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剑插入青铜匣子的瞬间,圣婴堂的彩窗突然全部爆裂。七彩玻璃如雨落下,每一片都在半空中凝固,折射出扭曲的光影。张小六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光影里浮现的,赫然是二十年前七个镜片持有者签订契约的场景。穿西式礼服的查尔斯神父站在祭坛前,正将婴儿时期的自己放在青铜匣子上。
\"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从圣婴堂地底传来。张小六脚下的地砖突然下陷,露出一条幽深的阶梯。铜钱剑自行从匣中飞出,剑身上的七枚铜钱镜片同时映出阶梯尽头那扇黑漆大门——门楣上挂着\"阴阳当铺\"的匾额,两侧对联已经褪色,只隐约辨得出\"典魂\"、\"赎命\"几个字。
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嵌着无数个琉璃瓶,每个瓶中都漂浮着团幽蓝火焰。张小六刚走下第七阶,最近的三个瓶子突然爆裂,火焰凝聚成穿长衫的老者虚影——正是鬼市里见过的典魂掌柜!
\"贵客临门。\"三个虚影同时拱手,声音重叠回荡,\"典当阳寿还是魂魄?\"他们齐齐指向张小六心口的七星烙印,嘴角咧到耳根:\"或者……典当这把钥匙?\"
铜钱剑突然横斩,将虚影拦腰截断。断开的躯体却化作更多萤火,在空中拼出张契约书。羊皮纸上用血写着\"典当物:铜钱剑主三魂七魄\",落款处七个手印中,有个正是茅不怕的拇指纹!
\"师父的魂魄被典当了?\"张小六的指尖刚触到契约,整张羊皮纸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浮现出茅不怕被铁链锁住的景象,老道士的七窍不断渗出青铜色液体,正被某种装置抽离体外。
阶梯突然剧烈震颤。张小六握紧铜钱剑冲向底层,身后的台阶一级级坍塌。黑漆大门近在咫尺时,门缝里突然伸出数十只苍白的手。每只手腕上都系着红绳,绳头拴着枚铜钱——正是历代铜钱剑主遗失的那些!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张小六剑指北斗,七枚铜钱镜片同时射出金光。光芒所过之处,鬼手如遭雷击般缩回。他趁机踹开大门,扑面而来的腐臭味让人窒息。
当铺内部比想象中广阔得多。无数博古架延伸到视线尽头,每个格子里都陈列着人体器官: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眼球、风干成标本的舌头、串成项链的指骨……最中央的展示台上,七个水晶棺围成圆圈,每个棺中都躺着个穿不同朝代服饰的人,心口处都插着半截铜钱剑。
张小六的八卦镜突然从怀中跳出,镜面照向最近的水晶棺。棺中人的面容在镜中扭曲变化,最终定格成茅不怕的模样!更骇人的是,当铺屋顶垂下数百条红绳,每条都连接着棺中人的天灵盖,像提线木偶般操控着他们的动作。
\"典当物编号:七。\"嘶哑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穿寿衣的老掌柜缓缓站起,他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跳动的幽蓝火焰。\"茅山派第七代铜钱剑主,典当项目:三魂七魄,当期:二十年。\"
老掌柜的指节敲了敲柜台,七个水晶棺同时开启。棺中人机械地坐起,他们心口的铜钱剑残片开始共鸣,发出令人牙酸的震颤声。张小六的铜钱剑突然变得滚烫,剑柄上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想要赎回你师父的魂魄?\"老掌柜从柜台下取出个青铜算盘,算珠竟是一节节指骨。\"连本带利,需要支付七倍代价。\"他忽然扯开寿衣前襟,露出胸口镶嵌的青铜镜片——那根本不是镜片,而是张扭曲的人脸,五官依稀是茅不怕年轻时的模样!
铜钱剑发出悲鸣。张小六突然明白,这间当铺才是真正的七星镜核心,历代剑主都在这里典当了部分魂魄,以此维持对鬼王的封印。而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五星列照,焕明五方!\"张小六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钱剑上。七枚铜钱镜片脱离剑身,在空中组成天罡阵。金光照射下,老掌柜的寿衣化作裹尸布,柜台变成口黑漆棺材,而那些博古架上的藏品,全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没用的。\"老掌柜的指骨算盘哗啦作响,\"契约已成,除非……\"他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腐烂的手指指向张小六心口:\"除非你愿意用'钥匙'来换。\"
铜钱剑突然自行解体。七枚铜钱镜片飞向不同方位,每一枚都钉入一个水晶棺。棺中人的眼睛同时睁开,他们机械地抬手,抓住连接自己天灵盖的红绳,齐齐扯断!
当铺剧烈震动起来。老掌柜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胸口的\"镜片\"开始龟裂。张小六趁机冲向中央展台,八卦镜对准茅不怕的水晶棺:\"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镜光穿透棺盖,照在茅不怕心口的铜钱剑残片上。残片突然融化,化作青铜液体流向张小六手中的剑柄。其他六具棺中人也发生同样变化,七道青铜液体在空中交汇,凝聚成完整的铜钱剑形。
老掌柜的身体开始崩溃。他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下面由金线编织的骨架。每根金线都连着一张契约书,此刻正接二连三地燃烧起来。\"你破了规矩……\"他尖啸着扑来,\"那就一起永镇幽冥吧!\"
张小六不避不闪,铜钱剑直刺老掌柜胸口:\"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剑锋穿透那张扭曲的人脸,刺入后方的青铜镜框。整个当铺开始坍塌,无数契约从博古架上飞起,在空中燃烧成灰。
七具水晶棺同时炸裂。棺中人化作流光融入铜钱剑,剑身重量陡增三倍。张小六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看见剑格处浮现出完整的七星图案——每颗星都是历代剑主的面容,而天权位正是茅不怕肃穆的虚影。
当铺屋顶塌陷的瞬间,一道月光穿透而下。张小六抬头看见坍塌的缺口处站着一1个穿西式礼服的剪影,那人手中的怀表正对着当铺,表盘上的数字全部倒流。
\"查尔斯……\"张小六的铜钱剑指向那人。怀表突然炸裂,碎片如雨落下。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画面:婴儿啼哭的育婴堂、燃烧的教堂地下室、镇魔井中的青铜平台……最后一块碎片在张小六眼前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字:
\"钥匙已成,速来圣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