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
北风镇依旧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晨雾与风沙之中。
林辰简单用过早饭,又在镇上购买了一些必备的干粮和清水,以及几味据称可以驱避毒虫的草药,便离开了客栈,向北而去。
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
在这北风镇,每天都有人进出寒烟谷,或为寻宝,或为历练,或纯粹是活得不耐烦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出镇百余里,地势逐渐变得崎岖。
荒原渐渐被低矮的丘陵和嶙峋的怪石取代。空气中的寒意也愈发明显,风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湿冷。
又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峡谷。
峡谷入口处,浓郁的白色烟雾翻腾不休,如同沸腾的牛乳,将谷内的一切都遮掩得严严实实。这些白烟并非寻常水汽凝结的雾,而是一种带着奇异寒意的烟瘴,即便是隔着老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
这便是寒烟谷了。
那白色寒烟,仿佛有生命一般,缓缓地向外弥漫,又在某种无形的力量约束下,不曾真正逸散出峡谷太远。
林辰站在谷口,凝神望去。
他的神识探出,却发现在这白色寒烟之中,神识的探查范围被极大地压缩,最多只能延伸出数十丈,再远便是一片模糊,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隔膜阻挡。
而且,这寒烟似乎还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神识略一深入,便感到一阵阵的眩晕感传来。
果然名不虚传。
林辰深吸一口气,运转万道熔炉诀,一丝丝精纯的真元在体内流转,抵御着外界的寒意和那股无形的侵蚀。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深色斗篷披上,将大半个身子都遮掩起来,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
他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进了那翻腾的白色寒烟之中。
一步踏入,周遭的景象瞬间大变。
外界的微光被彻底隔绝,四面八方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白烟。可见度不足三丈,耳边只有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和风吹过烟雾时发出的呜呜声响,如同鬼哭狼嚎,让人不寒而栗。
方向感在这里变得极为模糊。
林辰尝试着抬头望天,却只能看到一片灰蒙蒙的烟雾,根本无法辨别日月星辰。地面也崎岖不平,布满了碎石和湿滑的苔藓,稍不注意便可能失足。
他放慢了脚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
神识虽然受限,但依旧是他最重要的依仗。他将神识散布在周身数十丈范围,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寒烟谷内寂静得可怕。
除了风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连虫鸣鸟叫都欠奉。这种死寂,比喧嚣的战场更能带给人心理上的压迫。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辰眉头微微一皱。
他感觉到脚下的土地似乎变得有些松软。
他停下脚步,用脚尖轻轻碾了碾,果然,泥土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他缓缓蹲下身,拨开表面的浮土和腐叶,露出了下面森白的骨骸。看形状,似乎是某种大型野兽的残骸,骨骼上还残留着被啃噬的痕迹。
这寒烟谷,果然不是善地。
林辰站起身,继续前行。
越往深处,寒烟越是浓郁,那股阴冷之气也越发刺骨。即便有真元护体,林辰也感到了一丝丝的不适。
他不仅要防备谷中可能存在的毒虫猛兽,更要小心那些无形的危险。
比如,幻觉。
有好几次,他感觉眼前的白烟中似乎出现了模糊的人影,甚至听到了隐约的呼唤声,像是柳青青的声音。但他道心坚定,万道熔炉微微一震,便将那些幻象驱散。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寒烟本身,或者是谷中某些特殊环境造成的精神干扰。
“若真有宝光冲天,必有其源头。”林辰心中思忖着,“那些人看到宝光的方向,应该就是谷内灵气较为异常的区域。”
他没有明确的方向,只能凭借着直觉,以及对天地灵气细微变化的感应,选择一个大致的方位前进。
途中,他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几条潜藏在石缝中的尺许长黑色毒蛇,无声无息地向他发动攻击,口中喷出的毒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林辰反应极快,剑指轻点,几道凌厉的剑气便将它们斩为数段。
还遇到过一片生长着奇异血色藤蔓的区域,那些藤蔓如同活物一般,会主动缠绕靠近的生物,勒紧之后,便会从藤蔓上生出细密的吸盘,吸食血肉。
林辰没有硬闯,而是绕道而行。
他此行的目的是寻找柳青青的线索,以及可能的机缘,而不是与这些诡异的生灵死磕。
时间一点点流逝。
林辰也不知道自己在谷中行走了多久,或许是几个时辰,或许已经过了一天。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时间的概念也变得模糊起来。
他的神色始终保持着冷静与警惕。
就在他穿过一片乱石堆时,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前方不远处的寒烟之中,似乎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很奇特,带着一股精纯至极的寒气,却又蕴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生机。
林辰心中一动,立刻朝着那个方向潜行而去。
拨开层层叠叠的浓密白烟,他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石坪。石坪中央,有一汪数尺见方的寒潭,潭水漆黑如墨,散发着惊人的寒气。
而在寒潭的中心,赫然生长着一株约莫半尺高的植物。
那植物通体晶莹剔白,宛如冰雕玉琢,叶片形似莲瓣,层层叠叠,顶端则托着一颗拇指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果实状东西,仿佛一颗微缩的夜明珠。
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从那白色果实上散发出来,仅仅是闻上一口,便让林辰感觉精神一振,体内原本有些滞涩的真元,都仿佛活跃了几分。
“雪莲精魄?”
林辰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虽然他从未见过实物,但客栈中听到的描述,以及此刻感受到的那股精纯能量,几乎可以断定,这便是传说中,寒烟谷内可能存在的异宝——雪莲精魄!
此物,乃是极寒之地,千年雪莲吸收天地精华,机缘巧合之下才可能凝结而成的灵物,蕴含着极为庞大的精纯能量,对于神通境修士而言,绝对是梦寐以求的至宝。
无论是用来疗伤,还是用来辅助修炼,都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
尤其是对他这种处于神通境七重顶峰,只差临门一脚便能突破的修士而言,这雪莲精魄,或许就是他突破的契机!
林辰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寒潭周围并无其他守护妖兽的迹象,那雪莲精魄静静地悬浮在寒潭中心,散发着诱人的光华和香气。
似乎,唾手可得。
但林辰并没有立刻上前。
越是如此,越要小心。天材地宝,有缘者得之,但往往也伴随着未知的凶险。
他屏住呼吸,神识小心翼翼地向着寒潭和雪莲精魄探去。
就在他的神识即将接触到雪莲精魄的刹那——
“嗡!”
一股无形的,却又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意志,陡然从寒潭深处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