无忧扭头想要和苏也说话,这才发现那家伙没跟上来。
目光搜寻过去,发现他正被一群鬼围着,要不是他个子高,说不定就发现不了了。
“苏也,出什么事了?呃……”
拨开层层叠叠的鬼影,无忧看到苏也双臂像焊死的铁箍般圈着个梨花带雨的红衣女鬼。
一旁的男红鬼(估计是一对儿)正对着苏也激情开麦。
苏也一见到无忧,就声音闷闷的问道:“无忧,你有没有觉得这酒店阴森森的?”
到处都是鬼,可不就是阴森森的……
“阴森?你这不知羞的搂我娘子,快松开!松开!……”男红鬼暴跳如雷,手中的哭丧棒都快舞出了火星子。
“呃……苏也,你先把胳膊打开,再开一点……”
听到无忧的话,苏也虽然不明原因却还是跟着口令慢慢打开手臂。
眼瞅着女鬼趁机逃脱,扑进男鬼怀里痛哭,无忧忙抓住苏也的衣袖,“快跟我来。”
这时,罗平恰好登记完,拿着房卡走过来,“罗平,苏也还没喷呢,他看不见这里的鬼。”
“鬼!”苏也大惊失色,他声音很大,引起了在场所有鬼的注目。
“呲——”声过后,他神情从震惊到诧异再到接受,可谓是多彩纷呈。
“那我刚才……”
“你抱了人家的鬼娇妻不松手,幸好你当时听不见。”无忧笑着说完,发现门口又走进来一对儿男女。
女鬼躺在一个板车上被男鬼吃力的推进来,“不三,这样正常吗?”都成鬼了,怎么还需要借用外力?
“不正常,娘娘,这类鬼属于不入流的鬼种,以饲养为乐,这女的估计是被他故意谋害的。”
看着女鬼那接近吨位的体形,无忧眉头都快拧成了死结:“兴许你说错了呢……”
“无忧,走吧,有什么事睡起来再说。”罗平也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事实上大堂中没有一个不被女鬼体型吸引的。
“嗯,睡醒再说。”一说到睡觉,无忧顿时觉得两眼有千斤重。
走进电梯,不过数秒,楼层就已经来到了100层,“无忧,你睡这间,有事喊我们,我和苏也就在隔壁。”
“嗯,好”无忧刚接过房卡,不三立马就跳进了罗平的怀里。
“那我睡哪儿?”清风摆着尾巴问。
“你就在这儿睡好了。”无忧关上门,一转身便被满室流光撞了个满怀。
海蓝色祥云纹地毯翻涌着真丝的珠光,光脚踩上去的瞬间,细软的绒毛顺着脚趾缝涌上来,好像跌进了云层里。
她走过客厅,几步就又陷进了床尾的贵妃榻上,天青釉色的天鹅绒比春雪还要绵软。
“鬼比人还会享受啊!”
无忧仰头发出感慨,说起来,她自成婚以来,还没有和江泽好好度过蜜月呢。
她视线掠过床头,最终定格在一幅三米见方的油画上。
主人公是一个男人,绸缎帷幔投下的阴影恰好笼住他的半边身躯。
月光漫过窗棂,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黑纱突然泛起流光涟漪,好似传说中鲛人尾鳍织就的薄绡。
男人半撑着身子斜躺在画框里,游走在他胸腹间的薄纱分明裹得严实,可当阴风吹过,那层若有若无的黑纱竟被掀起了一个边角,看得无忧一时挪不开眼。
并不是出于男色的诱惑,而是她对这宽肩窄腰的熟悉异常,当真是与她那人夫感的老公不差分毫。
唯有一点不同,这男人面颊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浓睫下压着的一双琥珀冷光,眼尾飞红如饮血刃,垂眸睨来时目光投以轻蔑,仿佛连空气都能凝出冰碴。
无忧忽然想起组织里左央发怒时盯住她的模样,杀意裹在慵懒的眼波中流转,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他好可怕………”清风蜷在床脚抖成了一个团子。
“连你也觉得他可怕……你说他会不会是……唉?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