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轩将最后一叠账本锁进保险柜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口号声。他走到窗前,只见十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正举着横幅涌进镇中心广场,横幅上“打倒投机倒把分子沈家”的大字刺得人眼睛生疼。为首的是个留着板寸的青年,沈默轩认得他,是邻镇红旗派的骨干,人称“张猛”。
“哥,怎么办?”沈默远匆匆走进办公室,手里拿着刚收到的传单,“他们在镇子里到处发这个,说我们用公社物资私开黑市。”
沈默轩接过传单,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除了老套的“囤积居奇”“剥削镇民”等罪名,还多了一条“勾结县城奸商倒卖粮票”,右下角甚至盖着一个模糊的“揭发人”手印。他冷笑一声:“来得好快,赵铁柱刚消停,他们就换了新人马。”
沈默兰从门外进来,脸色凝重:“纺织厂的工人都在议论,有几个老员工说要去广场看看。”
“不能让工人掺和进去,”沈默轩立刻道,“你现在回去,告诉车间主任,今天提前发工资,用布票抵一部分。另外,通知食堂加菜,炖上空间的猪肉,让工人留在厂里吃饭。”
沈默兰点点头,转身离去。沈默轩看向沈默远:“你去镇东头的粥棚,让三姑姑把灵泉粥改成野菜粥,今天只分给老人和孩子。另外,把仓库里的旧玉米掺在新粮里分发,别让人看出我们粮食充足。”
沈默远皱眉:“为什么要故意露穷?”
“欲擒故纵,”沈默轩低声道,“如果我们表现得太从容,他们会觉得我们有恃无恐,反而会深挖。现在要让镇民们觉得我们也在节衣缩食,才能瓦解他们的指控。”
广场上的批判会已经开始。张猛站在一辆破旧的卡车上,手里挥舞着一份文件:“乡亲们!你们知道为什么你们每天只能领三斤红薯吗?因为沈家把公社的粮食都藏进了他们的地窖!他们吃着白米饭,却让你们喝野菜汤!”
人群中响起一阵哗然。沈默轩注意到,昨天刚领了救济粮的王寡妇正攥着传单,脸色犹豫。他悄悄示意站在人群中的民兵队长刘海,刘海点点头,挤到王寡妇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王寡妇一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传单,慢慢收进了口袋。
“张干事!”沈默轩突然走上广场,声音洪亮,“既然你说我们私藏粮食,那就请你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来,我可要告你诽谤。”
张猛没想到沈默轩会当众对峙,愣了一下才说:“证据?哼,我们收到了匿名信,里面清楚写着你们家地窖的位置和粮食数量!”
“匿名信?”沈默轩冷笑,“无凭无据的东西,也能当证据?乡亲们,我沈某人自从来到镇上,有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大家的事?镇东头的粥棚每天开三次,救济粮按时发放,纺织厂招工优先镇上的贫困户,这些难道都是假的?”
人群中有人小声附和:“沈先生确实帮了我们不少忙。”“赵铁柱之前乱举报,现在又来一拨人,到底谁可信?”
张猛脸色涨红,大声道:“你们这是被资产阶级糖衣炮弹迷惑了!沈家表面做好事,实际是在培养私人势力,妄图复辟资本主义!”
就在这时,镇医院的李院长匆匆赶来,挤到沈默轩身边:“沈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昨天忘了告诉你,县医院的急救药品到了,多亏你帮忙联系药材公司,不然那些痢疾患儿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
这话一出,人群中响起一阵嗡嗡声。沈默轩趁机道:“李院长客气了,都是为了镇民们的健康。对了,上次捐给学校的图书,校长说已经收到了,孩子们都很高兴。”
李院长连连点头:“是啊,沈先生不仅捐药,还资助学校,这样的好人,怎么可能做投机倒把的事?”
张猛脸色铁青,正要反驳,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人举着一张纸挤过来:“张干事!我这里有证据!”
沈默轩心中一紧,却见那人走到张猛面前,递上一张纸:“这是我昨天在黑市看到的,有人卖沈家的布票!”
张猛眼睛一亮,接过纸一看,却是一张伪造的布票,上面的印章模糊不清。沈默轩一眼认出,这是去年赵铁柱试图栽赃时用过的手段,立刻大声道:“大家看好了,这种布票的样式是前年的,而且印章明显是假的。我沈家的布票都是通过供销社正规渠道流通,怎么会出现在黑市?”
人群中传来一阵嘘声。张猛进退两难,只好挥挥手:“今天的批判会先到这里,我们会继续调查,总有一天会让沈家的真面目大白于天下!”
看着红旗派的人灰溜溜地离开,沈默轩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知道,这只是第一轮攻击,接下来肯定还有更猛烈的手段。
回到镇公所,沈默远递来一杯灵泉泡的茶:“哥,你刚才在广场上太冒险了。万一他们动手……”
“不动手还好,一动手反而暴露他们理亏,”沈默轩道,“现在关键是要找到那个幕后推手。张猛一个邻镇的混混,怎么会突然盯上我们?”
沈默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刚收到的,县外贸局的王科长说,明天来镇上谈出口布的事。”
沈默轩眼睛一亮:“这是个机会。通知食堂,明天准备一桌好菜,用空间的野味招待王科长。另外,让小妹去医院拿几盒盘尼西林,作为‘特产’送给王科长。”
沈默兰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这么殷勤?”
“王科长在县革委会有熟人,”沈默轩道,“我们需要他帮我们在上面美言几句,尤其是关于‘投机倒把’的事。现在镇上的舆论我们能控制,但县里的风向才是关键。”
深夜,沈默轩独自来到后山的防空洞。这是他新开辟的物资中转站,空间里的粮食和药材通过地窖运到这里,再由老周用供销社的货车转运到县城。他打开一盏煤油灯,看着整齐码放的粮袋,心中稍安。突然,防空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刻熄灭油灯,躲到粮袋后面。
“你确定沈家的物资藏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张猛。
“错不了,”另一个声音低哑,“赵铁柱说,他们家的地窖通往后山,肯定有暗道。”
沈默轩瞳孔一缩,认出第二个声音是镇上的二流子刘三。看来赵铁柱虽然签署了和解协议,但还是泄露了部分秘密。他悄悄摸出腰间的匕首,屏住呼吸。
“妈的,什么都没有,”张猛踢了一脚空木箱,“肯定是走漏了风声,他们转移了物资。”
“要不咱们再找找?”刘三不甘心地说,“听说沈家的地窖里有灵泉,喝了能治百病……”
“灵泉?你听谁说的?”张猛声音一紧。
“就……就赵铁柱他妈说的,”刘三结巴道,“她说上次生病,沈默轩用一瓶水救了她,那水喝起来甜甜的,还有花香……”
沈默轩心中暗叫不好,没想到赵铁柱的母亲会无意中泄露灵泉的秘密。他握紧匕首,准备等两人靠近时动手,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狗叫声。
“快走,好像有人来了!”张猛低声道。两人脚步声匆匆离去,沈默轩松了一口气,却感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上午,县外贸局王科长准时到达。沈默轩将他迎进镇公所的会客室,桌上已经摆好了野味拼盘和灵泉酿的米酒。
“王科长,这是我们镇上的特产,您尝尝,”沈默轩笑着递上酒杯,“米酒是用后山的泉水酿的,您看这颜色,清澈见底。”
王科长喝了一口,眼睛一亮:“果然好酒!沈先生,不瞒你说,这次来除了谈生意,还有件事想问问你——县里最近在查投机倒把,听说有人举报你?”
沈默轩叹了口气:“都是误会。我们沈家向来奉公守法,纺织厂的订单都是通过供销社走的正规渠道,布票也是按工分发放。可能是同行眼红,故意抹黑。”
王科长点点头:“我相信沈先生的为人。这样吧,我回去后跟县革委会的老吴提提,都是老朋友,应该能帮你说上话。”
沈默轩连忙道谢,示意沈默兰拿出一个木盒:“这是给您夫人的一点心意,里面是镇医院的特供药品,对失眠很有效。”
王科长接过木盒,脸色更加和蔼:“沈先生太客气了。放心,你的事我记在心上了。”
送走王科长后,沈默轩立刻召集家人开会。他将昨晚听到的对话告诉大家,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灵泉的秘密不能再泄露了,”沈默轩沉声道,“从今天起,所有接触灵泉的人必须严格遵守三不原则,尤其是三姑姑,以后施粥时不要再亲自接触灵泉,让信任的人代劳。”
沈默远皱眉:“赵铁柱那边怎么办?他母亲知道灵泉的事,万一再不小心说出去……”
“我会再找赵铁柱谈谈,”沈默轩道,“这次要让他彻底闭嘴。另外,防空洞不能再用了,从明天起,物资转移到西山上的岩洞,那里更隐蔽。”
当天傍晚,沈默轩来到赵铁柱家。赵铁柱看到他,脸色复杂:“沈先生,您怎么来了?”
沈默轩直接走进屋里,看到赵铁柱的母亲正在灶台前做饭,脸色比之前红润了许多。他开门见山:“赵大妈,听说您跟别人提起过一瓶‘甜甜的水’?”
赵大妈一愣,手里的勺子掉在地上:“我……我就是跟刘三他娘闲聊,说你救了我一命,没提别的……”
“妈,你怎么能乱说话!”赵铁柱急得直跺脚,“沈先生,我跟您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沈默轩看着他们惊慌的样子,语气缓和下来:“我知道赵大妈不是故意的,但有些秘密一旦传出去,不仅会害了我们,也会害了你们。”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赵铁柱,“这是两斤白糖,给赵大妈补补身子。以后记住,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要说。”
赵铁柱接过白糖,感激地点头:“沈先生放心,我以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也会看好我娘。”
从赵铁柱家出来,沈默轩沿着河边散步。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他摸出玉佩,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微弱能量,心中忽然有些疲惫。自从穿越以来,他从未有过一刻松懈,每天都在算计、应对、隐藏,连睡个安稳觉都是奢侈。
“哥,”沈默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太操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默轩回头,看到弟弟眼中的担忧,心中一暖:“我没事。只是有时候会想,我们这样躲躲藏藏,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沈默远沉默了一会儿,说:“等小妹当上医院的护士长,二姐的纺织厂成为全县的模范,大哥在木材厂站稳脚跟,或许我们就不用再这么小心了。”
沈默轩笑了笑:“希望吧。不过现在,我们还是要一步一步来。明天你去县城,找老周商量一下,把黑市交易全部转到地下,用暗号联络,避免被人抓现行。”
沈默远点头:“知道了。对了,镇上的民兵队长刘海说,他可以带几个兄弟晚上在沈家周围巡逻,防止有人捣乱。”
“也好,”沈默轩道,“每月给他们多发两斤粮票,算是辛苦费。现在这个时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回到镇公所,沈默轩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这是他记录空间秘密的本子,里面详细记载了灵泉的功效、黑土地的种植周期、空间的时间流速差异等。他翻到最新一页,写下:“灵泉暴露风险升级,需加快培养接班人,尽快完成空间管理权转移。”
窗外,月亮已经升起。沈默轩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走到窗前。镇子里的灯光星星点点,偶尔传来几声狗吠。他知道,在这片看似平静的夜色下,无数的暗流正在涌动。但无论如何,他都会守护好沈家,守护好这个秘密,就像守护着黑暗中的最后一盏灯。